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来过》若水飘

9、风似一阵 何为真情

　　十四

　　周末，曲晓拉着我跟她去买衣服，刚走到校门口就遇到了楚一天。
　　“这是我的朋友，王一水。”曲晓忙不迭介绍。
　　“王一水，王一水。”楚一天带着轻蔑的语气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扑闪，堆出叛逆的笑意。

　　“你这人与名字太不相符了。你这名字算命的起的吧？”说完大笑起来。
　　说实话，我很讨厌王一水这个乡村气息浓郁的名字，不过现在被一个陌生人嘲笑，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值得我去捍卫。

　　“我们家乡地处西部，比较缺水，我的父母给我起这样的名字，寄予了深意。浅薄的人自然不会理解。”
　　我看见楚一天笑了一下。小麦色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的唇，倏忽一下卷来一丝寒意，剑眉下黑色的眸忽然了晕染了丝丝孤冷。

　　而我一直笑盈盈地望着他。面对这样的人，我自然不必如对着宿舍里的姐妹，生怕呵护了小的，惹怒了大的。

　　晚上，宿舍的几个姐妹们迅速聚拢，庆祝楚一天加入我们宿舍准女婿的行列。
　　餐桌上，楚一天懒洋洋的，两道眉毛好像修饰过，左耳朵上竟然多了一个耳钉，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炫目的光显出一分放浪不羁。
　　而曲晓眼睛里则呈满了温存蜜意，一刻也没从楚一天身上转移，她跟电视剧里某些白痴的女子是一样样的。

　　回到宿舍后，喝得醉醺醺的曲晓围在我的身边一个劲的念叨着楚一天的各种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恋爱人的脑袋里涌动的思维真是不可思议。

　　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曲晓跑过来摇醒迷迷糊糊的我：“一水，楚一天，好不好？王一水，你说楚一天好不好？”
　　他好不好，我就见了一次面，他的好我又怎么知道呢？于是我就随便说了一句：“好个屁！”
　　“那你意思是他不好，那你告诉我，他不好在那里？”
　　女人真的是这样子，一恋爱就是白痴神经犯低级错误。
　　我很困，也懒得对楚一天做评价，说：“傻女人，去睡觉吧，明天我陪你讨论。”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同情心，干脆就钻到我被窝里，继续喋喋不休。
　　很快，我就睡着了。

　　接连几天，曲晓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成天哼哼唧唧走到哪都哼着歌，兴奋得像个孩子。
　　回到宿舍，一向不参与讨论的李筱沫竟然主动提及曲晓。
　　肖娜放下书包，接话道：“她哪天不是花枝招展的啊，只不过这次花枝招展得格外厉害。你看她那样，说起楚一天来，两眼放光。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赵冰跟我交换一下眼色，笑道：“我看你俩才两眼放光，蓝色的光还带着山西陈醋的老味道。”

　　等几个人出去后，韩晓溪坐在我身旁：“说实话，曲晓也就是空欢喜一场。”
　　我笑着望韩晓溪一眼：“你高中是不是一直暗恋他？”
　　韩晓溪脸一红：“哪有，真没有。”
　　“你看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不过说实话，我比较喜欢楚一天的那副皮囊。”李筱沫倒是快人快语。
　　“你看看你们，有完没完了，一会曲晓进来发现身边有这么多情敌还不哭死？”赵冰的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十五

　　老师说：“同学们，大学是人生的关键时刻，不要以为考上大学就可以为所欲为，决定今后的命运和幸福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大三结束，很快就要实习，你们也将走向社会，要抓紧在学校一切有效的学习时间。”

　　课间铃声一响，传过来一个小纸条过来。
　　你眼中的爱情是什么？
　　下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
　　上面各式各样的字迹。这是哪个这么有闲心搞调研呢？

　　韩晓溪突然问我怎么看待曲晓和楚一天的爱情。
　　“我说那是爱情吗？曲晓习惯了过家家的游戏。”
　　“那你说说你对楚一天的第一印象？”韩晓溪抱着不达目标不罢休的决心追问。

　　“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来得快的，去的也快，何况我觉得楚一天是一个善于拿捏感情的人，或许，他只是把爱情当成游戏的人。其实他不喜欢很张扬的爱，带着随性的夸张，肆意于光天化日之下。他要的应该是细水长流的相知相伴。”

