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的恋爱剧本》天雷无妄

15、第 15 章

　　方四抬手从虚空中取过纸笔。

　　龙鲤早就已经见识过她的神通，丝毫不觉得惊奇。

　　周边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就好像这瞬间方四的存在都消失了一样。

　　“无论见过多少次，都觉得好神奇。”龙鲤借着微醺酒意说道。

　　方四：“这样就神奇么？”

　　龙鲤想起他见到周围的富家子弟勾搭小美女到家里见识豪车豪宅时，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这样就有钱么？

　　不由哑然失笑。

　　他自然知道方四和那些故作无知其实只是想要别人夸赞的纨绔子弟不同。

　　但他还是想和那些小美女一样捂住嘴巴，一脸惊奇地捧场。

　　“很神奇啊！你看这些人——”龙鲤转过身，从背对着舞池的，转而面向舞池。

　　居高临下，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中，定定地看向舞池中央那盏射灯。

　　即使是这样的灯光之中，方四依然能看到他俊逸的眉眼，不得不承认，龙鲤的个人素养在人类中，这个年龄段，可能真的很难找到一个比他更讨人喜欢的男人。

　　“这些人，全部都看不见方四小姐，只有我能看见。”

　　龙鲤有些迷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宝藏。”

　　方四失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喧闹，只是托着下巴，看安迪周写信。

　　随着铅笔的笔尖划过道林纸，安迪周仿佛冰封一样的表情也逐渐开始渐渐碎裂，她的速度慢慢快起来，字迹也从漫不经心地端正变成了心思激荡的龙飞凤舞，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眨眼的频率降低了。

　　方四能看出来她终究还是情绪上头了。

　　看来她果然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铁石心肠。

　　适时地提醒过她慢点儿写，不要让她母亲看不清她的内容之后，方四静静地和龙鲤肩并肩坐着，一起喝水。

　　龙鲤的威士忌喝完，让人上了一杯冰薄荷水清口，以他的身世来说，养成这样乖觉的性格是很难想象的，但他真的很贴心，只见方四的模样就知道她心情不佳，并不多打扰。

　　一时间吧台安静地有些古怪，与周围嘈杂的氛围十分格格不入起来。

　　安迪周写完信，折了三折，斜着眼睛想要递给方四，又悬在空中，捏着问她：“这种东西，还要检查的吧？”

　　她翘着脚又笑：“我在想什么？当然会检查啦。”

　　安迪周把信纸递给方四，跳下椅子，混在形形色色的奇怪人群中远去了。

　　方四扭头问龙鲤：“两件事。”

　　龙鲤：“嗯？什么事。”

　　“信我可以不看，你觉得她的意思是想不想让我看？”通常来说，送进监狱里的信自然是要检查的，但是这件事又不是通常的事，方四本就没有走程序，她也不是负责监管周虹的见习。

　　而且她当然有能力把这封信带到周虹面前，不经过第三个人。

　　龙鲤皱着眉头说：“我想，她的意思是应该不想让人看到吧。不过——我当然相信方四小姐你可以做到这件事——但是不能不考虑她写的究竟是救人的信还是杀人的信啊。”

　　这也正是方四所担心的。

　　她对于人性之幽微精妙之处并不十分清楚，一时间看不太清这对母女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但她对自己的目的很清楚。她想要一封救人的信。

　　方四想了想，笑了：“倒也有办法不看信。”

　　龙鲤兴致盎然地凑近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黑曜石一般，亮闪闪的，反射着光。

　　“要怎么做？”

　　方四一时间也有些上头，想要炫技。

　　她随手取了一枚硬币，在指尖旋转：“如果这是一封杀人的信，就让这枚硬币趴下，如果是救人的信，就让它立起来。”

　　然后随手一掷。

　　硬币立了起来。

　　龙鲤：“哇哦！”

　　他伸手去推，薄薄一个硬币本来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该是立不稳的，可是没有被他推到，那枚硬币一直顽强地屹立着。

　　“好厉害！！！”

　　龙鲤也是个玩硬币的高手，要字要面，通过这种小把戏来骗人，他专门练过的。但就算他没有练过也看得出来厉害。

　　他呱唧呱唧鼓掌，然后问：“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方四悠悠然说：“她拿走了我的铅笔没有还我。”

　　那是方四画素描的铅笔。

　　龙鲤趴在吧台的桌子上傻笑着看她。

　　方四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也该走了，却并没有走，她注意到龙鲤已经醉了，这让她有些踌躇。

