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陈远之

15、只愿君心似我心

　　（一）
　　“希灵，希灵，我好想得了相思病，满脑子都是他。”秦苑夕临睡前拉着给她盖上被子的希灵的手。
　　“小姐口中的他，说的是六皇子吗？”
　　“当然啦，不然还能有谁，以前，我只是喜欢他的英俊，现在我还发现他很有内涵，还英勇善战。”秦苑夕捧着自己的婴儿肥的小肉脸，满脸花痴。
　　希灵笑了起来，“小姐只是今天才与六皇子见一面，怎的就知道他有内涵了。”
　　“当时他射杀了一只小野兔嘛，经过我一番劝导，他就改邪归正了呀，还把小兔子给了我。送作我的战利品，我怀疑他也对我有好感。”说着，秦苑夕娇羞地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脸，只留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希灵，彷佛在说，你看我说得对吧。
　　希灵无奈地说：“是，是，他肯定也对你有好感。”
　　听完，秦苑夕开心地掀开被子，在床上蹦跳起来。
　　“我明天要去和父亲母亲说，我要嫁给六皇子。哈哈哈哈哈。”让他们去提亲。”
　　“小姐，自古只有男子来女儿家提亲，哪有女儿去找男儿提亲的。”秦希灵拉下自家自嗨的大小姐，抓着她的胳膊，担忧地说：“而且如今时局不稳，你难道忘了今天围猎场之事了。”希灵皱着眉毛说：“小姐，我看皇宫是个凶险的地方，嫁给六皇子，说不准就得参与这些纷争了。”
　　今日一事，确实是惊险血腥，秦苑夕想了想，又说：“六皇子，当不了皇帝的，他上面还有三皇子呢。我嫁与他，他封了王爷，我们就离开皇宫了。”
　　希灵见劝不住她，只得哄着她先走些休息，“小姐，先早些休息吧。婚嫁乃大事，夫人他们自然会给小姐择一位良婿。”
　　“哼，反正我就认准了六皇子，择谁我都不嫁。”秦苑夕重新盖好了被子。闭上眼，准备入睡。
　　希灵觉得撅着嘴睡觉的自家小姐很是可爱，顺着嘴说了句：“好好，除了六皇子，我们谁都不嫁。”说着，重新给她家小姐理平了被子，轻轻地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静静地关上了她的房门。
　　秦苑夕转了个身子，脸带笑意，强行组织了一场春梦和艳遇，梦里她和六皇子成了婚，而且梦里的六皇子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希灵这一天也有些疲倦，穿过后花园的小径，往自己内室走去，正巧碰上和秦琅分开的秦敬，他的屋子与希灵的内室隔着一个院，方向却是一致的。
　　希灵作为自小养在秦苑夕身边的丫鬟，自然与一般丫鬟不一样，秦家是把她当女儿的待遇来待的。所以也有自己的房间。
　　“二公子好，”她乖顺地给秦敬鞠了一躬。
　　秦敬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相对无言地走在回去的小径上。
　　秦敬的院子比希灵更近点，他走到了，却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等希灵也近了，突然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希灵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每次见着我，都离得那么远？”
　　“您是主子，我是下人，这是尊卑之礼。”
　　秦敬看着月色里的少女，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因为两个人所处的院子近，他最喜欢躲在墙后，趴着墙壁，偷听她走近的脚步声，那时候希灵还有着孩童的天真活泼，不似现在这么顺从安静。她会数格子一跳一跳地往院子里走来，他就等她走近了。突然冒出一个头，吓唬她。
　　看着她一脸惊愕，到弱弱的，细小声音地抽泣，他又会走过去，牵住她的小手，安慰她别哭了，希灵则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明明是你把我吓哭的，你还不让我哭了。”
　　秦敬想，父亲母亲都说他太闷了，外人也觉得他像根木桩子。可能因为自小在军营长大的原因，他确实寡言少语。可谁能想到琴家二子，也有喜欢恶作剧的一面呢？
　　成年之后，因为他早早奔赴疆场，后来只是偶尔回来。到这次回家，他愈来愈发现，希灵这丫头好像有意避着他。
　　“我们秦家，没有尊卑之说，以前不会有，今后更不会。你。。。。。。。”秦敬又彷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反正你下次不许有意避开我。”他迅速地走进房内，“哐当”一声把房门一关，留希灵站在门外，又听他喊了一声“听见没有？”
　　希灵嘴角上扬，掩住嘴，对着门内，细细地说了声，“听见了。”
　　也不管秦敬听没听见，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吱呀”身后的房门又被打开了。高大的秦敬，在月光下，看着面前回过头看着他的少女，她的眼神如此温柔清澈，和着月光，缓缓流进秦敬的心里。
　　“希灵，晚安。”
　　“晚安，秦敬。”希灵微笑起来。她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洋溢着温馨，又有些俏皮，嘴角的弧度似月牙，在边疆的夜晚，多少次吹箫望月思乡怀人的时候，秦敬脑子里会模模糊糊的浮现她的笑容，一开始他认为，沙场寂寞，只是缺少一个可以供他欺负取乐的人罢了。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希灵和其他人似乎不一样，在他的心里，在他驰骋战场，刀剑无情的时刻，他心底，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一个声音，要赢要赢，要活着回去再见见她。再和她说一声晚安。
　　待他终于从疆场回来，见到她。
　　远远地，从迎接他归来的队伍里，他看到她站在一众家仆中间，她似乎又长高了许多，依旧瘦弱，心里责备起自家妹妹来，苑夕吃饭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吃的吗？
　　这十多天相处下来，他从对她的关心，到对她突然多了许多不满，每天早晨，他早早起床练剑，在院子里努力挥舞的时候，多希望她能走近，停留，像小时候一样，夸赞他崇拜他。可是她每次只是匆匆走过，道一声：“公子，早安。”又匆匆走远，好像遇见他是一件多么令人尴尬的事情一样。
　　所以他今晚才忍不住，一定要拦下她说个清楚。
　　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安静与祥和，星光落在枝桠上，婆娑成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