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风的爱情》乌闲

6、Chapter 6 入学

　　“七年级欸～”
　　谢行站在实验中学的校门口幽幽一叹，直叹得百转千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都没正儿八经上过小学，怎么就上初中了，只会背九九乘法口诀，考班里倒数很丢人呐怎么办？八点上课，离家这么远，岂不是七点出门六点多就得起床了？又不是幼儿园，陶大叔应该不会接送我们的吧。要是赶不上公交，迟到了该不会罚扫厕所吧……”
　　越想越忧伤
　　校门口有卖烤面筋炒冷面的，陶南风买了两串烤面筋，送谢行一串：“吃吗？”
　　“吃！”
　　陶南风嘴角上扬，咬一口烤面筋，眼睛笑得眯起来，看上去心情甚佳。
　　谢行好奇问：“你高兴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同龄孩子。我一想到可以和他们交朋友，就觉得高兴，”陶南风笑容满足，眼睛眯成两弯细细的月牙儿。
　　“你性格好，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那你呢？”
　　谢行一愣：“我？”
　　“是啊，初中三年你打算怎么过？”陶南风一脸的憧憬和向往，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发丝迎风凌乱，他举着烤面筋忍不住猜测说，“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是学习知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好好学习的那一类，所谓臭味相投，应该会有很多狐朋狗友主动找上你的吧。”
　　“哟～你挺懂的嘛～～我也觉得我不是学习那块儿料，狐朋狗友么……”谢行沉思，“听上去很有意思。如果能交到几个要好的哥们儿，谈一个小女朋友，不管上不上高中、考不考大学，这辈子也差不多齐全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他立即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学校不允许谈恋爱，那是早恋，不对的！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别去祸害人家小女生。”
　　“只要你情我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你情我愿”，还偏偏让你遇到？陶南风忍不住腹诽，看到谢行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态，终究不忍心打击他。

