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和学神有一腿》千庚福辰

14、保护色下

　　考试原因，两节自习课拿来复习明天要考的内容。
　　LED灯下的学生们勤奋复习，越往后的班级，吵闹声越大过复习声。而作为上次月考吊车尾的十五班，尤为突出。
　　“诶，黎钦，你觉得明天的理综要考什么？”中间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问道。
　　“抱歉，这个我无法做出预估。”黎钦礼貌着说。
　　“嗨，这有什么，学神你不用觉得抱歉。”男生不好意思答。
　　黎钦正想回话，肩膀被拍，他转回身。

　　“乖宝宝，你寂寞吗？”一来就是路野挑着眉，语气轻浮的一段话。
　　黎钦眼神里的疑问立马换上了无语。
　　“怪不得你下午吃了两碗饭，饱暖思怪谈说的就是你吧！”他说。
　　“……”路野晃了下头，将自己调整成一副认真的语气，“我说真的乖宝宝，明儿路哥打算去趟鬼屋，找个鬼开开眼界。”
　　“不！去！”黎钦心里一个激灵，强硬忍住不适后，拧着眉一字一句道。
　　“乖宝……”路野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黎钦开始碎碎念式自我洗脑。

　　“哟呵，你觉得我这是迷信，背起了政治的内容？”路野惊讶，“我们明天不是要考理综吗？”
　　黎钦叹了口气，重新开始：“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路野：“……”我靠！
　　别欺负他不懂，这是初中就学过的，明天会考吗！
　　但是，路野眼神不小心晃到了不得了的地方。黎钦的脸，仿佛是唰得一下就白了。
　　呀，虽然有面具，但骨子里怕的东西可挡不了。
　　黎钦，你的面具，又裂开了一点。
　　路野收回视线，适可而止。

　　下了晚自习后，童垣早就在十五班门口等着。
　　他眼睁睁看着黎钦在他面前走了，任后面的路野怎么喊都没用。
　　拔腿追上路野，在他旁边停下。
　　“路哥，黎学神怎么走了呢！”仿佛并不在意，童垣又说，“还有啊，我想了一个下午，地球就在脚下，我滚不远的。”
　　“要你管。”路野将重点放在第一个问题上，毫不犹豫地呛回去。
　　“路……”童垣没来得及说完。
　　“嘿，你来的正好。”路野像是想起来什么，“过来，把你耳朵支过来。”
　　童垣怀着好奇的心态，将他那从小的耳濡支过去，结果迎接他的是一棒槌。
　　捂着头跳老远，童垣语气极为不满：“路哥，你不厚道。”
　　“老子厚不厚道，待会儿让你复习一下，顺便涨涨印象。”路野随手抄起棍子，在手上比划着。
　　“路哥，路哥，听弟一句劝，别冲动，冲动就是给魔鬼留地步。”童垣叫嚣的动作突然顿住，笑了两声尴尬道。
　　“我他妈给你留鬼的地步。”路野的动作丝毫没受影响。

　　“嗷，哎哎哎，路哥，我错了，哎哟。”
　　“路哥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惨不忍睹的叫声，令人惋惜的一代天骄。
　　童垣的两月英明，毁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路野出了气后，倒也心平气和。
　　童垣捂着左臂，在一旁连话都不敢说。
　　“铜元。”
　　“路哥我在，随时待命。”
　　“今天中午那话，以后别再乱说。”
　　“有……什么问题吗？”
　　路野停住脚步，眼里看到的社会车水马龙，心里感受到的世界却弱不禁风。
　　黎钦说的没错，他们都有保护色。他的保护色下，真正保护的东西，是一个名叫“脆弱”的东西。
　　暴躁不羁容易努，但内心脆弱。
　　微信小号里的朋友圈，就是他排遣脆弱的小方式。
　　“我不喜欢那些话，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对待一场感情，更不会说因为其它外界因素将就着结婚，然后在这种情况下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
　　“那样对孩子不公平。”
　　这也是他，为什么至今没有谈恋爱的原因。他自暴自弃，但在感情方面绝不马虎，不牵扯外人，除非真心喜欢。
　　父母不公，他不能再延续下去。

　　童垣抿了抿嘴，好半晌才怔怔道：“路哥，这不像你。”
　　路野：“你自己觉得就好。”
　　“路哥，我上次也提到过类似的话，包括以前也提过，我不懂为什么这次你会这么激动？”童垣斟酌再三。
　　“前几次你只是提议，我可以拒绝或者不理不去，但现在你他妈给我直接定罪，这使我心里非常不爽。”路野想着不甘心，又一巴掌呼过去，“疼吗？疼就对了，记性就是这样来的。”

