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美》疯子恋

1、第一章

　　那天，天空的晚霞只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当晚霞消散在西边的天空，周围没有一丝光亮时，
　　坐在操场上凝望着天空的浩然，突然问我，“为什么，所有美好的都留不住呢？”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同样也想着一个问题。

　　每当看见，仿佛会永远燃烧的晚霞被漆黑的夜晚慢慢吞噬，接着变成一个点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眼前时，我就会感到非常不安。
　　因为对我来说最美好的的是浩然的存在，真怕哪一天，浩然也会像晚霞一样突然消失在我眼前。

　　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留住他吗？

　　我的不安源于二年级下学期，在学校后面的胡同里，遇到浩然开始。

　　早上，雨慢慢地下着，整条街朦朦胧胧。因为没有带伞，冷冰冰的雨滴落在肩膀上，我加快脚步进到了一个胡同里。那是学校后面一个非常小的胡同，平常都没有什么人。

　　我背靠着墙，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咬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下。不同于外面乱七八糟的世界，胡同里果然静得只有雨滴落的声音。

　　“哈…”

　　我喜欢这里，这里是我唯一能够放纵自己的空间，也是对现实生活的某种挣扎。说出来连自己都感到惊奇，这样的行为持续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却从来没有人来过这胡同，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抽烟。

　　我闭上了眼睛。

　　真希望，以后也会如此。学校里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也好，朋友眼中的模范生也好，家人骄傲的乖儿子也好，此刻，就让我暂且忘记吧…

　　咯吱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睁开眼睛发现，离我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惊讶地看着我。

　　瞬间，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我仿佛觉得眼前的灰色世界要把我吞没掉，双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我试着调整呼吸，使出全身的力量来遏制住近于疯狂的心绪。

　　“同学，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他迟疑了一会，冷冷地说：“2年级5班”
　　“操”
　　完了，竟然是跟我一个班…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我靠，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不至于骂人吧。”

　　确实不至于，但是他在这胡同里发现了我，这意味着以后在班级或者在学校某一个地方，尽管我表面上依旧扮演温柔又优秀的好学生，都会被他嘲笑，他会觉得我就像个小丑，逗周围人开心吧，或许还会向别人说我是骗子…

　　想到这里，我全身都在冒着冷汗。

　　“同学…你能不能”
　　“浩然”
　　“什么？”
　　“金浩然”

　　他走到我面前，字字清晰地说，“我叫，金浩然。”

　　距离被拉近，当我进到黑色雨伞里时，才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坏坏的笑脸，像上弦月一般弯弯的眉毛，都感觉在笑我。

　　“金浩然同学，我希望你不要对别人说，今天在这里看见过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抽烟那么丢脸吗？我也在抽啊”
　　“我和你能一样吗？”
　　“…”

　　靠，又说错话了…

　　之后，去教室的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本来过于尴尬不想一起走的，结果雨下得很大，无奈之下只好跟他一起撑了伞。

　　不过，我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开学第一天我们按照规定调整座位，我竟然和浩然成为了同桌。

　　虽然因为早上的事，我巴不得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一直跟踪监视浩然，以免他随口说出我的事，但是也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同桌。

　　“哇塞！百夜，你竟然跟那个体育生是同桌呀。”
　　“体育生？”
　　“对呀，金浩然是体育生，你没发现他经常不来学校吗？”
　　“原来是体育生…”

　　在朋友乐允的口中得知浩然是体育生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没有印象。

　　金浩然，他现在是校足球队的队员，因为训练和各种比赛，经常不在学校里。偶尔为了出席率，来学校上几节课，又会回去训练。所以，他的座位一直安排在最后一排，而我，一直坐在最前排，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也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对了，你怎么坐到最后一排了？上学期期末我记得你考了年级第二啊？”

　　乐允坐在我前面，一边整理桌子，一边问我。他是我的青梅竹马，虽然学习不怎么好，但为人正直善良，小时候开始就非常关心我的事情。这次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他似乎也感到有些不解。

　　“我不知道...”
　　“你看，班里前十的除了你，都坐在最前排。你不会是得罪班主任了吧。”
　　“怎么可能。”
　　这是我最害怕发生的事情…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要不，你等会去找一下班主任问问？”

　　问班主任…我可以一去找她吗？

　　我犹豫了。从高一开始到现在，我虽然成绩一直是年级一二，也没惹是生非过，但是跟老师们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他们吩咐我做什么，我就会一声不吭地完成，从不会提出任何意见。我看得出来老师们对我的信任，可是，感觉不出对待班长或者其他学委们那般亲切。

　　“喂，百夜！”
　　“啊？”
　　“你怎么了，突然不说话，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既然老师安排我坐在这，应该也有她的想法。我就不去在打扰她了。”
　　“什么？什么叫做打扰，这是你应该去问的事情。现在又不是高一，哪个老师会把班里第一安排在最后一排，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奇怪，难道你不是吗？”
　　“好了，准备上课吧。靠前靠后也不妨碍学习，先就这样吧。”

　　面对乐允，我也许嘴上说不出来，却已经本能地意识到，我去问班主任，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初中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事，当时我就知道，有的时候，想在学校里好好过，不能单凭自己的努力，往往会需要父母的帮助。

　　更何况，我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受到别人的重视。

　　头一节课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去听课，总感觉，这学期会有一大堆倒霉的事情会发生。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真想…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