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在他怀》星君在下

11、第 11 章

　　程舟落座，听见梁天仙问他：“好听？”
　　“那主唱啊？”程舟眼睛往舞台飘了飘，“挺有味道的，主要是我喜欢这歌。”说完，突然靠近盯着梁周的脸，不知是不是灯光打的，对方两颊很红，眼尾也泛着淡粉，像是喝醉了。
　　程舟不易察觉地皱眉，“你喝了很多？”
　　“没有，我在等你。”
　　“噢，”梁周扶着额头道，“刚才有个男人请我喝了杯酒……”
　　说完，两人突然对视一眼。
　　梁周笑了，眼波流转：“真的假的，给我下药？”
　　程舟一凛，探身去摸他手臂和脸，皮肤很热，还沁着一层薄汗，他蹙眉问：“那孙子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程舟叫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问张远今晚来了吗，找他们老板有事。
　　“来了程总，就在那儿，”服务生回身指了指，“我帮您叫张老板？”
　　服务生还没过去，张远就自个儿心有灵犀地朝他们这边过来了，瞧见两人暧昧的姿势“哟”了声，问道：“程总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程舟抬手，“你帮我调——”
　　“那你来晚啦。”张远截断他的话，笑道，“刚才场上多嗨啊你不知道，我们梁少和人激情斗舞，屋顶都快被那群人的尖叫声给掀了……”
　　“……刚才？”
　　“啊。”张远应了声。
　　程舟手指一僵，转头看梁周。

　　对方微低头，抿着薄唇，贝齿轻咬，即便这样强忍唇角也翘得老高，两边肩膀更在隐隐地抖动着。
　　那双眼从灯光的暗处撩起来望着程舟，里面满是促狭的、细碎的笑意，沉沉静静，又暗流汹涌。
　　程舟是被人耍了。
　　被人下药？哪有那回子事！
　　张远有点儿没看明白，这两人闹的哪出？程舟瞪着对面的人，一股气没地儿发作，他几时被别人这样轻松几句话就戏弄了个遍？总不能把人从对面揪过来揍一顿，那可是他的……他想起自己跟许嘉也吹的那句“天仙”。好个天仙！

　　程舟的火气总要发泄，他抬起的那只手落在梁周脸上，食指和拇指稍一用力，便捏住了他的一侧面颊。梁周那样风流漂亮一张脸，生生被他掐得鼓出了一团，倏地，只见梁周表情一滞，诧异地瞪起双眼……
　　张远在一旁看了场大戏，此情此景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当众掐梁周的脸无异于挑拨虎狼啊。
　　那是个心气多高的主。
　　程舟见好就收，掐完松手，退回卡座时脸上挂上一抹笑，对男人道：“你先耍的我，一笔勾销，不许生气。”
　　梁周还真没发作，只朝旁边一个用手机拍了他们的女孩儿笑：“能删掉吗，妹妹？”
　　那女孩儿年纪不大，像是被人捎来见世面的，结巴道：“对、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长得特别好看，这张照片也……也很有爱。”
　　梁周伸手讨要：“那我看一下？”
　　程舟半路截道儿，拿过女孩儿的手机瞅了一眼，然后朝对方散发大叔魅力：“妹妹把照片先传给我吧？”
　　搞到了照片，程舟火气早消了不说还心情不错，梁周坐在对面糟蹋一碟坚果，吃几颗，用细长手指划拉一颗，裂开缝的开心果骨碌碌滚到桌面上停住。
　　程舟笑笑：“还不爽呢？明明你哄我在先。梁少这么好看的脸配上炉火纯青的演技，要是有心进军娱乐圈不用人捧都能红。”
　　梁周一颗小杏仁儿丢过来，被程舟张嘴接住，然后他听见梁周无辜道：“晚上确实只喝了那一杯酒，是程总那个眼神让我误会了，我才顺着你的思路想了下去。”
　　程舟不跟他辩这个，只哼声道，“脸红、发汗、身体还那么烫，我以为酒里真有什么，原来是激情斗舞来的。”
　　“刚才我一过来正听着喜欢的歌呢，想的也是心上的人，一回头就看见他在卡座那儿等着我。现在我却得问问梁少，你什么时候开始等我的？”
　　梁周回答：“两分钟吧，够我坐下来喘匀气了。”
　　程舟没想到是这么短时间，又给他气笑了，原来都他妈是装出来的，早在他来之前，这男人已经玩嗨过了。程舟上身前倾，膝盖在桌下抵住他小腿，让他无法动弹。
　　梁周抬手倒着那瓶早已点好的酒，笑着说：“程总，还是喝酒吧。”
　　程舟晃着酒杯，没喝，身子往后靠，淡淡地瞥向小舞台，那乐队已换唱第三首歌了，真巧，都是他爱听的。

