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０２（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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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惟没想到会再次看见他，夏天的秘密适合无疾而终，适合压在箱底。
九月一日开学，顾苓在育津南校，卫惟在北校。学生要在广场上集合报道，班级内顺序按综合成绩排名。
卫惟站在四班的第二个位置上，第一名还没有来。班主任叶珍对她印象好，空闲时间拿着花名册和她说话。没说几句，隔壁班的老师过来和叶珍商量事，卫惟规矩站好，等着见第一名是何方神圣。
偌大广场，一眼是望不到头的人群，仪式还未正式开始，周围并不安静，处处是闲聊与玩笑声。突然有人偷拽同伴衣袖，更有女生脸红心跳，卫惟一眼就看到闹剧源头，是卫诚。准确点是卫诚那帮人，身高长相家世无一不出挑，个个都足够勾人。
卫惟能听见旁边五班女生的聊天，从她们的广而告之里，卫诚已经拥有了几本不同经历的人生传记。若有大概相同，一定是他长相英俊无人及，家世显赫称太子，传记书的封面还要硬壳精装，24k金镶嵌装饰。
头顶烈焰，卫惟闭紧嘴巴。
再抬头时卫诚已经和人分开，独自来到四班队伍前，叶珍在花名册最后才找到他的名字。
卫诚点完名往后走，刚走一步看见卫惟，脚步顿滞，特意停下来看她，把她上下都打量一遍，然后笑道：“这么巧？”
他个高，阳光侧照在他脸上，滑过优越眉骨和高挺鼻梁，站在卫惟身边笑得轻佻，惹得叶珍疑惑多看。
顶着叶珍的不安心，卫惟也对他笑，阴阳怪气地：“是啊，哥。爷爷没和你说？”
卫诚百分之百装模作样。
卫惟比卫诚小近两岁，卫诚早在美国读完高中，七月前回国，今年不准备再返美。
育津是市重点之一，也是公私合办，有四个校区，东校掐尖，西校国际部，南校是昂贵私立，北校响应中考，划一道中上游的分数线。
卫惟本来在东校，育津前一年翻修，工程耽误着，从原来的四个校区混合成两个。北校最大，挤了三分之二的人，其中良莠不齐。卫惟是卫家的宝，卫诚也并不排斥国内校园生活，变成她的陪读。
卫惟叫他当个正常人，卫诚没搭腔，依旧那副纨绔模样走了，留下卫惟和叶珍对上面。
从小到大不知被误会过多少次，迎着叶珍的机敏眼神，卫惟无奈解释：“老师，他是我哥，堂哥。”
说着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告密似地小声道：“这里不太正常。”
叶珍被她讳莫如深的语气弄得想笑，卫惟也笑了笑，偏开脸看别处。
刚走神，周围又一阵低呼私语。
卫惟抬头，心跳突然就慢了半拍，她在恍惚中听见叶珍给人签到：“应仰，第四位。”
卫惟偏头看，他正好转头往队里走，两个人的眼猝不及防地再次对上。
还是那淡薄冷漠的眼神，看谁都像是看了一眼空气。
卫惟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平生头一次地，悄悄地，觉得有点惊心动魄。
三天前，在飙车圣地班山，她躲在石头后面做贼，拍到人的半身，画质模糊，又有藏不住的意气英俊。
这种千万人中再遇见的概率太小，小到她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又是一身黑，身材挺拔高大，她看他要仰头，好脸好气质，还有一副好架子，和她手机里的照片重叠无隙。
卫惟不知怎么，控制不住地又向后转头，装作无事看过去。
有男生站在他身边说话，他在听，人站在那里，就像树上最高枝的一片叶，一眼就会被注意。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卫惟向来不信，出挑的人见过不少，也从没心潮澎湃过，这天突然就像半开窍。
见了第一个人，第二个在卫惟眼里就不算什么，哪怕更多的女孩子眼睛都偷偷跟着走。叶老师告诉说“四十四位”的时候，蒋弘笑着应了一声，后来多少届，也没人撼动过这位校草的位置。
