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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官人~ ...

  •   ‘‘我哪知?那么雪白剔透的花,会是个男的,还是个娃娃?’’生灰的绿犹单手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头发很长,乌黑油亮的仿佛淬了毒,末尾的三分之一处编了起来,半点装饰也没有,却妖冶得很,那娃娃不知怎么瞥见了绿犹的头发,挣扎着要去抓。

      何修缘淡定将娃娃放在绿犹背上,‘‘孩子要和父母多多交流。’’然后满意的看着绿犹被扯的呼痛。

      ‘‘还没起名字呢。’’何修缘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本书,前前后后翻了好些页,最后点点头,‘‘独苏如何’’

      ‘‘可有缘故?’’江泽念了念,独苏倒是好听,只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毒素呢?

      ‘‘没有,但是好听。’’

      那老者的交托江泽送到了,留下绿犹独自在洞府里奶孩子,江泽抱着总算穿上真正衣服的祁思齐,出了崆隙,莫敛在江泽头上给自己刨了个窝,呆的舒服,他之前花了江泽身上的钱去找客栈,现下拿自己在崆隙里存的好东西补了回去,不仅口粮不愁,他也安心的多。

      只是。

      ‘‘前辈怎么跟着’’江泽见何修缘一直跟着,本以为是送送自己,没想到出了空隙之后,这人也还是跟着,穿着一身无风自起的羽袍,端的是仙风道骨。

      ‘‘哎呀,事出有因,你看那。’’

      随着何修缘的手指看去,是一群身着锦衣,腰间佩刀的人,他们死守在一间茅草屋外。

      ‘‘为什么这里会有屋子?’’崆隙之外,是三地交界,怎么会有人居住?

      ‘‘前年开了互市,这里自是有商人居住,或是农人种植,图个新鲜卖个好价钱,住不了几日的,待互市关了,他们就打哪来回哪去。’’

      ‘‘唉,你不去看看,可精彩了。’’何修缘向前走去,羽衣猎猎,模样端方,除去他把灵力凝成锁链扯着江泽向前走这件事,当真算得仙人风姿。

      江泽挣脱不过,只好跟着他走,越往前走去,声音就越清晰。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儿子去...皇子!皇子他去哪儿了啊!’’

      ‘‘不知道?’’那人抽出腰间佩刀,‘‘那就去阴间帮我们找找吧!’’

      何修缘吸过那刀,扔在一旁,过去把跪伏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动武可不好,惹天怒的。’’又转过头招呼江泽,‘‘哎,那小子,你爹。’’

      ‘‘我爹?’’

      ‘‘他爹!’’

      ‘‘对啊,你爹,啧,确实是不像。’’

      这三人跟群口相声一样,一人接一句,捧哏逗哏都分的出来,那边被抢了刀的走周卫不干了,憋起气势,道:

      ‘‘你们做什么的!’’

      ‘‘你动什么肝气啊,看不见啊,这不是你找的那皇子吗?’’扯过努力装死的江泽,何修缘把他往前一推,江泽只好笑笑,心里头骂人。

      怎么总感觉被何修缘给卖了?江泽看看眼前的人,又想想那什么皇子之类的话,只觉得头疼,这都哪跟哪啊。

      ‘‘参见五皇子殿下。’’

      ‘‘卑职参见五皇子殿下。’’

      ‘‘你们,先起来。’’暂且不提头疼不头疼的事儿,这一群人乌泱乌泱的跪着就不是个事儿,眼瞅就要天亮了,周围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人,然后再被这阵势吓跑。

      ‘‘请五皇子殿下随卑职等回宫。’’

      宇文裂边说边向前跪去,差不多要跪到江泽脚面上,吓的江泽往后一退,然后又被何修缘给推了回去,莫敛突然一颤,‘‘江泽,跟他们去,我感知到我真身了。’’

      江泽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声,上了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马车,对面坐着一脸自然的何修缘。

      留在原地的老父亲:“...”我这是,丢了个儿子?

      ‘‘哎呀,五皇子怎么不开心呢?’’

