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纳斯尔丁·阿凡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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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云嘎的车准时在郑云龙下榻的酒店门口出现。
李恒在副驾上坐着，脖子恨不得从窗户里伸出来看。
“收敛点。”阿云嘎的手穿到前排去，拍了拍李恒的肩。
李恒回头看他，“我就是想看看把我们家大明星迷成这样的人平时是个什么样？”
阿云嘎摸了摸下巴，一双眼笑得眯了起来，“平时……”
他还没来得及回想大学的过往，李恒忽然喊了声，“来了。”
“砰！”等李恒回过头，后座上连阿云嘎的影子都没了，空空荡荡的，只余下车门合上时看不见的音波在回荡。
“大龙！”阿云嘎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酒店门前，邀宠似的，“我说我能找到你的酒店吧。”
郑云龙嗯了一声，没做答复。
阿云嘎也不气馁，在郑云龙身前半步带路，等走到车旁边，他便绅士地开了车门，一手替郑云龙抵着车顶，怕他磕着头。
郑云龙似乎有一瞬间讶然，随即又垂下眸子，在车边站好，“不用这样，你先上吧。”
两人无声地拉锯了一会儿，阿云嘎败下阵来，低头钻进车里。
郑云龙跟在他身后上车，他端坐在车座上，手也交叉着地搭在一起，放在腿上，略微有些紧张。
阿云嘎与他相处四年，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反常，了然地问道，“大龙，你之前拍过杂志吗？”
“没有。”郑云龙摇摇头，又皱着眉接了一句，“但拍过音乐剧海报，有点类似。”
阿云嘎一拍手，眉飞色舞地讲解起来，“对，就和那个差不多！到时候你就配合摄影……”
郑云龙把脸侧向他一些，表示自己在听，车窗外明暗交叠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和憧扰。
短短的几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回忆已经如潮汐般汹涌回来太多。
在每一次乐理课，在每一个练歌房，在日出的操场，在熙攘的食堂，就像现在一样，肩抵着肩，腿碰着腿，把自己一切的所见所闻告诉对方。
有时候说到兴起，还会前仰后合地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阿云嘎还在给他讲着过往的趣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你是没见到那次我拍杂志，那个摄影师不小心掉进浴缸里了，幸亏机器防水。要不然……”
“到了！”李恒回过头来打断他。
司机踩下刹车，郑云龙的身子随着惯性微微俯了一下，又很快坐直，车门就在他手边，他开了门，像阿云嘎来时的那样站在门口等他。
“别紧张。”阿云嘎笑着又安慰了郑云龙一句，在进楼时换上了一贯在镜头前拽拽的模样。
在例行的寒暄、化妆后，郑云龙和阿云嘎被带到了拍摄的地方。
郑云龙一路都在拨弄自己的头发。
造型师说双人刊一定要有爆点，为此可以做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造型。但借她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阿云嘎身上乱来，便未经郑云龙同意，给他做了一个猫王一般的夸张发型。
郑云龙又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才低头看了看自己。
还好，服装还算正常，两人都是黑西装黑鞋子，搭配白衬衣，是中规中矩的男明星打扮。
看他们在场中站定，摄影师举起了黑洞洞的摄相机，“靠近点。”
场中一把椅子被玫色的鲜花簇拥。阿云嘎看了一眼，抬腿坐上了半边椅子，又拍了拍另一边，示意郑云龙坐下。
郑云龙眼眸深邃，不愿意坐。
同坐一张椅子，整个侧身，由肩至臀都要挨在一起，有些太亲密了。
他前一日研究了一天那几句蒙古语是什么意思，可并没有结果，索性下了决定，在节目播出之前，都与阿云嘎保持普通老同学的关系。
仅仅是老同学。
摄影把脑袋从相机旁挪出一些，“郑云龙有些僵硬了，你可以和阿云嘎老师有些互动。”
阿云嘎也抬起头，看向一脸踌躇的郑云龙，“工作需要，配合一点。”他说完，在摄像机看不见的角度，朝郑云龙抛出一个wink。
郑云龙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理智，差点被这个wink搅得开口骂人。
“你坐好。”他两手搭在阿云嘎肩上，也没多说别的，但多年以来的默契，让阿云嘎立即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挪了挪臀，坐在了椅子的正中。
郑云龙的手还在阿云嘎的肩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阿云嘎的西装比他的多了一个小设计，在锁骨下方，心脏上面，有两个对称的白色装饰。他便将手往下放了一点，正正好好的搭在了那个白色装饰上。
“就这样。”摄影师朝他们比了个手势，“阿云嘎老师表情很好，郑云龙可以稍微侧一点头，不要笑。”
郑云龙有些尴尬。
以往音乐剧的海报，他都是有角色的，在拍摄的时候，他只要演出角色本身的气质就可以了，可他现在谁也没演，他就是他，只是郑云龙。
阿云嘎抬起头，从下往上仰视着迷茫的郑云龙，开口提点他道，“《纳斯尔丁·阿凡提》里的王子。”
这是一部他们曾经排演过的音乐剧，王子这个角色当时是由阿云嘎演出的，但那时候的他们，对对方的角色比自己的还要熟悉。几乎是阿云嘎的话音落地的瞬间，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表情。
他听从摄影师的意见微微侧头，眼神锐利而阴郁，阿云嘎看他摆好了表情，也低下头，审视般的看向镜头。
“很好！”摄影师喊了一声，拍下一张理想的封面。
郑云龙立即收回了放在阿云卡心口的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阿云嘎的胸膛上包裹着衬衫和西服，他却仍然感受到了他擂鼓般的心跳。
很快，不正常的快。
阿云嘎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他拍了拍郑云龙的肩，“走，去换衣服。”
