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夜心Vicky

2、青蛇（二）

　　南天门内，天河边。

　　“将军！”

　　“又被你赢了，重下重下。”

　　白眉白须的老仙人拂乱了棋子，重新摆起来。

　　绿髯老仙抚须而笑。“文燧老祖，我忽然想起一事。你可记得四百年前的今日，九十九重天外忽然降下一团极其美丽的七彩光芒。这光芒刚入天界便分成了两半，一半落入天界，另一半却落入了人间。落入天界的下落我是知道，是不巧落到了正被侍女带去天河边玩耍的那位仙家的独子身上，为此侍女还被那仙家处死。这落入人间的……”

　　文燧老祖停住动作，看向绿髯老仙身后及笄模样的笑呵呵的绿衣仙女。

　　“绿藤仙请喝茶。”仙女提着壶为仙人斟茶。

　　“好，好。文燧老祖，你这徒弟还真是乖巧。”绿藤仙笑着说。

　　“青儿，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去走走吧。”文燧老祖说。

　　“是，师父。”施了一礼，仍是笑呵呵的走开了。

　　“可是她么？”绿藤仙看着青儿离开的身影说，“但为何如此……”

　　文燧老祖深深叹了口气：“四百年前那天外的七彩光芒落入人间，寻找至纯至灵之物栖身，便落到了东海边一座山上一个蛇妖的元丹里。这蛇便是青儿。青儿因这七彩光芒祛走了体内的百年寒毒，但也受这光芒影响，灵力被阻。虽于六月前已渡过天劫，但由我仙气引导后才得飞升。本来青儿也是极为伶俐的，只是经了变故，那本命元丹出现裂痕，才变为如今这般模样……”

　　绿藤仙倒吸一口气：“是何变故竟至于此！”

　　文燧老祖又叹出口气。“下棋吧。”

　　青儿沿着天河蹦蹦跳跳地前行。河面平静，云气升腾。河水极澈，青儿看着高兴，坐到河边伸手扬起水花。

　　“我真傻，已经升仙自己却不知道。既然无夜的娘亲想为他娶一位上仙做妻子，我努力成为上仙后，不就可以与无夜在一起了吗。”

　　青儿脸上现着有些呆呆的笑，看着晶莹的水花从手上滴落。

　　“为了无夜，我一定竭尽全力，我什么都不怕。多久的时间我都可以等，千年，万年，都没有关系。”自我，骄傲，自尊竟都可以舍去，只要有你。

　　天河彼岸，红光若隐若现。

　　“听说对岸是犬神宫，赤犬哥哥应该住在那里吧。很久没见了，去看他他一定很高兴。”青儿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水，向不远处的云桥走去。

　　风阵阵吹过，吹动青儿的衣衫。云桥漫长，青儿带着呆呆的笑容走上桥头，向彼岸走去。

　　红色的犬神宫不甚雄伟，却非常威严。红发的犬神于榻上猛睁开眼，看向墙上发光的玄光镜。镜中一青衣正身影袅袅婷婷走来。

　　“青儿！”心似要从胸膛内狂跳而出。“青儿……”他从榻上一跃而起，冲向门外。走到门口又硬生生停住脚步。“不能这样去见青儿啊。”慌忙地整理衣襟发髻，却有些越忙越乱。“青儿真的成仙了。都怪我太忙，没有早去看她。四百年了，不知她可好……”脑中，是四百年前青儿那至纯至美的笑容……

　　烈日灼烧。赤犬难耐炙热与焦渴，停住云头，缓缓落地。

　　树林茂密。赤犬顺着潺潺的水声在林中疾走，几个回转后，看见一条清若无物的溪流。赤犬迫不及待的将手伸入溪中，可刚刚碰到就迅速抽回了手。

　　冰冷刺骨都不足形容这水的寒。世间竟有如此之寒的水，赤犬想，仔细看起四周来。林深幽静，树木枝叶青翠，繁茂如华盖。溪水从树林深处蜿蜒而来。细看此处倒也是清幽静谧的好地方。赤犬正待离开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溪水中一条小青蛇慢慢游了出来。那青色淡入烟尘，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乌亮的眼珍珠的光泽都不及万一。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它是世间至纯至美之物。虽只是一条小蛇，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青蛇缓缓游上岸，划出一道优雅的美丽的青色弧线。它停在岸边，抬起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忽然，淡淡青雾升起，水中所照的，变成了一个及笄年华的绝美的青衣少女。

　　赤犬觉得那一刻呼吸都停顿了。乌亮的长发，最深幽谷中含露清兰般的清丽面容，双眸如最清澈的晶石般纯净。如此出尘美，似世间的空气都不曾沾染，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青衣少女对着溪水中的倒影微笑起来，赤犬觉得那笑容甜美的像百花之蜜满溢。只一会儿，她便累了一般，生出倦容。青雾漫起，少女化为青蛇，卧于水边，恬然入睡。