那时候能入眼的几个人里，应仰偏冷峻，卫诚从前矜贵，后来换了寸头，难掩野性痞气，其他人各样英朗俊俏，都比不上蒋弘最让人难忘。他那一双桃花眼漂亮得不像样，能勾女孩子的魂。纵使他的眉毛、鼻子、嘴巴都出挑，也盖不住那双桃花眼的优势，不断招来翩飞蜂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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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级部主任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允许同学前后相互熟悉。
第一名来得晚，是半个熟人，叫周豫鸣，是个出了名的学霸，长得也是不赖。
站第三位的是个女孩，叫辛雨，卫惟和她打完招呼，辛雨悄悄找她换位置。
辛雨身材娇小，夹在一米七的卫惟和一米八多的应仰之间，难以忍受阴影，换到前面，发觉还有个一米八多的周豫鸣，压力山大，她直接请假出队，遁去卫生间，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大的好事。
卫惟安静站了一会，有些按捺不住，深呼吸后转身，要认识陌生同学：“你好，我叫卫惟。”
她带着笑说话，一抬头发觉形式不好。转过身来的方向正好冲着太阳，应仰站得不偏不倚，高得正正好好，愣是一点阳光都没挡住，卫惟被太阳光闪伤，下意识蹙眉。
应仰没想到前面的人会回头和他说话。
他对认识新同学没有任何兴趣。这些规矩太无趣，他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人说了，他也不想回应，略微看一眼，看见女生表情丰富，对着他挤眉弄眼。
应仰没多关注更不多想，继续冰雕似地站着。他感觉到震动音后看了眼手机，给蒋弘回完消息，人还没识趣回头。
应仰又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她需要什么“帮助”，但他也不会帮。
卫惟确实需要帮助，她在纠结。
她被阳光晒得眼花，往旁边挪一步却挪出了队伍，人群虽在沸腾，但仍站得整齐，她成为一粒出队的石子。卫诚已经让她现了一次眼，她脸皮薄，眯着眼又挪了回去。伸手遮着光找地方，依旧挡不住，忘了可以转回去这条路，抬头看人求助：“你好……”
应仰有些不耐烦：“应仰。”
冷淡冰泉水兜头泼下来，头上骄阳仍是烈，卫惟愣了下，想说不是这个，没说出来。
人微微垂着眼看她，拽得二五万八，不像愿意理人，奈何她的话已经到嘴边：“麻烦你，能不能往左站一点，谢谢？”
卫惟说完话就后悔，下意识里垂下眼帘，有些抱歉地闭紧嘴巴，唐突了。
卫惟想了一想，想解释一下，又抬起眼睛看他。
一抬眼，和应仰正要看她的眼睛碰上，毫无防备中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卫惟感觉像触到漏电的线管。酥麻的电流游走过她的全身，最后在心脏里聚成一点星火，迅速地蹿上去，砰一声炸开。
卫惟感觉心脏猛然一抖。
比三天前那一眼，比不久前发现他时还要剧烈。
卫惟没发现对方脸上也出现片刻的不自然，有些时候对有些人，只是多看了一眼，就忘了自己的本能。
卫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个痴汉似的，移不开眼地看着他，更像神游一般，不由自主地说话：“你……”
应仰没再等她说完，也没再看她，果断向右挪了一步，不介意用让步来换取清净。
他一挪，刺眼阳光被挡严实，犹如站在树荫下。眼前一清凉，卫惟脑子也清楚了，她刚要道谢，却发现他的位置有些不对，他完全出队。
卫惟正想提醒他往里挪一挪，听见头顶一阵轰鸣声，正在进行录像的无人机像嗅到味的灵敏苍蝇，盘旋到他们上方。刚意料到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级部主任已经在话筒里点名队形。
话筒里是翻东西的声音，哗啦一阵后，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清楚听见带着他名字的通报，卫惟这回真的听清——ｙｉｎｇ ｙａｎｇ。
