29、Episode 28 ...
-
马尼戈特盯着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的海盗，面上嘲笑之意尽显。
他把这些海盗全数交给了船长和船员处理，打着哈欠准备回自己的客舱睡大觉。可正在这时，他的前路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拦住了。
金发碧眼的少年一袭简单的衬衫加亚麻长裤的仆人装扮，不卑不亢地向着马尼戈特行了个礼。
“先生贵安，小人名克莱门特。”少年笑道，“我家少爷请您一聚。”
马尼戈特不耐烦挑眉，对阻碍他休息的克莱门特没什么好脸色，“少爷？我可不认识什么小少爷，也没兴趣陪无聊的臭小子打发时间。”
克莱门特只是笑着，“深夜叨扰确实给先生带来了些困扰，少爷对此深感歉意……但我家少爷是真心想与先生结交，烦请先生赏个脸，不然小人回去没法交代……”
“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啊。”马尼戈特冷哼一声，“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
他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那位比他羸弱的仆人，径直朝着船舱走了过去。
“先生留步。”
在马尼戈特身后响起一个清越的少年声响。这声音实在是有那么几分熟悉，皱起眉头的马尼戈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少年立于甲板之上，夜间的海风牵起他风衣外套的衣摆，随风飘扬。他的容貌藏于礼帽的帽檐之下，隐约可见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却见不清他真实的相貌。
“马洛少爷。”克莱门特向着那个年轻人鞠了个躬，“小人办事不利，请您见谅。”
少年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挥了挥，示意不是属下的问题，随后走上前来，在离马尼戈特两步远的距离处站定。
“我知道这样突然的邀约有些冒昧，但是您的确是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不由得对您好奇，想同您交个朋友。”
马尼戈特眼见面前的年轻人摘下了帽子，露出那躲藏在阴影与镜片后的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对方瘦削而苍白的脸暴露在光下，服帖的纯黑短发顺着脸颊垂落，熟悉却又陌生。
这副皮囊……他见过。马尼戈特当即反应过来，心脏晃了一下。
“马洛伊·拉塞尔。”年轻人自我介绍，脱下了右手手套，向马尼戈特伸出了右手，“这是我的名字。”
马洛伊……拉塞尔？
听到这名字，巨蟹座愣了愣，同时感受到口袋里化成配饰的祝福之枪伊芙洛吉亚正在灼灼发烫。
这不正是……某个女神用幻术捏造的假身份么？
那个讨人厌的复仇女神涅墨西斯说的没错，那家伙果然顺着味道自己找上门来了。
“怎么了？”面前这人似乎是被自己震住，马洛伊只能将手停在半空中，迷惑不已，“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马尼戈特回过神来解释，“您与我的一位……朋友，有几分相似。”
实在是……太凑巧了。
马洛伊·拉塞尔……玛卡里亚这个随便捏造的假名，居然成为她重新回归的凭借。惨遭抹消的安息女神借以这所谓贵族子弟的人类身份，重新出现在这个危机纵横的舞台上。
应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次要与蒙塔古小姐成婚的贝德福德公爵……正是拉塞尔家族的人。
马洛伊笑了笑，又把手朝着马尼戈特的方向伸了伸。
回过神来的马尼戈特握住了马洛伊伸出的手。
这位小少爷的手在夜色中透着凉意，骨节分明，和他整个人一样苍白，隐隐能嗅到死亡之地的气息——那是他毫无知觉的灵魂天生便带着的气氛，怎么也改变不了。
两人简单握手之后，很快分开。
“我是马尼戈特。”巨蟹座圣斗士报上了自己的名号，顺带表达了歉意，“刚刚失礼了，拉塞尔先生。”
小少爷倒是对此不甚在意，“叫我马洛就行。我是真心想把马尼戈特先生当朋友结交的，您战斗的身姿……实在是很闪耀。”
涅墨西斯说得真是没错……那个麻烦的女神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变成人类之后，连性别都改变了。
马尼戈特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
“您的举手之劳，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马洛笑得开怀，“如果没有您，我可能无法完成家兄交代的任务。”
沉默多时的克莱门特颔首，“也幸得马尼戈特先生出手相助，我等才能尽力完成公爵大人的嘱托。”
公爵大人……果然和那个贝德福德公爵有关吗？
可是，玛卡里亚随手编造的身份，居然让事态发展成了这样……所以到底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公爵大人？”马尼戈特故意试探道，“莫不是大不列颠的那位贝德福德公爵？”
马洛惊喜，“原来马尼戈特先生是知道堂兄的啊。”
“实不相瞒，我这次登上‘月光花’号，和公爵大人有点关系。”想着这家伙反正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未来的小叔子，马尼戈特也懒得隐瞒这些，“公爵大人与蒙塔古小姐即将成婚的事情……想必马洛少爷您也知道吧？”
马洛点头，“我知道。我与玛蒂尔达关系向来不错，她与我家兄长缔结婚约，我属实高兴。两家人结成姻亲，好处远大于坏处。”
关于保护对象玛蒂尔达·蒙塔古小姐，在出发之前，马尼戈特从自己的师父赛奇那儿听了些消息。
那位小姐是非常典型的名门闺秀，平易近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这位贵族小姐也使得一手好剑术，等闲之辈奈何不了。