　　鹰唳九天，劲风刮起。巨大的鹰现于空中，盘旋几圈后突然猛冲下来。小青蛇瑟瑟发抖，害怕的忘了逃走。

　　寒光闪过，利剑闪电般刺向巨鹰。巨鹰惨叫一声，扑翼逃走。赤犬收剑，几步来到小青蛇身边。

　　小青蛇仍是全身发抖，吓得不轻。

　　“没事了，别怕。”赤犬柔声说道。

　　小青蛇抬起头看向他，渐渐不再害怕，眼中充满了好奇。

　　赤犬笑了。“放心，有我在这里，那只鹰不会再来了。”

　　青蛇看了看他，盘起身安心睡去。

　　赤犬在她旁边躺下，舒服地伸伸懒腰，看着树叶间的阳光。

　　刚刚修炼成人形吧，赤犬想，法力还不够，人身只能维持一会儿，也许说话都不能吧。他突然间坐了起来，看向熟睡中的小蛇。刚修炼成人形，岂不是她最危险的时刻。法力全部用在适应人身中，如遇危险根本无法自保。一般在这个时候，妖都会找极为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她为何不躲呢，赤犬摇了摇头，是不懂吧。

　　日色渐晚。小蛇睁开眼睛，看看身旁的赤犬，又看看四周，然后再次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游回溪中。赤犬走近溪流看去，发现溪中大石之上有一个小小洞穴，洞中隐约可见青蛇身影。原来她住在这里，赤犬想，又在溪旁坐下。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她该怎么办。”他自语道，脑中现出青衣少女纯美的笑容。“可是神仙不能擅离天庭，我此次捉妖而出，也不能在下届逗留太久。这样一直不回去岂不是犯了天规。”

　　赤犬忽然笑了笑，又在草地上躺下，看着满天红艳的霞光。“我这样的小仙，犯了天规如何处置要看他们心情吧。你说，会不会打下十八层地狱呢。也好，我还没去过地狱呢。”他对着石洞笑着说道。原来，想到她有危险后就决定了要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不是缘分呢，赤犬心想。清蓝的夜缓缓铺上天空。

　　“我叫赤犬，你叫什么？”

　　溪边并坐。

　　少女微笑，只是看着他。

　　“没关系，过几天你就能跟我说话了。”赤犬笑道。

　　少女忽然扯了扯青色衣裙。

　　“你是说……你叫青……叫你青儿吧。”

　　少女的笑容更加甜美。

　　“青儿，你一直在这里吗？有没有朋友，有没有去过外面？外面很大的……”

　　说说笑笑，却是赤犬一直在说，而青儿始终看着他微笑。

　　时间慢慢过去。

　　“尝尝这个。”赤犬递过一个青果。“很好吃的。”

　　轻咬一口，甘甜清凉的汁液流了出来。青儿高兴的笑了。

　　“这附近有很多野果，我每天摘不同的给你吃，好不好？”赤犬笑着说。

　　一只鹰从空中飞过，青儿抬起头。

　　“别怕，有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赤犬说。

　　清晨第一缕空气般的清香飘来，那极美的乌发凑近，轻轻靠在他肩头。赤犬心中一颤，呼吸都忘记了。青儿舒服地靠着，闭上眼甜甜地睡去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赤犬轻声说，石头般的坐在那里，听着她轻轻的呼吸。

　　“青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不好？”赤犬说。

　　青儿微笑。

　　“跟我来。”

　　在林中兜兜转转，绕过一个小山坡后，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大片花海。阵阵花香随风飘来。

　　青儿高兴极了。

　　“很美是不是。”赤犬笑着说。青儿高兴，他自己更是开心。

　　青儿在花丛中闻闻这朵，摸摸那朵，不时追逐飞舞的蜂蝶，笑容灿烂。

　　赤犬折下一朵雪白的兰花插在青儿鬓边。“真美。”他说。

　　青儿看着他，忽然扑到他怀里。赤犬全身一震，心狂跳起来，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她只是抱了一下，又跑跑跳跳地向花丛另一边去了。跑了一段，又回身挥手叫赤犬过来。

　　万千花朵围绕在青儿身边，却都不及她的美丽。天空碧蓝，百花灿烂，青儿楚楚立于花丛中，赤犬觉得这就是世间最美丽的画面。

　　突然，青儿表情痛苦，紧抱双臂，大滴大滴的汗流了下来。赤犬冲了过来，抱住青儿将要倒地的身体。

　　“青儿，你怎么了！”赤犬惊急万分。

　　青儿看了看天空高悬的太阳，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赤犬抱起她一跃而起，驾云飞回寒溪。刚刚回到冰冷的溪水旁，青儿的表情就缓和了下来。看着赤犬心痛焦急的模样，青儿勉强给了他一个笑容。

