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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救美的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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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公子会潇洒地一记腾空飞腿踢倒一群人,然后完美落地。岂料,呃…那公子身影一动不动,边上两个暗卫一跃而起,继而这群王八蛋纷纷扑在地上,惨叫连连。
我用手放在额头前挡着太阳光,微眯了一下眼睛,看清了那顾公子好看的脸。难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的,原来是他。
那暗卫完成任务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从地上这群人身边跨过,朝着墙角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走去。那小孩脏污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了两条印子,腮边还挂着一串晶莹的泪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算了罢。要是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谁会愿意仰人鼻息?”身后传来顾公子声音。
我在那小孩身边蹲下身子,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要再跟着这群人了,干坏事会有报应的,知道么?”那小孩许是吓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巴巴地点了点头。
我把那帕子放在他的兜里面“走吧。”他便小跑了几步,拐进巷子里面,就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顾公子啊。”我故作夸张的啧了啧舌,走到他旁边,“莫非公子一直跟着我?”好吧,这话甫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在调戏良家公子的样子?但确实是十分奇怪,这顾公子明明不是允州本地之人,而且此地甚是偏僻,他定是跟着人才会寻到此地。
“若在下告知姑娘,此地是在下先来的,姑娘会信么?”信你奶奶个腿,几个时辰前在梨园刚刚被你骗完一次。你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游客,怎的跑到这偏僻巷子,难不成是找地方便。我内心吐槽了一万句,嘴上就说了两个字,“不信。”
“那你抬头看看,就知晓了。”
又在我跟前耍什么鬼把戏。不过,我还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才发现墙外种了一排的树。这些树应都有些年纪了,树干都有碗口粗。离我们最近的这棵树上,赫然放着一个瓷白的细嘴酒壶。我又回看了他一眼,细瞅之下才发现他的左手还拿着一个酒杯,那颜色和式样一看就知道跟树上那酒壶成套。
这顾公子究竟是何体质,怎么如此克我?第一次见他让我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第二次见他又让我活活打脸。招惹不起了,我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此番还是要多谢顾公子了。”我行了一礼,“今日我还有要事,日后再多加感谢。”
“举手之劳,姑娘就不必多礼了。”他应了一声。
我便脚底生风赶紧溜,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放缓了步子。
我一路返回,终于在一个路口寻见了那药铺,果然是我走得太疾,不曾注意到,这家药铺在与主路交汇的另一条巷子里面。
把袖中的符纸摊开,那掌柜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味药材。我付完钱之后,那掌柜客客气气地把叠的方正的药包递给我,“姑娘慢走,下次有需要再来。”
心一惊,方才回想起来,刚刚与那几个地痞流氓缠斗时,头上的发簪被树枝给戳散了。想来应是掉在那墙角下了,还好那发簪看起来就是根普通的木簪子,值不得什么钱,想必也不会有人要。
我忙折返回去,这时已经空无一人了。还特意瞧了一下树上,也没有人影。方才放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找了三遍,但还是没有找到。
真是见鬼了,我心里一边骂,一边看着太阳光越来越弱。算了,明日再来寻罢,想必颜濯还在等着我。
在城外再见到颜濯的时候,他约莫都已经靠着石头睡了一觉,一边伸懒腰,一边呵欠连连。
“可有人觊觎那小女孩手上的金叶子?”我晃了晃他的肩膀。
“还真被你猜对了。”颜濯懒洋洋地说,“我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跑了,顺便还撂了一堆的狠话,想必他们贼胆还没那么大。”
“不过…”他打了个呵欠,又接着说:“我今日恰好碰到司命星君了,之前曾请这位老兄喝过酒,还算有些交情。我偷偷打探了一下那家子的命格,那女孩的弟弟活不过今年,而那女孩也只能活到十三岁。这家人命中无财,所以你那两片金叶子算是白给了。”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女孩明亮的双眼,跺了下脚,“这司命星君也忒狠心了吧,安排的什么破命数,是不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夜里凉风迎面一吹,我忙缩了下脖子,旁边的颜濯貌似也是清醒了不少,略微带些无奈地说:“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们也如这凡人一般,一出生便被排好了命格。若是不知晓,那倒还好,也就稀里糊涂过完了一生;但是若机缘巧合之下知悉了,还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来过完此生。”
说完,两厢沉默,只听得到风声和虫鸣。
被颜濯这番话说得我颇为心情沉重,以至于江离看到我呆呆的样子还以为我被哪个道士收了魂魄走。我看到他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又不想他为我这蓦然的多愁善感所担心,于是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我没事,但是你予我的簪子不知道落在何处了,寻了几次都未寻见。”
江离听到我说话,脸上凝重的表情方才散开,“无事,下次我再出去寻合适的材质,给你做支好的。”
我把手上的药包还有腰间的香囊都递与他,便去生火烧了一大桶热水。褪去衣物,在浴桶中泡了一刻,热气蒸腾,只感觉气血活络了很多,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重新穿好衣裳,我在申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轮如勾的弦月挂在天际,有几颗星子光亮非常,格外引人注目。还有一些闪着细弱的光,只能偶尔瞧见。远处偶尔还传来一阵阵蛙鸣,此刻倒是感觉分外动听和谐。
我回头时,便看到了江离在廊下,似是瞧着我发呆了好一会儿。我走过去,发现他手上拿着那只香囊,“怎地这么快就做好了芯子?不是说还有好几味药草要去未申山中寻么?”
江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下踩了几级台阶,经过我旁边。夜幕中,我也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当然,想必也是一如既往地没表情。
“因着今日要去未申山中看望一下老朋友,顺便也就采了那几味草药。”
江离的朋友确实是不少,有些仙君还会专门来找他切磋棋艺,但是那位未申山中的老朋友,我只从江离的口中听说过几次,却从未见过。
若是往常,我肯定会死皮赖脸地让江离讲讲这个老朋友的事,但今日却没了这兴致。
他稍微侧了下身子,接着说:“现在已是初夏,马上就要到蚊虫肆虐的日子了,还是早些戴起来得好。”
我兀自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香囊,便佩戴在腰间。
“这香囊一定要记得时时戴着,特别是去凡间的时候,千万记牢了。”
今日江离是怎的了,一反常态地提醒我好几次。我感觉他自昨日从仙界回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对我的嘱咐和要求都多了些。看来,还真的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不然,江离这个闲散随意的性子,也不会如此这番说话。
看江离如此态度,我也认真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记牢。”
昨日夜间觉着睡不大安稳,半夜醒来一次,脑袋有点堵得慌,似是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破茧而出。今日打坐完成之后,我便早早睡下了,许是沐浴的效果,倒是感觉睡得十分安逸,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交织在脑海,早上睡醒已是辰时。
我看到外面的太阳光,心一惊,赶紧掀了被子“糟了,竟然错过了时辰去搜集朝露。”
以光速穿好了衣服,待我脑子回过神来,方才想起之前江离告诫我不要再去未申山,于是放慢了速度洗漱。我对着铜镜梳妆时,猛然发现右眼下的泪痣好像颜色有些变浅。待仔细凑近看了看,又好像无甚变化。正在我趴在镜子跟前细看时,却听到窗外传来了击掌声。
大清早谁会来这儿?不管是仙君还是仙子,平常都差不多是午后才会来人。
我一脑门的疑惑,赶紧取出之前放在盒子里那根玉簪挽了下头发。推门而出之时,看见一个玄色衣裳的背影此刻正与江离对弈,执子的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