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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普的四次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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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临时支起来的单人床上,听着墙边立式座钟的指针走了足足七千二百下,弗拉基米尔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做了这个富家公子的保镖。
堂堂克勃格优秀特工,去做一个保镖,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然而事实是,他如今就住在这个奢华无比的别墅里,躺在这个美国小猪的身边,静静地思考着人生。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床前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宽敞的卧房里静得出奇,只有钟表的声音很轻微地响着,伴随着旁边那张床上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
突然,唐纳德动了一下。
弗拉基米尔一个激灵,手瞬间摸到了后腰,按在自己的匕首上。
然而唐纳德只是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继续睡。也许是翻身后姿势有些不对,他开始轻轻打起了呼噜。
弗拉基米尔呼出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唐纳德的呼噜声越来越大,从单纯地打呼噜逐渐演变为夹杂着两声哼哼,对于弗拉基米尔这样长久处在紧张状态中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灾难。
弗拉基米尔非常不满地拿起枕头压住两边耳朵。
然而唐纳德的呼吸声仿佛加了法穿buff,透过枕头坚持不懈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尤其那两声哼哼格外清晰。
弗拉基米尔忍无可忍地从床上跃起,直接扑到旁边的大床上,手里的刀子也顺势贴近了唐纳德的脖子。唐纳德正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下意识地睁开眼看,然后这眼睛就没闭上。
“你......你干嘛?”
眼前这个长相不赖的棕发小子骑在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露出他那强壮的肱二头肌,仿佛一个打家劫舍的路边恶霸。
哦不,他就是路边恶霸。
唐纳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干嘛啊?”
“不、许、打、呼!”弗拉基米尔晃着自己手里的刀,一字一句地说,目光凶狠而严厉,仿佛一只西伯利亚冰原上的狼。
唐纳德吓得一缩脖子,“好好好,不打。”
弗拉基米尔懒得再看他一眼,从他身上离开,正准备下去睡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
唐纳德:“!?!?”
“你,滚下去。”弗拉基米尔指着旁边那张小床。
唐纳德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走了过去,内心幽怨不已——可怜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竟然要睡在下人的床上。
再看弗拉基米尔,对方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差评!
唐纳德忿忿地在心底骂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这一个晚上熬过去,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唐纳德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睁开眼一看,弗拉基米尔就站在自己的床前,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线条硬朗的脸宛如雕工精美的塑像。
“醒了。”弗拉基米尔淡淡地说,“吃饭。”
唐纳德觉得自己头上一定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大哥,这才六点,你能不能饶我一命,让你的主人多睡一会?”
弗拉基米尔没说话,手往腰后面摸去。
唐纳德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投降,“我起,我立刻起。”
弗拉基米尔收回了手。
当两个人沿着旋转楼梯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正在餐桌前忙活的人解释一愣。官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推了推眼镜望着弗拉基米尔,仿佛怀疑自己的眼神。
“少爷,这位是......”
“是我新雇的保镖。”唐纳德看了弗拉基米尔一眼,后者正冷冷地瞪着自己,于是连忙接了一句,“兼我的私人助理。”
官家连忙点头,跑过去帮两人拉开椅子,“少爷想喝点什么?”
“牛奶加糖。”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准备。”官家转向他旁边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
唐纳德也有些好奇,他还没来得及问名字。
“巴伦。”弗拉基米尔生硬地说,这是之前克勃格给他的新名字。
“好的巴伦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呢?”
“一杯啤酒。”
唐纳德刚准备把漱口水含进嘴里,闻言差点直接喷出来,哪有大早上喝啤酒的?那是毛子行为!
弗拉基米尔看了他一眼,又道:“牛奶吧。”
“好的。”
官家很快给两人各端来一杯牛奶,仆人送来了早饭,是烤面包片和火腿煎蛋。弗拉基米尔以风卷残云之势清空了自己面前的盘子,然后手很自觉地伸到旁边那盘,拿起一片面包。
唐纳德眼皮抖了一下,假装没看见,“吃完饭我要去一趟市政厅。”
“嗯。”弗拉基米尔懒洋洋地应着。
“你要跟我一起去。”唐纳德看了他一眼,鼓足勇气,“我想去拜访市长,之后可能还要去一趟证券交易所。”
“去见市长为什么要我跟?”
“因为市长很可能不会见我。”唐纳德摊了一下手,“如果没有见到市长,我就要去证券交易所,取一笔钱。”
“既然知道市长不会见你,为什么要去?”
“因为不管他见不见,我要让他知道我去了。”唐纳德抿起唇,英俊的脸上泛着期待的光,“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有一单生意我一定要获得市长首肯。”
弗拉基米尔终于停下了啃面包的行为,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难以想象,你还有这样的精神。”他踢开椅子站起来,摇了摇头,“还以为富家子弟都是坐吃山空娇娇滴滴的瓷娃娃。”
“我跟他们不一样。”唐纳德的眼神很坚定。
弗拉基米尔点点头,“我很认同你的精神,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
“我没有护照,也没有驾驶证。”弗拉基米尔用平凡的语气吐出惊人的字句,“所以,我很可能进不去市政厅。”
唐纳德整个人都懵了。
在米国这个没有户籍制度的国家,驾驶证就是一个人最常用的身份象征,还没见过哪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没有驾驶证的。
“那你记得自己的社会安全号码吗?”
“当然记得。”弗拉基米尔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葡萄,抛到空中用嘴接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先去一趟DMV,帮你补办驾驶执照吗?”唐纳德语气提高了一些,却不敢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老天,DMV和市政厅在两个方向。”
“如果我有钱就不用麻烦你了。”弗拉基米尔恶狠狠地说。
他也很无奈,也很气愤。
因为老米这狗屁混乱的身份证明制度,他本来是打算到了华盛顿之后,再去登记办理驾照的。结果克勃格安排在纽约的接头人失踪了,他只能变成一个黑户,在街头四处游荡。
“好吧......如你所愿。”唐纳德紧蹙得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
“走吧。”弗拉基米尔扬了扬下巴。
“可是......”唐纳德看到他的表情,下意识地闭了嘴,把还没吃饱四个字憋回了肚子里,“好吧,走。”
两人一前一后从别墅里出来,考虑到自己这个保镖还没驾照,唐纳德乖乖地拉开右边车门,而弗拉基米尔也很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上,还将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
唐纳德忿忿不平地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