　　“没事了，没事了。”赤犬抱着她，想起她痛苦的样子心如万千针刺。

　　为什么会这样，赤犬看着青儿熟睡的面容想。溪水声阵阵传入耳中。溪水寒冷入骨，溪中藏有石洞……赤犬忽然明白了。

　　若把整个天地看为乾坤八卦，总有一个方位属金、木、水、火或土，即是具有五行之一的属性。每一处地域也可视为一个小的八卦图。那么叠加起来，位于火位之上的火位则必产至热之物。同样，位于水位之上，便是至寒。

　　原来青儿栖身的石洞就是至寒之地。想是青儿生于此地，体内长期积下了这洞中的寒气，无法适应外面的环境。若离开石洞久了，也许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此处是灵气聚齐之地，除了不能离开，身体倒也并无大碍。

　　赤犬心痛，难道青儿一生都只能呆在这方圆之地。

　　“青儿，虽然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我答应你，一定找到医好你的办法，然后带你去看天下的美景。”看着开心地吃着野果的青儿，赤犬说道。

　　青儿指了指手中的红果。

　　“这个是苹果。”赤犬笑，“过不了多久青儿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就不用我保护了。不过我还是会一辈子保护青儿。”

　　隆隆雷声响起，乌云翻滚，两个天兵现于云中。

　　“阵仗不小么。”赤犬将青儿拉到身后。

　　“赤犬，擅自留于人间，触犯天规，你可知罪！”天兵降下，厉声说道。

　　“劳烦两位回去禀告一声，这神仙赤犬不能胜任，就此辞去，以后就留在人间了。”赤犬道。

　　“天规岂容儿戏！休要废话，快快跟吾等回去受罚！”

　　“就是玉帝来了，今天我也是不会走的。”赤犬冷声道。

　　“放肆！小小下仙竟如此嚣张！现在束手就擒，吾等可饶你狗命！”

　　赤犬冷笑一声：“我是小小下仙，但今天我赤犬不走，谁能奈我何！”利剑缓缓出鞘，风起，天地变色。

　　天兵微有气怯，这赤犬虽飞升不久，但其勇悍和本领是天界出了名的。“赤犬，你这么做可知后果？挑战天规便是与整个天庭作对，无论如何你都是逃不掉的！”

　　赤犬大笑，声动四野。“万劫不复又如何，不能保护心爱的人，还有何颜面立足天地之间！就算与整个天地作对，我也不会怕！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风似乎也止了，林中寂静，只因那个声音。

　　“赤犬哥哥。”

　　像那最深山谷中黄莺的第一声鸣叫，天地也为之安静了。

　　赤犬转身，喜悦，眼中渐现泪花：“青儿，你会说话了，你能叫我的名字了！”

　　青儿点头，微笑，雪白的柔荑抚上赤犬的脸庞：“赤犬哥哥。”赤犬永远记得那微笑，那脸上的温柔。青儿看向赤犬身后：“走吧。”

　　赤犬看着青儿的眼睛，许久许久。

　　“好，我走，你不要担心。”赤犬笑了，如此温柔。

　　青儿微笑着。

　　“青儿，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会找到医好你的灵药，带你去看天下。你要在这里好好等我，知道吗？”

　　青儿点头。

　　深深、深深地看着她。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不要离开这里。”赤犬艰难地迈出脚步。

　　“我跟你们回去。”赤犬走到天兵面前说。天兵冷哼一声，抖出捆仙索。赤犬按下：“到天上再捆。”天兵看向赤犬的眼睛，不觉地收回了手。

　　“青儿，我一定会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赤犬哥哥！”云已渐渐飘远，青儿仍对着天空大喊。

　　赤犬回到天界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酷刑中他面不改色。我要成为上仙，赤犬想，我要做到仙之主位。在天界有一席之地才能拿到最好的灵丹妙药，才能治好青儿。

　　天界有了有史以来最勇猛的犬神。赤犬极其英勇地奋战，任何艰险都无所畏惧。他一刻不曾停歇，只要有功绩就冲在最前面。历战无数，也受伤无数。他似乎从不知疲倦，不知伤痛。就这样，他从一个下仙升为犬神，成了一方之主。只是赤犬未曾想到，四百年就这样过去了。这四百年他过于忙碌，连青儿一面都未曾见过……

　　这么久没见了，不知赤犬哥哥可好。青儿想着，走上云桥。“这天界还真是寂静呢。”她自语道。天河上渐强的风呜咽着。

　　两个仙女远远地从桥上走来，说话声隐隐约约飘于风中。

　　“……听说明日天庭有喜事……”

　　喜事，真好。

　　“……是吗……那新娘是谁……”

　　“……东海龙宫的长公主啊……”

　　“……呵呵呵，那个长公主啊……”