　　“别看了，我吃醋。”
　　程舟收回目光，露出一瞬的疑惑。
　　梁周却只是把嘴唇贴向杯口让酒液滑进喉咙，刚才那句话像是程舟幻听。
　　“你刚才说吃醋？”
　　梁周：“吃谁的醋？”
　　程舟主动道：“我在看主唱。”
　　梁周点了点头，“哦，原来你在看主唱，”他话语一顿，“那你想知道谁和我激情斗舞吗？”
　　“是谁？”
　　“他弟弟，”梁周随手往小舞台那边一指，“那个鼓手，主唱和他是双胞胎。”
　　那鼓手坐后面的，程舟还真没注意看，听完梁周的话他身子斜出卡座定睛瞧了好几秒，灯光晃着眼看得也不是太分明，但俩人五官轮廓确实相似，尤其鼻梁都很挺直。
　　“俩双胞胎长得还挺好看。”程舟点了支烟，说。
　　梁周上身朝他前倾，一股古龙水的味道跟着弥散过来，程舟早在来时就发现了，对方今天喷的香水很骚气，如果之前的味道是若有若无的撩拨，今天就是浓妆艳抹的勾/引。只听梁周向他轻声建议道：“那正好啊程总，弟弟给我，哥哥给你。”
　　一口烟轻吹到梁周脸上。
　　看着缭绕烟雾从他蓬松卷发间逸散，程舟哼笑了声：“我对搞4P没兴趣，更不喜欢什么哥哥，我只想要梁周弟弟。”
　　梁周似笑非笑看他，杯里剩余的酒被他一口吞咽下，烈酒滚过喉咙，嗓音都跟着沙哑几分，“开玩笑的，程总。”
　　程舟一手撑着侧脸，眯眼把指间的香烟递给他。
　　然后又点了一根。
　　两人之间气氛暧昧，桌下的膝盖抵在一处，不时地摩挲。梁周吐着烟雾，目光在人群中游离，不一会儿聚焦盯着不远处正与人应酬的身影，蓦地问程舟，“张远……是你朋友？”
　　程舟挑眉，“嗯”了声。
　　“这样啊，”梁周直白地说，“张远不喜欢我。”
　　“怎么？”
　　“直觉。”梁周淡淡的。
　　程舟笑了，“有几个人不喜欢你。”
　　梁周漫不经心地瞧着他的动作，道：“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方面。”
　　程舟还未接腔，这时候，张远和人聊天的间隙恰往他们这边看了眼，程舟冲他一笑，自然无比。
　　梁周的烟被含在两片薄唇之间，说话时烟身也跟着颤动，看起来冷淡而诱人：“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酒也喝过，朋友绝对谈不上，但还算和气。”
　　“要说什么时候让我感觉到变化，是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开始。”
　　程舟听完笑眯眯的：“张远不会暗恋我吧？”
　　“谁都知道张远家有个小野猫，他敢动别的心思，别被挠断根。”
　　“梁少，你搞黄色。”
　　“只有一个可能了，张远是觉得，你程总是正经人。”梁周往他脸上吐了口烟，笑着，“最好别跟我扯到一起。”
　　程舟不免想起张远当初对他说的话，挑高眉笑了笑说，“我看着竟然像是正经人吗？”
　　梁周笑容有些熏然，“其实你是……至少这么久了，我们还没上床。”
　　程舟听完碾了烟，用干燥手掌抹了把下巴，他眼里的欲/望浓且重，仿佛之前是刻意收敛：“我如豺狼的贼心，每次见面都想把你拆吃入腹，梁少什么时候允我？”
　　梁周这时候问：“梁果儿的雨伞呢？”
　　程舟“哦”了声：“那是梁果的雨伞。”
　　“你是故意给我。”他说得委屈。
　　“误会，那天晚上没看清，第二天发现少的就是梁果儿那把。”
　　程舟不在意，说：“伞在我车上。”
　　梁周说：“走吧，我跟你去取。”
　　程舟抿着唇笑起来：“好。”
　　他们双双起身，梁周这才发觉：“酒你一口没喝。”
　　光抽烟去了。
　　“晚上吃饭时就推了酒，得开车载你啊。”程舟笑着说。
　　程舟的车比一般越野车身都大，底盘也高，一个车位只能勉强塞下，多亏是低调黑色，才不至于那么打眼。
　　他首先走到副驾打开车门，让梁周没有拒绝的机会，后者没说什么，微微低头就钻进了车里。
　　“上次说是愿意做回程司机，今天就不让我给你机会了？”待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后，梁周这样挤兑。
　　“不是不愿意，”程舟单手系上安全带，低声笑，“只是你坐我边上，让我心情很好。”
　　梁周短促地笑了声，“我猜程总对上你车的人都这样说。”
　　程舟摇了摇头，“随他们，坐哪儿我不介意。但是我不说刚才那句话，真的。”
　　梁周不置可否，随便看了眼车里的内饰，简单、干净，没放车载香水，只有真皮座垫散发出的淡淡味道。而现下，车里充斥的都是梁周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了，他自己亦有所发觉，降下副驾的车窗，伸出三根手指头拎着身上的T恤抖了抖，自言自语一般道：“出门前坏了脑子，衣服也喷了一下。”
　　程舟偏头一笑：“你再浓都不俗。”
　　梁周问：“去哪？你那儿我那儿？”
　　程舟眸光瞬亮，连着喉结都滚动了一下，这可是明晃晃的、来自梁周的邀请。梁周等着他回答，而程舟一脚油门踩下，车打了个漂亮的弯滑出几十米远后才问：“哪个近？”
　　梁周扯唇，“我怎么知道，程总？本人没去过你家。”
　　“都不近，”程舟一点儿不隐藏自己的急色和躁动，“张远没事儿把酒吧开在城北做什么，绕大半圈。”
　　梁周靠在椅背上懒散地笑：“程总狡兔三窟，都离得远吗？”
　　正遇上十字路口的红灯，程舟有点躁地跟在前车后面，然后偏过头问：“刚才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车上……”他顿了顿，补充：“我车很大。”
　　梁周盯了他两三秒，那一瞬的压迫力仿佛是程舟错觉。
　　只听梁周淡淡道：“我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