　　初一（3）班的班主任是个秃顶大叔，因为姓张，江湖人称三爷，同时担任教导主任的职务，利用职务之便，为（3）班谋了不少好处。
　　三爷第一眼看见陶南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用蹩脚的普通话招呼说：“小孩子长得挺周正，就来我们（3）班吧。让你坐第一排。”
　　谢行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呢？我和他一起的。”
　　“嗯嗯我知道，七年级总共8个班，除了（3）班你想去哪个都成。”
　　“为什么？？就因为他比我长得好看——”
　　张三爷一双贼精明的老眼上下多打量他几眼，才幽幽开口：“你看上去就像个不安分的。谢……谢行是吧，你去拿镜子照照你的脸，要你干嘛，勾引班上小姑娘早恋吗。”
　　“欸欸？老头儿，你这是夸我长得帅吗？好吧，就凭你这句话，我不去祸害（3）班了，去（1）班你能安排不？”
　　三爷身为教导主任当然有这个权力，可不等他发话儿，对面办公桌椅上正沉迷于俄罗斯方块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古板的黑框眼镜，说：“一挺活泼的孩子嘛～小谢行，有没有兴趣来快乐一家亲的（2）班？”
　　“你是（2）班的老师？”
　　“我姓关，关二哥。你来我们班，你就是（2）班的兄弟姐妹，鄙视每一个拖堂的老师，放学就放学从不留作业，周末除外。”
　　谢行一下子心动了：“这么好？？？”
　　“嗯哼～”
　　三爷捏着兰花指恨不得戳关二哥脸上，呸了一口：“别听他瞎说，整个年级数（2）班的学习风气最差，班主任放养，学生们上窜下跳跟野猴儿似的，已经有好几个任课老师找我投诉了。年级倒十有8个就是他（2）班的。”
　　“那我就是第9个！我决定了——我要去（2）班！”
　　一旁从头看到尾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的陶南风虽然觉得去哪个班都可，但他和谢行是一起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似乎同班更方便一些，可是听三爷话里的意思（2）班学习氛围不好，所以犹豫：
　　“那我也……”
　　内心还是希望，能够一起的。
　　可是三爷急急打断他的话头，将他的希望扼杀在萌芽期：“陶南风同学，你父亲说你小学没打好基础，担心你初中学习吃力，特意嘱托我多多关照你。（3）班是整个年级最优秀的班级，年级前五都是（3）班的，而（2）班什么学生都有，你去干嘛，初中毕业去工地上搬砖吗？谢行学习不好，将来你还能拉他一把，你得抱着这样的心态努力学习艰苦奋斗，争取谢行同学搬砖的时候是在你开发的工地上。”
　　谢行点点头，煞有介事：“老头儿说的没错，陶陶，你别跟我混了。等你发达了，拉兄弟一把，请我当个包工头啥的，我就谢天谢地了。老头儿你赶紧拉他走吧，我要说几句好话儿讨好未来的班主任，你俩在，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关二哥仍沉迷于电子游戏，这次换成水果消消乐，老土的黑框眼镜下是一张年轻的脸。三爷和陶南风一走，他立即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狭长像狐狸，微微上挑的眼尾有种妩媚的味道，打量谢行几眼，说道：
　　“他那么贬低你，你竟然不生气，我还以为你是个暴躁冲动的性格。”
　　谢行轻声嗤笑：“你不也一样。”
　　……
　　七年级（2）班是整个年级……哦不，是整个实验中学最具有个性的班级。书香门第林宝玉写的一手辞藻华丽如涛涛春江连绵不绝的令无数女生春心萌动的情书，最著名的一封是送给隔壁班的班花，哪料被秃顶老头儿逮到，周一的升国旗仪式变成批斗大会，全校通报批评，从此名声大噪，一度成为实验中学流传度最广的笑谈，然而这厮屡教不改；至于和（3）的恩怨那是由来已久，三爷、二哥面和心不和，（2）班的学生见到（3）班的，也是皮笑肉不笑。
　　陶南风和谢行阴差阳错成了死对头，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这是班上新转来的学生，陶南风，孩子们抬头打个招呼。”
　　三爷的班安安静静，听见动静也只是忙里抽闲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刷刷刷”继续奋笔疾书。
　　三爷笑眯眯指着最后一排：“陶陶啊，那里有个空位，你就先坐那儿吧。”
　　陶南风安静的脸庞微微一僵：“我不是坐第一排吗？”
　　“你只要考年级第一，莫说第一排，班里的位置随便你挑。”
　　——可是，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他被这人的反复无常惊讶到了。他个子不矮，但也不高，坐最后一排肯定看不清楚黑板，三爷还故意这样安排难道，难道……是为了激励他？陶南风内心迷茫了，盯着那堵墙，不禁好奇墙那边的谢行是怎么样的状况。
　　大概就是，嗯，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你方唱罢我登场。
　　二哥“啪啪”——不可能拍手掌的，手疼，拍黑板擦！试图吸引沉浸在课间十分钟手舞足蹈的学生们的注意力：
　　“同学们静静，安静！咱班转来了新同学，谢行过来，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第一排最美丽大方的班长拍拍手：“你们都安静！班主任来了，领过来一个小帅哥哦～”
　　“哇啊～”（2）班哗然一片。唱歌的跳舞的吃零食的三五成堆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儿的，一并各回各位，对讲台上突然出来的……小帅哥？帅？登时投去一片质疑的目光。
　　班长捂嘴巴小小声说：“对不起我忘了现在流行娘娘腔。隔壁来了一个娘娘腔，你们要过去看吗？”
　　“咦～”同仇敌忾的嫌弃。
　　谢行：“……T_T………………”
　　这个（2）班怎么回事，不按常理出牌啊～
　　“谢行啊，你先挨着宝玉坐。”
　　最后一排养得是珠圆玉润一脸富态的少年高高举起手：“我在这儿！”
　　谢行朝他走过去，问：“宝玉？”
　　“是啊，是的啊！”少年摇头晃脑，笑得一脸憨态，眉眼间又有点儿狭促的机灵，“我爸妈是红楼迷，我叫林宝玉。我脖子里也挂着一块宝玉，说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妈特意让爸从庙里求来的，不是衔玉而生，他俩估计挺失望的。”
　　谢行坐下，笑问：“那你的林妹妹在哪儿？”
　　林宝玉冲第一排班长的背影挤了挤眼：“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一点儿也不温柔。”
　　“她叫什么名字？”
　　“薛宝儿”
　　“哦，那她可能是你的宝姐姐。”
　　薛宝儿后面坐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孩儿，在整个班上乱哄哄一团糟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安安静静地低头写作业，丝毫不受影响，但也显得与（2）班的氛围极格格不入。
　　这个女孩儿，下午放学陶南风找谢行一起回家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立刻在意起来，盯着看了一会儿说：
　　“那位女同学看上去应该在（3）班，而不是你这乱七八糟的（2）班。”
　　薛宝儿戳了戳女孩儿：“嗳，外面有个傻子一直盯着你看，奇怪……他哪个班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不是暗恋你呀～”
　　女孩儿经提醒抬起头，双目对视的刹那，陶南风慌忙移开视线，恰好谢行走出教室，他立即跟上去。
　　但没有想到的是：女孩儿的脸颊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