　　“可不……东海龙王是整个天界最富有的……西王母真是结了个好亲家……”

　　西，王母……

　　“……不过亏得新郎能受得了那个龙公主，据说龙形未尽退呢……”

　　“……咯咯咯……”

　　“西王母之子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叫……伽罗影日。”

　　伽罗，影日……

　　两个仙女说笑着从青儿身边走过，渐渐走远了。

　　东海龙宫……喜事……伽罗影日……

　　无夜。

　　赤犬带着极度的喜悦冲到天河边，远远地，却正看到那青色的身影似一片凋零的失去生命的叶，落入天河中。

　　“青儿！”

　　呜咽的风带着赤犬的喊声飘出很远……

　　水晶盒内，青色的小蛇盘着，似乎正在熟睡。几点几乎不可见的极美的七彩光点飘在蛇身周围。

　　赤犬看着水晶盒，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青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字一字吐出，牙齿紧咬似乎欲锁住心头汹涌的痛。

　　文燧老祖老泪纵横，深深地叹着气……

　　西天，红色祥云缭绕，仙乐阵阵。

　　长长的队伍从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直排到天河边，大大小小的神仙手捧各种宝物，焦急地望向队伍前面。队伍的源头，是威严却满面笑容地坐于玉座上的西王母。正忙不迭地收着宝物的满脸堆笑的万年老龙站在一边，另一边是身形高大的龙公主和黑衣而立的无夜。玉座之后已是有了几座各种宝物堆成的小山。听着每个神仙恭贺的话和礼官唱出的宝物名称数量，西王母频频点头，满意微笑，又不时与东海龙王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殿门口的侍卫突然支起长枪。“大胆小仙，献宝为何不排队！”声音传入殿内。

　　西王母摆摆手，侍卫的长枪收了起来。今天她颇为和蔼。

　　赤犬双手捧着红布盖住的长盒，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步步重如千钧。

　　西王母于座上早见了那盒上瑞气，知其中定有不凡宝物。

　　“想必是犬神觅得难得的异宝，亟不可待的想献给娘娘，足见对娘娘的一片真心啊。”旁边礼官连忙献媚。老龙王听见忙抬起头看。

　　“嗯……”西王母点头，“既有异宝便不用拘礼。卿家所献为何物啊？”

　　赤犬面如雕塑，从跨入大殿第一步起便看着玉座旁一身黑衣，萧然而立的无夜。

　　红布轻轻滑落。

　　淡青色的小蛇安静的躺在水晶盒中。

　　“大胆赤犬，竟敢戏耍本宫！来人！”西王母看清盒中之物，勃然而怒。

　　侍卫吼出一声，纷纷举枪。

　　赤焰燃烧，化为巨大的怒吼的犬头，现于赤犬身后。

　　众仙惊呼，抱头逃窜。

　　“生命之焰啊！”

　　“犬神疯了，要与天庭同归于尽，快逃啊！”

　　侍卫惊惧地退到一边。老龙王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不忘抱紧手中刚接过的大颗夜明珠。西王母亦是惊在那里。

　　有风吹过，世间忽然宁静了。

　　赤犬低头看向手中的水晶盒。飘浮的七色光点缓缓出盒子，飘向前方。蛇身唯一的生气也消散了。

　　赤焰消失。

　　“青儿……”赤犬双手颤抖，不撑跪在地上，泪渐涌出。

　　众侍卫一拥而上，数把长枪直插入赤犬背后。

　　赤犬却浑然未觉。

　　“不！”撕心的喊声响彻天际。

　　赤焰暴涨，近前的侍卫瞬间烧成灰烬。

　　赤犬紧抱水晶盒，一步步走向殿外。

　　文燧老祖停住云头，老泪横流。宝镜中是赤犬抱着青儿，跳入天河之中。他尽全力赶来是想告诉赤犬，他刚于天机镜中看见，赤犬心念的青儿已于四百年前因过于思念而去了花海，倒在百花之中。天外七彩光芒在元神刚刚寂灭时进入她的本命元丹，如今的青儿，只是残存些许记忆的另外一个人。

　　大殿中乱成一团。

　　只有无夜觉得四周是安静的。也只有他看见了飘到他面前的七彩光点汇成了一片光芒，光芒中映出一个人的面容，一个带着微笑的绝美的面容。

　　只有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无夜，我曾想那天与你分开是此生最大的错误，看不到你，我的生命都是破碎的。无论为妻为妾，为奴为婢，甚至只做你身边的一片叶，只要看见你，我就满足了。

　　我完全不知我是如此爱你，如此爱你。

　　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感谢上天，让我如此深深的爱着一个人。

　　但你若因我而痛苦，我宁愿你从未与我相识。

　　我宁愿独自背负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痛。如果你幸福，若我入地狱，也甘愿。

　　只要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无夜，对不起。

　　无夜，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