　　一旁的高鹏见路野走了后，从阴暗里出来，身体作揖伏在童垣面前：“童垣哥，路哥走了，你怎么不跟上？”
　　“没事，路哥有事，今天自己走。”童垣说。
　　“突然好不习惯啊，平常有校霸和学神护驾，今天就我俩。”高鹏收回手臂，抱紧自己。
　　“高鹏，是你翅膀飘了，还是我童垣哥拿不起刀了？”童垣阴恻恻道。
　　高鹏：“……”怎么一个两个都跟他翅膀过不去。

　　电梯有一面是镜子，黎钦自从进了电梯后，一直不敢往旁边看。
　　没多久，他发现不对劲。
　　电梯似乎没动。
　　眼睛一瞥，原来是忘了按楼层数啊！
　　伸手按了自己要到的楼层后，又快速缩回手。因为害怕，幅度的摆动有点大，他不小心看到了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没什么异常，黎钦松了口气。
　　可变化就在转眼间。这一秒还是他自己，下一秒就是长衣红发满脸鲜血的女子。
　　“啊！”叫了声后，他下意识抱头，蹲在电梯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黎钦的头上响起一道很温柔很慈祥的声音，充满善意。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孩子？”
　　黎钦做好心理建设，抬起头，来人是一头花白短发的老奶奶，皱纹里的小沟壑是岁月留下的温柔。
　　他在老奶奶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奶奶，谢谢您，我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老奶奶祥和一笑，道：“这样啊，爸妈在家吗？没在的话奶奶陪你去社区医院看看？”
　　黎钦摆了摆手：“不用了奶奶，我已经没事了，谢谢您。”
　　“那好吧，孩子你慢点啊，奶奶下去有点事，就先走了啊！”见黎钦的脸色确实比刚刚要好，老奶奶没再坚持，端着一派和蔼。
　　“嗯，奶奶再见。”黎钦乖宝宝式招牌微笑。

　　家里依旧冷清，黎钦进屋后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包括阳台外的。
　　卧室里，床上的被子下面拱了一个人形。
　　心里的恐惧没一开始那么严重后，黎钦才把头露出来。被子一掀，穿好拖鞋后，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解决个人卫生问题，黎钦几乎用飞的节奏扑向床上。
　　柔软的大床，此刻给了他最充足的安全感。
　　掌心下的床单摸着很光滑很舒服。
　　空下心来后，黎钦有时候在想，他对那个女人的恐惧程度，到底该怨谁？
　　又或者，怪他自己太孤僻，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

　　第二天考完英语，路野抓住准备逃离的黎钦。
　　“面具之约，还记得吗？”
　　“路野，我有点后悔了，如果互揭面具等于互揭伤疤，我打算退出。”
　　路野深深地看了眼黎钦，暂时没说话。

　　黎钦，我也后悔了。
　　我以为把你拉下神坛我会很开心很过瘾。
　　但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是，并不开心也不过瘾，甚至心里真他妈憋屈。
　　所以，我不拉你下神坛了。我还想，跟你做一个真正的朋友，能作为少年时代放到重要位置的朋友。
　　……
　　“黎钦，如果我说，我也后悔了。我知道对已经造成的伤害，‘对不起’这三个字很无力，但是，如果我知道你那么怕……我一定不会提及，半个字都不会。”

　　黎钦也回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暂时没应他的话。
　　路野此人，倒是坦诚得很。
　　刚刚的赌气之语，如果能挽回一道纯真的友谊，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面具假象……即使在这过程中，意外不可控的趋势来得突然，终归达到目的就好。
　　好一会儿，他忽地就笑了，眼里含着释怀：“路野，我的保护色是谦逊有礼好相处，它保护的东西，是‘孤独’。”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黎钦，黎明的黎，钦佩的钦。”

　　路野上次就观察过黎钦的手。
　　天生弹钢琴的料。
　　现在他想补充一句，哪怕不弹，只是放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都赏心悦目。倘若再轻轻拨动，想必也是一幅极美的君子问雅寻致图。
　　黎钦伸的是右手，他权衡了一下位置，伸出左手，与之相握。
　　“路野，人送外号‘人帅路子野’，保护的东西，与你有点类似却不同，叫‘脆弱’，也很高兴认识你。”

　　某种意义上的“和好”后，他们准备去黎钦家领猫。
　　路野今天罕见地没有坐出租车，选择和黎钦坐公交车。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801路的都经过三趟了，他们等的56路才不紧不慢地驶来。
　　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点击乘车码，在听到一声“请上车”后，收回手机。
　　距离晚高峰还有段时间，56路不是很挤。这一站上车后，甚至还有几个空位，路野和黎钦挑着后面的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