卫惟有些羞愧，广场上却接连出现躁动，还有投机分子的起哄声，像商量好的要起义，就等应仰这一个起头，级部主任更似乎认得他，面子里子都不要，就要他一个听话，两方对仗中，仪式开始乱套。
事情因她而起，卫惟连忙道歉：“抱歉，连累你……”
说不下去了，这不是一个好印象。
却听见应仰问她：“你叫什么？”
卫惟有些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
她看着他，看见他依旧淡漠表情没任何所谓，毫不在意被当场通报。
他声音也是，确实问了，又实在像根本没说话。这一整个人就站着她面前，又似乎和她离得很远，存在感那么强，又像个虚幻的影像，若即若离，似隐似现。
而应仰整个人都具有极度的蛊惑性，他不在说话时，整个世界都好像跟着他静下来，他随意地看你一眼，就是一副多么想认真听你说话的模样。
卫惟又很快被他引诱，忘了前因：“卫惟。保卫的卫，惟一的惟，竖心旁的那个。”
话说完有些尴尬。
应仰像是点了点头，又像没点，总之再没有回应。
他下颌流畅，鼻梁高挺笔直，眼神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波动，像俊美无俦又没有感情的蜡像。
卫惟确定自己被骗了，又心存幻想地不确定，但她不是会抱着幻想度过封闭青春期的羞涩女孩，她有疑问就要问，有感觉就要说，很快打破沉默，问他：“你是哪两个字？”
台阶一定是用刚出炉的红砖搭的，但应仰仍然没说话，他像没听见，可他一定听见了。
他只是冷漠，冷漠得自成一个世界。
两人相对却无言的诡异状态依旧保持着。
一个在往前走，推另一个，另一个却不被她推动。
卫惟看着他，再要说话时，无人机又飞到了两人上方，轰鸣声吵得人头疼。
卫惟又犯难，看看无人机又看他，更想再说话。
应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掀起眼皮和无人机对视。
无人机的摄像头往下照，应仰就抬眼往上看，一副作壁上观的无惧姿态。
一人一机僵持着，谁也不让，剩下卫惟夹在中间难为情。
过了小半会，卫惟都要主动认罪，无人机的轰鸣声却在和应仰的对视里弱下去，它识趣转个弯，蔫巴巴缩头离开。广场上静闹兼有，气氛诡异，级部主任没达到目的，也没再发飙。
卫惟惊奇：“它走了？”
转变这么快？
应仰不可置否，垂了下眼皮算应。
他还是那副模样，又酷又冷，表情都没变。卫惟却看着他突然就笑起来，她又想到三天前他那唬人派头，好像猜对一个大问题，还有点莫名的激动和暗喜。
“那我们继续？”她笑着说，“你是哪两个字？”
“我叫卫惟，”她又说一遍，带着之前没有的轻松和愉悦，“保卫的卫，竖心惟。”
应仰还是没说话，他喉咙微动，似乎要远离什么。他找不到她的激动点，他以为可以和她结束这段没意义的交流，他总觉得这女的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他确定他是第一次见她，然而她看他的眼睛明亮，映着灼烈的光，还大方得坦荡，写明和你说话就要看着你，要把你看清楚，看得再清楚。像应仰在应家的生物实验基地里看见过的，醉心实验的研究员看见非同寻常实验体时的两眼放光。
应仰想到玻璃罩里被捆住手脚的光溜白鼠，四仰八叉地任其观察。
卫惟还笑着，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盈盈笑意，直到等得太久，等到疑惑，微微歪头看他。
而应仰不可察地微皱眉，想躲开她的视线，又忍不住地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冷酷表情出现一丝崩裂，眼中出现难以形容的……纠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０２（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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