      马车里有暗格,放了酒水点心,江泽捏了一块喂祁思齐,在灵识里和莫敛说话,倒是没分出神来搭理何修缘。

      ‘‘你说感知到真身,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身上,有我血液的味道。’’莫敛急得凝出人形,对面的何修缘略微睁大了眼睛。

      ‘‘别急,慢些说。’’莫敛的人形又大了些,约莫着跟江泽矮了半个头,被捏着手腕的江泽,慢慢地抽出了手腕,有些痒。

      ‘‘如何不急啊,心头血让人取了去,不论是制傀儡还是做药引,都,唉,不提了。’’何修缘眯着眼睛,看了莫敛好几眼,最后一点头,也不知道到底看出了什么,

      反倒江泽宽慰了莫敛一阵,左右已经在去天启的路上,此时如何焦急用处都不大,江泽摸摸腰侧,突然想起放银钱零嘴的袋子被他丢在‘他爹’的院子里了,只好又捏了一块儿点心给莫敛,都摆到莫敛手心里了,江泽又想起莫敛是魂体状态,吃不得这类食物,就又给放了回去。

      莫敛眼神一怒,拿起那块儿点心塞嘴里去了,一嚼一嚼的,腮帮子都鼓着,逗的何修缘乐不可支。

      这马车看起来贵气,跑起来也快,莫敛刚把嘴里点心咽下去,外面宇文裂就扣了三下,‘‘五殿下,到了。’’

      江泽闻声下了马车,莫敛自然变回鸟儿呆在他头上,待江泽站好,何修缘早就仙气飘然的站在他跟前了。

      ‘‘五殿下,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宇文裂施了一礼,把江泽交托给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何修缘,‘‘这位前辈,恕晚辈无礼,您不能入内。’’

      ‘‘不急不急,咱俩,唠唠?’’

      那马车几乎是用飞的,到了皇宫门口也只是亮下牌子就进去了,到也不是制度不严,只那牌子,多少代忠勇才能换来一块儿?有这牌子的,自这皇宫建成以来,就没赐下去过几块儿。

      三块儿那就顶了天了。

      江泽跟着那太监,小心的迈着步子,手下的祁思齐困的睡着了,他总是发困,一天恨不得睡上十个时辰,让江泽一度以为当时莫敛给他施的法咒过了头。

      ‘‘五殿下啊,当年你小,宫里头又乱,你母妃白燕鱼带着你逃了出去,如今算是回来了,可别学一那些个哥哥弟弟的,净惹你父皇生气,和和稳稳的不好?’’

      ‘‘你就听我说说吧,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说这么几句,就权当我发牢骚吧。’’

      这太监自顾自说了许多,江泽不知怎么回他,也就闭着嘴,只管脚下路,到了内殿门口,那太监跪下朝理头磕了个头,就是要走。

      ‘‘皇上就在里头,殿下您仔细这点,老奴就先走了。’’

      推开内殿的门,江泽踏了进去,那太监说走便走,倒惹得江泽不知怎么办好,到都到了门口,怎么也得进去。

      内殿黑压压的,透着一股子邪性,江泽才进去内殿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响,扭头一看,却发现是门关上了,蜡烛摇晃,纱幔舞动,连墙上的纹饰都像在流动一般。

      ‘‘看什么呢?’’

      江泽微微后退一步,第一次产生了想逃的欲望。

      眼前这人,生的和何修缘一模一样,除却眼睛清亮,那周身气质都没什么偏颇,那人手指挑起江泽下巴,淡色的眸子眯起,‘‘跟白燕鱼不太像。’’

      ‘‘不过朕喜欢,白燕鱼长得丑。’’何云山坐到垫子上,面前是一份早就写好的诏书,他执笔研磨,稍稍修改了几个字,‘‘儿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是老五,本该取个斧字,但是总觉得不好,这样吧,钺钩叉,你挑一个。’’

      ‘‘钺。’’

      ‘‘啧。’’何云山把刚放下的笔又拿了起来,再次稍稍修改了几个字。

      ‘‘为何,这般看朕?’’江泽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抗拒,这让何云山很是不解,‘‘儿砸啊,你是不是见过何修缘那猪头乌龟精了?’’

