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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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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盘挂苍穹,皎洁的月光洒在众人脸上,大家的颈椎很酸,但他们不愿放过天上那两盏正在火拼的身影。
墨谦则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云断会和流连宫宫主夜鸩打起来。
也更加想不到他的武功竟已出神入化到如此地步,与夜鸩过招上百不落下风。
突然,一道近乎透明的荧光从夜鸩掌心疾射而出,劈开夜幕呼啸着直逼云断,底下人见状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以气炼形的九烛神功?!”洛家长老见多识广,他认出了这传说中的神功。
闻言,众人仔细擦了擦眼睛,生怕错过这神乎其技的时刻。
‘云兄竟能逼出隐世掌门的九烛神功……’墨谦则紧紧扣住剑柄,他到底是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为小痞子云断捏把汗的时候,却见他的掌中也以同样的雷霆之势射出一道荧光,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两道强劲的内力在半空发生了对撞。
两股内力的冲撞形成小规模的气浪殃及到了庭院内的众人,风卷残云般吹过。
几位长老吃了一鼻子的灰。
“好师父,你别打了成不成,我不是有意吃你豆腐的……我……我就是见到你太开心了,一下子没忍住……”云断一直脚抵住飞檐,忍不住开口求饶。
何以解相思?唯有摸一摸呀!
夜鸩冷冽的视线凝驻在云断身上,几分打量,几分愠怒,又有几分困惑。
“要不这样,我让你摸,保准你摸个够!”一报还一报,始作俑者觉得这个主意很公平。
流连宫的弟子们急了,“色胆包天的贼人!你竟敢对宫主出言不逊!”
“那就请诸位师姐拿个主意好了,除了杀剐,随你们的便!”云断抱肩。
“住口,谁是你师姐!”没人愿意跟这小痞子有任何瓜葛。
云断环视庭院中的流连宫弟子,每张面孔熟得不能再熟,整整二十年,隐世除了没有他之外,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何会我隐世功法?”夜鸩倏忽开口。
“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云断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他挥了两下掌,“这套功法,是我在梦里悟出来的。”
此人虽痞笑,但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悲伤,如流星划过夜空一样短暂,夜鸩收起攻击的姿态,拂袖质问:“你既揭榜,武功也不弱,为何迟迟不去查案。”
云断忽而笑了起来,两颗深藏的虎牙为他的笑添一抹稚嫩:“因为在等你呀~”
“等我?”夜鸩冷哼:“等我杀你?”
‘我重生了三次,练遍了所有神功,师父呀师父,别说是你,就算那墨龙渊也杀不了我。’收起心思,云断道:“当然不是,我等你来是需要你告诉我流连宫弟子失踪的具体细节。”
跳下屋檐,云断来到众人跟前,他继续说:“想找人,就得有线索,很明显,这个采花大盗是个自负的人,当他觉得江湖武林已经没有挑战性的时候,就找到了流连宫,流连宫戒备森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弟子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定会留下破绽,而这个破绽就是此案的港汊。”
“呿,各例卷宗又不是没交给你,找不到线索你怪谁?”人群中响起不屑的质疑。
“第一,卷宗是基于勘探现场者认知的二手材料,有一定的局限性,当中错漏我这个后来人根本无从得知,第二,谁告诉你我没找到,第三,你行你怎么不上?挑毛病倒是很来劲!”云断直勾勾地瞪向人群中的小个子弟子,腾时将他吓得不敢吱声。
“云兄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便是,相信流连宫宫主深明大义,定会知无不言。”墨谦则再次朝夜鸩行礼,他这招捧杀实在高明。
夜鸩敛去杀气,“你想知道什么?”
“失踪那位师姐的全部信息,失踪那日她所有的行程,以及失踪后的现场状况。”
在夜鸩的示意下,他身后的一名女弟子回道:“失踪者为珞瑜殿掌烛,名叫秋心,失踪那日她一如往常守在珞瑜殿中照看长明烛,现场并无任何打斗痕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秋心师姐……’闻言,云断面色一白,他回想起第一世,自己因太过贪玩被师父罚跪在珞瑜殿外,掌烛的秋心师姐偷偷塞了一块红豆糕给他。
“多谢师姐告知。”云断转而向夜鸩微微行礼:“此案还需师父您助力,墨家客房甚多,还请您暂且先住下。”手背在身后拼命示意墨谦则。
“呃……云兄说的没错,此案牵扯甚广,若宫主尚未找到歇脚之地,可先暂居墨门。”
“咳咳咳!”云断又咳嗽几声。
“长居也行。”墨谦则改口。
好兄弟!云断给了墨谦则一个灿烂的笑。
“不必了,丁卯客栈即可。”夜鸩冷冰冰的话瞬间凝固了空气。
云断脸上的笑又瞬间萎靡了下去。
连江湖中最神秘的隐世夜鸩都被云断安抚了下来,诸位长老也没了指摘他的资格,纷纷散了去。
夜鸩盯着云断那张油滑的脸出神,明明是初见,为何在听到他唤自己师父时并无抗拒的情绪。
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
云断一改从前的自由散漫,接下来的几天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喝拉撒坚决不出门。
墨谦则本以为他是为了采花贼一事殚精竭虑,寻思着这样下去可别伤了身体,特命下人给他熬了一大锅燕窝粥,然而当他推门而进时,手上的瓷碗差点被捏碎当场。
这厮哪里是在查案?