郑云龙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又想起在镜头前，还要维持这份虚假的和谐，只好又稳住身子，“还换？”
“你以为就拍一套啊？”阿云嘎笑起来，与他贴着肩地往更衣室走，“封面定下了还有内页呢。”
更衣室门口的走廊没有其他人，郑云龙错开半步，和阿云嘎拉开了一个身子的距离，“说话不用离这么近。”
阿云嘎看向他，欲言又止，眼中的光芒淡了些，有些挫败地道，“好。”
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已经挂在了更衣室里，是两套极为夸张的彩色西装，一套是艳丽的玫粉，一套是清脆的草绿，就连配套的衬衣都是这个颜色。
郑云龙有些为难，他觉得粉色很娘，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只好看着那两套衣服犹豫。
阿云嘎瞧了眼他，自顾自地拿起了那套粉的，“我穿这个吧，是不是很可爱？”
不可爱，很娘。
郑云龙这样想着，却因为自己不想穿这套而违心地点了点头，“可爱。”
阿云嘎立即笑起来，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夸奖，喜气洋洋地往里间走，“那我去换了。”
片刻后，二人都焕然一新，造型师拿来礼帽给他们带上，压平了郑云龙靴子一般的头发，两人重回到摄影地，众人都有些惊讶。
“第一次见到阿云嘎老师穿粉色。”
“是啊，虽然他穿着不娘，但也好破灭啊。”
“我还以为是他带来的那个同学穿这套呢。”
更有甚者直接哀嚎：“房子塌了……”
李恒走过来拦住阿云嘎，他一脸凝重，眉头紧锁，“你干嘛穿这套？”
“觉得好看喽。”阿云嘎毫不在意地一耸肩。
李恒不满之意溢于言表，“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人设了？A啊，A!你见过谁家号称A的男明星穿粉色了？”
阿云嘎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句“你家”，差点把李恒气的翻白眼。
李恒压低声音，“行了行了，就这一次，你以后不能再乱搞了，我看他对你是真的没意思，咱们也试过错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阿云嘎撇过头，舔了舔唇，倔强地不做应答。
原本那片花海的道具椅子已被撤下，换成了几节白色的阶梯，连带着一个立起的装饰，极具设计感。
阿云嘎用沉默打发了李恒，带着郑云龙回到花海中。
摄影师看他们站好，便说：“你们自由发挥吧，随便互动，自然一点，我这边抓拍就可以。”
郑云龙看见了李恒的表情，也听见了四周的窃窃私语，心中顿时对阿云嘎有些内疚，这次拍摄格外的配合。
他告诉自己，是工作。
他往阿云嘎身边靠近了一步，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
阿云嘎没想到他会主动靠近自己，身体先头脑一步僵住，转头看向他时，脸部肌肉都不知如何是好。
“工作。”郑云龙微笑着说。
阿云嘎点了点头，心中仍好像受到了百般鼓舞。
即便只是因为工作！他也觉得他这是迈出了一大步。
他抬起手，学着郑云龙的样子，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手下的触感是奇妙的，冰凉而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温热而结实的肩头。
郑云龙瘦了，他在初见面时就这样觉得，如今自己得到了证实。
国内的音乐剧是不好做的。
他吃了不少苦。
但很快，就会苦尽甘来。
摄影机里，两个人好像年轻的好兄弟，勾肩搭背地在花海里畅游。
“很好，再活泼一点！”摄影师说。
郑云龙怔了一下，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枝花，用花柄去戳阿云嘎的脸。
“好啊你。”阿云嘎被他戳了反而笑起来，抬手便要掀他的帽子。
郑云龙一手护着帽子，一手拿着花，狼狈地闪躲起来。
花海四处都是障碍，他跑不远，又记得不能离开背景，被阿云嘎一下拿走了帽子。
“你。”郑云龙懊恼地喊出声，也打算回手掀阿云嘎的帽子，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在这片不大的花海中打闹起来。
阿云嘎这些年拍戏，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都演过，甚至为了角色专门学了一身两脚猫功夫，郑云龙和他打闹半天，额间、鼻翼都渗出了汗，在灯下照的闪闪发亮，让人挪不开眼。
又抢了一会儿，郑云龙在原地喘了会气，胸膛随着呼吸而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等稍微平静些，才求助般地看向摄影师，“摄影老师，素材够了吗？”
摄影师笑着道，“再拍一张吧，你直视镜头就行，阿云嘎老师抢帽子赢了，胜利者姿态站好。这样有始有终，我们可以做成花絮。”
郑云龙点了点头，没什么异议，军训似的站直了身子，紧盯镜头。
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轻笑。
阿云嘎举起手，帮他仔细地拢好因为玩闹而散乱的发，才给他带上礼帽，调整好角度。
他想了想，又抬起郑云龙两只胳膊，分别放在了他两侧裤兜里。
他做完这些，退开了两步打量，很快又站回郑云龙背后，贴着他的背，轻柔地调节了一下胳膊屈起的角度，“放松点，脚也分开点。”
郑云龙和阿云嘎打闹了半天，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闻言便听话地任他摆弄，很快摆出了一个合乎阿云嘎喜好的，痞帅风格的造型。
阿云嘎摆好他，才摆自己，他侧过身，一条腿屈起，一只手仅有大拇指插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搭在郑云龙肩上，他一双眼都看着郑云龙，搭配着一身艳丽的西装，倒真有几分气场大开的感觉。
“很好，保持。”摄影师看了看机器，“辛苦一下，先保持这个动作，灯光给那边补一下！”
郑云龙的余光瞄向自己的肩头。
内蒙人的手好热。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纳斯尔丁·阿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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