      ‘‘爬虫野鸡怪,你又在说什么?’’何修缘跟那小侍卫聊了几句,发现实在是无趣,亮了令牌就进来了,四下看了看,东边一所院子里开着燕儿花,他就直接过来了。

      何云山那有怪癖的家伙,跑到哪就把花带到哪,好找的很。

      ‘‘我跟我儿子谈话,你掺和什么?’’

      ‘‘这还是我徒弟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你个老王八蛋死球了,只要我活着,他就我儿砸!’’

      江泽:‘‘...’’更想跑了,这都什么人。

      ‘‘儿砸,不是,徒弟,走。’’说罢,何修缘拉起江泽的衣袖就要带他走,何云山没拦住,只把那诏书丢了过去,何修缘一接,跑的就更快了。

      ‘‘前辈,那皇帝,是你什么人?’’

      何修缘跑的快,几个缩地成寸就带着江泽出了宫,还准确无误的把江泽带到了所谓的钺王府里,‘‘叫啥前辈,叫师父,那何云山不是个好东西,少理他就成。’’

      ‘‘你不是说,他是我父亲?’’

      ‘‘那就理两句就得了,别多理。’’

      明显感受到何修缘对何云山的厌恶之后,江泽寻了个柔软地方把祁思齐放下了,莫敛也随之变成了人形,一脸莫名。

      ‘‘我之前明明感知到了,但是入了那宫里,就什么,什么都感知不到了。’’莫敛甩甩马尾,顺带看了一眼何修缘,‘‘那何云山分明与你血脉有连,说不定就是你儿子。’’

      ‘‘血脉有连就是我儿子啦?我就那么老?’’

      ‘‘这世间有几个人类能活数千年之久?除去得道者数十人,窥天机者七人,饮灵物者三人,其余至多不过两百岁,你光在崆隙里就待了两千多年,那个骨龄不足六十的皇帝,生的与你又那么像,不是你儿子,难不成,是你返祖的孙子?’’

      ‘‘我说小雏鸟啊,你修炼还是不精。’’打了个哈欠,何修缘自顾自走到了府里最大的院子处,凝气在门口刻了个羽衣仙人居,满意点头,遂进屋睡觉。

      江泽揉揉莫敛气呼呼的脸,不知为什么,莫敛自遇到何修缘之后,就莫名的孩子气,再加上躺在软垫里睡得全身暖呼呼的祁思齐,真像是在奶孩子啊,江泽想。

      不过莫敛的样子不太像小孩子了,江泽端起手下的脸,细细端详了一阵,发现手下这张脸,修眉桃花眼,实在不合适再揉下去。

      ‘‘反正咱们也来了,与其想那些,倒不如教教我如何修炼。’’

      莫敛眉头一皱,扯着自己衣角皱皱巴巴的开了口:‘‘我不太懂,不是,我是说,我修炼的方式与你们不大相同。’’总不好说自己待着就能修炼吧,莫敛拉过江泽的手,划了一道口子,‘‘你的筋脉完全不能使用灵力,我之前也只是用了几个小法术。’’

      牵引出江泽流的血液,莫敛绘制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纹饰,然后缓缓的把纹饰拍进自己手心,‘‘现下看来,你只能习武,自古以来,修仙法之人多,习武的人却是少,倒不是武体不厉害,只是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以武证道,怕是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

      莫敛神念一动,自他手心渐渐亮起一抹红色,另一端便是江泽手心那处口子,‘‘不过你还好,之前我就分出了灵力给你锻体,后来你又吃了我的果子,皮肉早就超于常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总有一种自豪骄傲的感觉,他若还是只鸟儿的模样,说不定毛绒绒的小胸膛都要挺起来了。

      ‘‘这是什么?’’江泽看着手心的红线,这东西怎么跟月老牵的红绳一样?