满屋子贴满了隐世夜鸩的肖像画,过堂风一吹,飞得到处都是。
“云兄!”墨谦则将燕窝粥丢在桌上,对于从小熟执礼仪的他来说,这已是最大的宣泄,“采花贼一事迫在眉睫,你竟还有闲情逸致作画!?”
“小呆板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瞅瞅哪张合适,我好去丁卯客栈送她!”云断乐呵呵地邀请墨谦则赏画。
墨谦则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些画作上的流连宫宫主尽显媚态,根本与他本人毫不相符,夜鸩品貌确实不凡,可他也确实是一位男子。
世上怎会有男子希望旁人将他描绘成女人?荒谬,实在荒谬!
“云兄,在下一直以为你虽玩世不恭,但心下却藏着一颗侠义之心,如今看来,实在是在下眼拙了!”墨谦则咬了咬牙,夺门而去。
“诶!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云断一头雾水。
他掏出埋藏在画作中的案卷疑点,纳闷:“我这不是接连好几天不眠不休地找线索有些累了…画两张画消遣一下嘛……”
*
午时,饭桌上。
墨予川瞅着自家兄长光排饭不夹菜,像是跟碗里的米饭有仇似的,在她的印象里,兄长可从未如此失态。
“兄长,你怎么了?”
“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云断事不关己地啃鸡腿。
“啪”
墨谦则放下碗筷,投以云断责怨的眼神,问道:“揭榜一月有余,不知云兄有何妙计能拿下此贼?”
“没有。”
见兄妹二人一个懵一个愠,云断讪讪解释:“对付采花贼,向来没什么妙招,老办法,要么引蛇出洞,要么守株待兔,前者有风险,后者难预判。”
墨家小姐质疑:“可我听旁人说,这采花贼绝非泛泛之辈,轻功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不然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流连宫的弟子……恐怕……”
“怎么,予川姑娘怕我不是对手?”云断斜瞄她,“我的身手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墨予川脸上染上酩酊。
“如此说来,云兄心里是有了计策?”墨谦则的尾音里夹了些不信任,“看来作画亦助思虑。”也略有讥讽。
“墨呆板,我怎么听你这话阴阳怪气的呢?”云断眉头搐了搐。
墨谦则没应他,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自顾自离开了。
‘这家伙抽什么风?不会对我有什么误解吧?’
是夜,一袭黑色劲装的云断潜入到了墨谦则的房内。
“什么人!?”心痕剑出鞘,寒光四溅。
“别拔剑!是我!”云断忙不迭帮他把剑又插回剑鞘里,“赶紧换衣服,跟我走一趟!”
“去什么地方?”这厮又要搞名堂?
两名蒙着面的黑衣人踏月潜入了谷阳城的衙门里。
“云兄,我江湖中人与朝廷从未有过瓜葛,此番擅闯衙门是否太……”其中一名黑衣人显得有些局促。
“打住打住!”另一名黑衣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到底懂不懂?”
后者沉默了会儿,说:“江湖人多倨傲,即便是家中走失儿女也不会有求于朝廷,况且所有案牍都已交由你手,我们来此作甚?”
“有些东西你们武林人士是不会关注的。”云断扯下面罩呼了一大口气又戴上,他轻轻推开案牍室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不到半晌便走了出来。
拿到卷宗的二人迅速离开衙门来到一处夜市摊上,“小二,两碗阳春面!”
热腾腾的素面被端了上来,云断随手把卷宗丢给了墨谦则,自己则大口大口吮起面条来。
“这是?谷阳城近半年来的外来人口登记簿……”翻阅册子,墨谦则拧成绳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难道云兄已断定采花贼的身份是外来者?”
一碗面条已空,云断斜窥了一眼墨谦则跟前尚未开动的面条,轻咳两声:“也不想想看,谷阳自古以来有你们墨家镇守,是江南一带最为安逸的城镇之一,怎会突然出来个采花贼?此人行事作风全无规律可循,倒像是在跟什么较着劲。”
“云兄的意思是,此人就藏匿在这些流动人口之中?”墨谦则紧握登记簿,心下云断果然心思细腻,白天倒是误会他了。
“我说,这面你还吃不吃了?都快坨了!”瞅着这家伙一板一眼仔细查册子,云断为他跟前的阳春面抱不平。
过了最佳赏味时间的阳春面可就不美味了!
“云兄请。”墨谦则将面条推至少年跟前,“倘若不够可以再点。”
云断咧开嘴角,夸赞墨谦则“还是墨老弟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