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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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恒坐到看台上，用水冲了一下破皮的地方。
姚亦行用棉签蘸了碘伏。
“等等，这个不疼吧？”
姚亦行被打断，抬起头想了想：“哦，应该不疼。”
“你……”
没等他话说完，姚亦行一棉签就朝膝盖怼了上去。
“！”窦恒吓了一跳。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细细密密的刺痛在伤口徘徊了一阵。
“我以前也怕痛，我爸每次都这样，反而没那么疼。”姚亦行笑道：“怎么样？”
“还好。”窦恒点点头。“谢谢。”
“好巧，你们也是体育课？”姚亦行说。
“嗯。”窦恒往他书包瞟去。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带着这个吧？”姚亦行晃晃碘伏瓶子。
“我打球没个度，容易受伤，所以碘伏棉签创可贴都是必备的。”
“哦。”
窦恒半天没说话，他就和窦恒沉默地并排坐着，直到快下课了，班里人过来喊他。
“姚哥，你搞什么啊去那么久？都集合了！”班长喊道。
“嘿嘿，来了！”他起身收拾东西背起黑色的书包，转头道别。
“学长再见！”
窦恒朝他挥挥手，看他逆着光远去。
窦恒今天很不顺利。
下午的课他又没扛住，睡着了。晚自习的时候趴着睡了一会儿，被值班的老师记了名字。又被班主任陈东叫到了办公室。
“窦恒，你怎么回事？这不像你。”
“对不起。”
感觉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窦恒有些不舒服，手心一直冒汗，心跳得很快。
太糟糕了。
“还是睡不好吗，不是已经换宿舍了吗？”老陈很严肃地看着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低头。
老陈盯着他，他试着对视了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他的桌子上。
“晚上一定要睡够，你的成绩我也不担心，主要是要调整好状态。”老陈叹气，“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说，你回去吧。”
“嗯，谢谢老师。”他勉强地笑了一下。
今天的作业晚自习就完成了，姚亦行趴在床上看漫画，听见门被推开。
“啊，窦恒学长你回来了。”他探头。
“嗯。”窦恒的声音很明显有些低落。
“发生什么事了？”姚亦行顺着台阶爬下来，担心地看他。他能感受到窦恒那股低气压。
“没什么。”
他看见窦恒深呼吸了几口，拿出一摞卷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写。
好拼。搞得他看漫画都有点心虚。
窦恒认真的样子很酷，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题目。姚亦行乖乖地做自己的事，不敢打扰他。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窦恒的专注持续不了多久。渐渐地他会想很多问题，在黑夜中用手抱住脑袋无助地想流泪，站起来胡乱地走着。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呼吸逐渐困难。姚亦行没有机会发现这些问题，他总是很早就睡了。
中午吃饭窦恒带饭回来的时候，总是要挑出一堆不喜欢吃的东西才能吃。
“窦恒学长，青椒可以促进消化，缓解疲劳，茄子能抗衰老，预防冠心病。”姚亦行说。
“……嗯。”
“你就尝一点，又不难吃。”姚亦行看着他。
窦恒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勉强地吃了一块茄子。
“不难吃吧？”
窦恒满脸都写着拒绝。
在姚亦行还在狼吞虎咽的时候，他就收拾好垃圾栓起了塑料袋。
“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需要减肥？”
对于吃东西就像饿了好几年的那种、大份盒饭、鸡腿和肉夹馍必不可少的姚亦行来说，窦恒的食量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迷惑行为。
“没胃口。”对方轻飘飘丢下这一句，就回书桌前不知道看哪一科的知识了。
好强。姚亦行想，甚至有一种吃饭是在浪费时间的罪恶感。
吃完饭他主动承包了宿舍卫生，想着减轻舍友的负担。扫了一趟地正打包垃圾，转头只见窦恒趴在桌上睡着了。
熟睡时他的眉眼很乖很温柔，在放松的状态下没有了平时的忧虑。睫毛很长很漂亮，好像一碰就会轻轻颤动。就是黑眼圈很明显。
姚亦行偶尔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紧张地转头看向他。他蹙起眉头，挪动了一下脑袋找到更舒服的位置，哼哼了两声。仿佛有某种魔力，姚亦行盯着人就这么看了一中午。
周末两个人都没有回家。姚亦行是因为嫌麻烦，家倒不远，坐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他还没来得及问窦恒，不太了解对方的情况。