      ‘‘血契,以后我的血就是你的血,这样你就不用淬血了。’’

      莫敛一笑,魂体都变得有些透明,江泽见状,便虚扶了他一下,说来也奇怪,在江泽触到莫敛的一瞬间,莫敛的脸色就自然了许多,魂体也相应的凝实起来,江泽自以为是血契的缘故,就没有多想。

      ‘’就是这个契有点费神。’’

      ‘‘莫敛,你记住,这种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事情,不要随意的去做,我虽然不知道淬血有多难,但是如果你全部都帮我做好的话,要我又有什么用呢?’’雁塔如是,淬体如是,如果全部都要莫敛一个人去做,不免有些不公平。

      ‘‘我相信我们是朋友,也知道我很弱,但我总要依靠自己去变得强大。’’江泽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以后,当你寻回真身,你会变得比现在,起码变得比在我体内更加强大,到那时,我想与你比肩,而不是站在你身后,甚至在你看不见的脚下。’’

      ‘‘我,我只是想帮你。’’莫敛有些急,他在崆隙里待了三千年,绿犹怕他,其余的妖兽更是不敢见他,何修缘就更不必提,妖兽的寿命长,莫敛活了三千五百年,看起来活得久,其实比起一旁幼崽模样的祁思齐根本大不了几岁。

      祁思齐之前说,莫敛出兽园的时候还是个幼崽,但其实现在也没长大多少,顶多算是个少年罢了,换算成人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江泽把手腕上的红绳绑在莫敛头上,‘‘娶妻还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也要势均力敌才成,再说,你修仙法,我练武体,咱俩以后岂不是天下无敌?’’

      ‘‘不过怎么教我都成,就是别什么都替我干了,显得我没用的很。’’

      莫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显得你没用,你本来就不如我厉害!你在头发上戴了什么?’’

      ‘‘一个头绳,红色的,怪衬你肤色的,你给我立了血契,奈何我没用啊,只能还你一个这样子的。’’听见是头绳,莫敛就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有一个,只是蹊跷些,他看了好久也没看出问题所在,就一直收着,要不改天让何修缘看看,若没问题,就给了江泽得了。

      ‘‘我一大男人,衬什么肤色?’’

      嘴上嫌弃,莫敛到底也还是带着,身在天启,也没个历练地方,江泽就每天立在院里的结香木前凝神,这结香木是所有皇室子弟院里都有的,每朵花上都存着一个幻境,方便皇子皇孙们历练,一连练了三四天,江泽脸都黑了。

      一个正经幻境都没有,不是帮姑娘摘花就是替大爷砍柴,最可气的一个直接把江泽给传到风月场所里去了,吓的江泽往脸上泼了三杯酒才把自己传回来,这棵结香木是何云山亲自选的,说是花多且饱满,一定质量上乘。

      来了这么几天,练了几个糟心的幻境,除了第一天见了何云山一面,江泽算是呆在府里半步未出,他那些所谓的哥哥弟弟也没来一个,应当是何云山下了令,不许人来,洗了一把脸,江泽又站在了结香木前。

      何修缘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搬着藤椅,拿着零嘴儿就来了,身旁还有几个蹦跳的桃子给他扇风沏茶,他舒舒服服的坐在藤椅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屏息凝神,未有多时,江泽就入了幻境。

      这次倒是正常,只一个小木屋,隐隐有蛇吐信的声响,应当是个正经的历练了,江泽一手捏住腰后匕首,一手蓄力,尽量放缓脚步声,迈进了木屋。

      不错,是一条蛇尾,暗紫色的鳞片片片锋利,并不是紧紧的服帖着,而是微微张开,仿佛一片又一片的小刀子,打蛇打七寸,杀妖取兽丹,江泽并没有打草惊蛇。

      ‘‘官人~你让奴家等的好苦啊~’’

      咣当,是江泽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江泽转身就走,我蛇呢?我那么大一条,可以让我历练修习的蛇呢?

      ‘‘啊~官人,莫要丢下奴家一人,奴家害怕~’’

      实不相瞒,在下更怕。

      江泽现在甚至想一刀捅死何云山,在一刀把自己捅死,这都什么幻境?

      木屋外有一条小溪,江泽强忍住颤抖的手,把头埋了进去,再一睁眼,便回到了庭院里,身后的何修缘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官人~’’

      江泽的脸直接就绿了,只何修缘还在捏着嗓子找腔调,‘‘咳咳,官人~莫要丢下奴家~’’

      ‘‘哎呀,徒弟,小日子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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