照理说……这么识大体的贵族小姐，她的婚事不应该找上圣域帮忙。可这背后的隐情，连老头子都不清楚，更何况突然接到这任务的他？
马尼戈特只觉得头疼。
“马尼戈特先生……似乎是有心事？”
马洛的声音把马尼戈特从思考中拖了出来。他摇摇头，“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凑巧了。”
“凑巧？”马洛一脸疑惑，“难道……马尼戈特先生与兄长的婚事有关？”
马尼戈特瞥了一眼追问的少年。少年问得属实坦然，但是他实在没法放松警惕。
他分得很清楚。玛卡里亚是玛卡里亚，是来自冥界的安息女神；而马洛伊·拉塞尔是马洛伊·拉塞尔，是大不列颠的贵族旁系小少爷。
谁知道面前这个小鬼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马洛察觉到马尼戈特的视线不对，尴尬笑笑，“抱歉，是我僭越了。先生不要介意。”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马尼戈特挠头，望着越发深重的夜色，眉心紧锁，“海上航行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明白，感谢马尼戈特先生没有怪罪我们主仆二人今晚的打扰。”马洛露出了衷心却标准化无温度的微笑，“祝您好梦，晚安。”
马尼戈特直视着马洛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静默几秒后，他转身留下了一个孤单的背影，隐匿于船舱门后。
各怀鬼胎的二人都在对方的视野中归于注定不再平静的夜中，消失不见。
-------------------------------------
“是她吧？”
回到自己的客舱后，马尼戈特一把把口袋里的挂件扔在桌上，质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心神不宁的马尼戈特死死盯着桌上老老实实不出声也不动弹的祝福之枪，又问了一遍。
还是沉默。
马尼戈特的耐心正在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磨灭。他狞笑着，狠狠地拍向了桌子。
几秒钟后，安静多时的伊芙洛吉亚终于慢悠悠开口：“是，但是也不是。”
“说点我能听得懂的。”马尼戈特白眼，“到底什么情况？”
“你自己不是心里有数吗？”伊芙洛吉亚四平八稳地反问，“在你面前的……到底是安息女神玛卡里亚……还是贵族子弟马洛伊·拉塞尔……”
“你！”
马尼戈特哽住。
“你如今所处时空早已扭曲。安息女神玛卡里亚存在抹消，取而代之的是此前从未登上舞台的人类少年马洛……”伊芙洛吉亚淡淡道，“可即使玛卡里亚归来，这个时空就会复原了吗？一切就能恢复原样吗？”
这种似是而非的车轱辘话彻底消磨了马尼戈特的耐心。他一把揪住伊芙洛吉亚化身的那个配饰，愤恨道：“你给我说人话！还有，玛卡里亚不是你的主人吗？你难道不希望她回来吗？”
“我何时对你明示或者暗示过，我与安息女神是从属关系？”面对激动的巨蟹座黄金圣斗士，祝福之枪波澜不惊，“倒是你，身为雅典娜的圣斗士，你究竟为什么……要替冥界的安息女神做到这种程度？”
被问倒的马尼戈特一时语塞。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玛卡里亚找回来？牵动他、促使他做出这些的……那种未明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你看，连你自己也无法确认答案。”伊芙洛吉亚轻笑，“但是你知道，你要的答案就在那个变作少年的女神身上。”
马尼戈特沉默片刻，把掌中的祝福之枪又给扔回到桌上。
“呵，我做这些的动机……不怎么重要。”他冷哼一声，“但是只要结果对我、对圣域有利……这就够了。毕竟，玛卡里亚曾经和雅典娜大人立誓，不会与圣域为敌……”
“别忘了前提条件，”伊芙洛吉亚友情提醒，“在她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
马尼戈特蹙眉，“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见过的。初代天慧星海德拉，艾丝菲黛尔。她的转世，是如今在圣域工作的侍女，奥尔瑟雅。”
伊芙洛吉亚如此道。
马尼戈特脑海中闪回了他此前窥探到的那段关于玛卡里亚和艾丝菲黛尔圣战前分离的记忆。
失去理智的安息女神拒绝了天慧星要带她离开的请求，举起自己的武器冲向了高高在上的冥王哈迪斯，她的父神。可她连哈迪斯的边都没摸上，便被自己的老师、死神塔纳托斯击败在地，身受重伤。
“你很有作为记忆储存容器的自觉，巨蟹座。”
面对伊芙洛吉亚仿佛能看穿自己的模样，马尼戈特按捺住想把这玩意儿直接扔进海里的冲动，尽可能和颜悦色，“可是，为什么玛卡里亚会这么重视天慧星呢……初代圣战的时候，天慧星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初代天慧星是赫拉克勒斯与德阿涅拉的女儿玛卡里亚，为了战争的胜利，她自愿成为了祭品。艾丝菲黛尔是安息女神给她起的新名字。”伊芙洛吉亚慢悠悠讲述起初代天慧星的过去，“艾丝菲黛尔陪伴了安息女神很多年，是她忠实且唯一的部下。初代圣战时，艾丝菲黛尔为了保护冥界与安息女神，与当时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死斗，两人同归于尽。而这一切，都是痛失所爱的阴谋女神墨利诺厄算计好的。”
得到伊芙洛吉亚这样的解答，马尼戈特豁然开朗。
所以……这就是玛卡里亚会对阿斯普洛斯产生敌意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要和墨利诺厄斗个你死我活的源头。
“记忆回溯——”
还没等马尼戈特反应过来，突然开启的记忆回溯让马尼戈特再次被光芒包围，刺激得他睁不开眼。
当他睁开眼时，他再次出现在了安息女神记忆中在冥界的神殿里。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Episode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