　　方四不常和人类打交道。

　　她常用到的那种命令式的支配，当然不算是打交道。和龙鲤打交道的过程有些新奇，并不能说她不喜欢。只是她很少这么做，当你知道你一个命令下去，对方就会遵从命令的时候，你就会很难再和他们平等交流了。

　　而对方四来说，人类就是那样一种东西。

　　龙鲤不是那样的其中一个。

　　“如果是按照人类的社交礼仪来算的话，我是不是该送你回家？”

　　龙鲤有些迷惑：“为什么？”

　　“因为你喝醉了？”

　　龙鲤拍拍胸脯：“我没醉！就这么点儿酒我完全不带怕的，我当初在东北和那些骑摩托的大哥拼酒，连干三瓶二锅头，脸不红气不喘。我老能喝了。”

　　然后他又絮絮叨叨说：“当然我其实不爱喝酒，我只有无聊的时候喝一点，应酬的时候喝一点，需要我喝的时候我才喝。”

　　他溜一眼方四眼前放的纯净水。

　　“其实我爱喝水。”

　　方四：“……”

　　看起来不像是没醉的样子，但口齿又很清晰，逻辑思维也很敏捷。

　　“那好吧，那你继续玩，我先走了。”

　　龙鲤：“咦？！”

　　过了一会儿，方四临走前让人通知李开天，李开天已经从不远处又被叫回来，电灯泡归位了，龙鲤才迷迷糊糊地说：“刚才她说我喝醉了要送我回家。”

　　李开天知道他必有后话：“然后呢？”

　　龙鲤皱紧眉头冥思苦想：“我说我没醉，我很厉害，我很能喝。”他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开天：“……”

　　大好的局面让你给葬送了。

　　*

　　方四又去高师傅的私房菜馆吃饭。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抓住了把柄，还是因为和豫省的权贵子弟扯上关系，高师傅很殷勤地又送上四菜一汤，方四只是吃面，然后淡淡地叫人来，说：“以后不要送了，你这里饭菜做的不好。”

　　高师傅是个厨师，但也是和形形色色人打交道的人精。

　　他自然知道方四的意思。

　　方四只在他这里吃面，难道果真是她没有钱吃别的么？只是瞧不上他别的手艺，只看重他那一碗面的功夫。

　　高师傅唯唯诺诺：“方四小姐，可有指教？”

　　方四摇头：“没有。”

　　高师傅在桌旁目送方四的背影消失在层层叠叠柳树之中，目光悠长又深远，他偏过头看向桌旁那平静的湖面。

　　红花绿叶，浮萍莲藕，还有小舟在上面漂泊。

　　遮蔽着湖下幽深的一切。

　　“这位方四小姐，是本地人么？”

　　他自言自语地说：“未曾见她有什么朋友，不过就龙公子一位朋友，也可见是惹不起的人了。”

　　惹不起，也躲不起——要他放弃在这里打拼下来的家业，抛弃一切远走天边，还不如让他去死。

　　“唉，都是命。”

　　他摇着头，低下头收拾方四用完餐之后留下的桌子。

　　四菜一汤纹丝未动，只一碗面吃的干净。

　　*

　　又过几天，方四见到周虹。

　　周虹这几天日子过的不好，自杀倾向的犯人会被密切关注。方四静静地注视着她，想了很多东西，但也什么都没想。

　　她不说话，周虹也并不开口说话。

　　方四掏出那张折了三折的信纸，在周虹面前轻轻放下。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也是能救她命的东西。

　　周虹只是看着那张纸，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真的信，手颤抖着探出又收回。

　　“这、这是——？”

　　方四摇摇头，叹了口气。“你慢慢看吧。”

　　等到这次咨询结束，方四回到她那小小的家中，回想这件事，感觉似乎是做了一件值得高兴的小事，应该是开心的，但她却意兴阑珊，觉得只是如此，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没有在她心里掀起任何一丝波澜。

　　这种事，似乎和之前挖金矿，做助理，逛牡丹园，看动画片，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她只得又回到监狱之中。

　　属于她自己的那一间。

　　一如既往，亘古不变，智能上帝饲养着祂的宠物，吞噬者在啃食祂自己的身体，深渊之主在沉睡。

　　而命运主宰，则总是主动撩拨她的那个。

　　“你今天加班？”

　　方四嗯了一声，淡漠地说：“无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贱人呵呵一笑：“没什么问题，毕竟狱卒只有你一个，你想加班就加班，想下班就下班，你说了算嘛。”

　　方四知道他才没那么好心，果不其然，对方很快话锋一转，“但是我很好奇耶。”

　　“我亲爱的方四小姐，究竟是什么让你那么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