他注视着对面好不容易睡了一天懒觉的窦恒——微微张开呼吸的嘴唇，被捂红的脸颊，抱着一角被子，安安静静的。姚亦行自己都没发觉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窦恒本来设了闹钟，他悄悄跑过去关掉了，并且为自己的壮举而感动。天知道窦恒起来的那一刻多想杀了他。
“你动我闹钟？”
正在乐呵呵洗衣服的姚亦行动作一顿，回头：“啊，你起了，要吃东西吗？”
“你是不是多管闲事，动我东西干嘛？”窦恒质问道。这是他的底线，他无法容忍别人擅自动他的东西。
姚亦行没讲究过这种事，有点懵。
“你能不能为别人考虑一下？”窦恒眼睛有点红，“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我心态都要爆炸了。”
姚亦行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他觉得这段时间用来休息也很宝贵。这还是他第一次住宿，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窦恒一个下午都没理他，也没有出去吃饭，拼命地看书做题，跟有人拿着刀逼他似的。他很自责。
“对不起。”姚亦行把盒饭放到他的桌子上。
“我错了。你该生我的气，但饭还是要吃，不然对身体不好。”他说。
“不用了。”窦恒推开。他很饿，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吃。
他现在极度郁闷、烦躁，完全不想复习但又必须逼迫自己学进去。读题读了一半也不知道在讲什么，英文更是看不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拼命。但是忙起来会让他稍微心安，在向自己确定：“我有在努力。”只要停下来，就会有那种一事无成的挫败感。所以哪怕辛苦一点也无所谓，他想证明自己没有放弃。
姚亦行一直沉默地站着，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原谅自己。他纠结了很久，终于开口。
“求你了。”不要讨厌我。
那个男生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主动打开饭盒，摆到窦恒面前：“如果你不讨厌我，能不能吃一两口？”
窦恒还从来没有见过道歉这么直白的。他觉得没有人能放下面子这样说话，包括他自己。
姚亦行确实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他眼里成绩远没有个人形象重要。可是那一刻他害怕了。他很讨厌被人敌视的感觉。他不希望以后窦恒表面上看起来很和气，心里却在骂他。特别他还是以后要朝夕相处的人。
那种感觉他受够了。
窦恒有点尴尬，感觉好像是自己不饶人一样。他别扭地“哦”了一声，吃了两勺饭。不吃还好，一吃那股饿劲儿就又上来了。他又不想在人面前吃得那么欢。
“那个——”他看向姚亦行，只见上一秒还耸拉着脑袋的人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窦恒：“……”真是让人气不起来。
“学长，你原谅我了？”
“嗯……”
“谢谢你，我以后绝对不乱动你的东西！还有，我的东西你随便动，我不介意的！”
窦恒愣了愣，想：他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姚亦行觉得窦恒好像没有那么处不来。接受了道歉，甚至下楼还帮他丢了一回垃圾。他为这一小小的举动感到很高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示好的表现？
在他自个儿乐的这段时间里，窦恒在做一套英语模拟题，实在看不进去就起来休息了一下，看到他还傻乎乎地笑着，非常无语。
有那么高兴吗？他刚刚在气头上说的话会不会刺激到姚亦行了？他刚刚有没有说过头？
姚亦行的脑袋没想那么复杂的问题，快乐就完事儿。见窦恒在看自己，朝他笑了一下。
“呃，你要用卫生间吗？我要洗澡。”
晚上姚亦行在躺着看小说，听到召唤，马上伸头说：“不用，你去吧。”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一股柠檬的香味顺着飘进卧室，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香，他想。
看小说都看得心不在焉，扫了几行没记住内容，又回过头来重新读。
“咔哒”一声，门开了。窦恒在雾气中简单地擦了擦水，开始穿衣服。姚亦行往那边看了一眼。可能是常年不运动的原因，他的肤色很白，背上薄薄的肌肉间，一条漂亮的沟线往下延展，好像还有浅浅的腰窝……
“……？”窦恒回过头就看见他盯着自己。姚亦行回过神，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窦恒脑袋里突然盘旋着许雯说的事。姚亦行喜欢男的……这个思路一旦打开，看什么都奇奇怪怪。
两个人无言对视，姚亦行不解地看着对方望向自己奇怪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有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