　　韩晓溪看着我：“你好像很了解楚一天。高中的时候，他坐在我前面，跟周围的女孩关系好得不得了。不过，他也没跟哪个女孩恋爱，跟隔壁班的陈然最要好，完全是因为陈然写的一手好文章，楚一天喜欢很有才华的人。他天资聪明，玩世不恭，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曲晓是最弱的一个，他俩根本没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的前景不容乐观了，其实，我也是这样感觉的，不过曲晓也是久经杀场的人。”
　　说到这，我俩不由的笑起来。光是大一一年的时间，曲晓谈的男朋友已经不下八个。我们不知道曲晓追逐爱情的心思是什么样的，但是听说曲晓妈妈长得很漂亮，是她鼓励曲晓要勇敢追求所爱，尤其是趁着年轻的时候，就要抓紧时间去爱。

　　据肖娜打探过的知情人士透露，曲晓从小学五年纪就开始恋爱了，初中也谈了好几个。还提到了曲晓妈妈长得很漂亮，在一个大型的国有企业做采购，天南海北的跑，见过世面，对于女孩子大胆追逐的灌输，估计也是工作心得。

　　我们宿舍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言论时颇为曲晓妈妈的思想惊讶了一番。其他人的母亲一般都是告诫女孩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陷入爱情，毕竟不是男孩子，能无所畏忌，可曲晓的妈妈哪来的实力和自信敢这样激励自己的女儿？

　　宿舍的人都喜欢盘问曲晓，关于追逐男朋友积攒数量的心得和体会。曲晓却总是羞涩地跟姐妹们打闹在一起，任凭其他人去猜测。

　　年龄小的她，看来在许多事情上，心里很有数。

　　十六

　　世界的丰富多彩，不仅仅是因为世界的千差万别。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如同每个姑娘的眼中，都有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当那个人迎面走来，她们不会觉得那是绑匪或是歹徒，只觉得那是为自己而来的“王子”。

　　风云突变，战火再燃，是常有的事。
　　可那个王子是不是骑着白马拐个弯儿逗趣，谁又会在乎？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曲晓就溜了。
　　出双入对的课堂生涯维系了三天，就不见了楚一天的影子。
　　现代汉语课上，韩晓溪传过来一张纸条：
　　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来得快，去的也快，对于擅于拿捏感情的人来说，爱情只是游戏。游戏莫非快结束了？
　　我回复：
　　张扬的爱，带着随性的夸张，肆意释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过于喧嚣中夹杂了太多的浮夸。有时我们是看客，有时其实也在映照自己，游戏归别人，我们认真足矣！

　　周五晚上曲晓没有回来，我们为了帮她欺骗宿管阿姨，早早地让肖娜趴进了曲晓的被窝里，谎称肖娜还在晚自习。

　　11点半的时候，我跟韩晓溪下楼做掩护跟宿管阿姨聊天，让肖娜溜出宿舍楼，然后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边进来，在宿管阿姨的签到本上签了曲晓的名字后，心照不宣完成任务，上了楼。

　　一进门，肖娜就在那嚷嚷：“曲晓被人拐卖了，不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大家伙这样做究竟是帮她还是害她！”

　　李筱沫一本正经道：“要不我们下去告诉宿管阿姨吧，让她帮忙找人。”
　　赵冰在床边做着拉伸运动，伸直了脖子，露出美丽的脖颈来，对着李筱沫说：“你呆子，八戒投胎的吧，我们忙乎大半天现在再去告诉阿姨，自己打自己嘴巴啊。曲晓又不是傻子，肯定没事，大家伙都安心睡觉吧，明天一大早她肯定天不亮都回来了。”
　　宿舍的人说话越来越没遮拦，赵冰是外貌协会的会长，说话总是以前总会特别注意礼仪，而现在被肖娜，曲晓动辄的口舌之争卷入，散漫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是想什么吐什么。

　　只有叶子声音小，在几个大嗓门跟前总是插不上话，而我不敢轻易插话，因为会随时引发争风吃醋，说老大偏心这个那个的嫌疑。叶子坐在我跟前，看着我露出两个小虎牙，凑在我跟前看我写字。

　　“我也想写，可是写不出来，你教教我？”叶子的单眼皮是薄薄的那种，一字眉很简洁，一头小碎发，干练的像个男孩，可是性格柔和，脾气很好，但她说话慢半拍的样子跟我很像。

　　宿舍里但凡热闹着聊天，争论的时候，肖娜和曲晓很起劲，李筱沫有点得理不饶人。赵冰呢会思量一番，韩晓溪是不说则已，出口必要掷地有声的那种。晓燕说话有自己的方式方法，总会避重就轻，叉开话题也是她的拿手戏。只有我和叶子，有点木讷的那种，嗓门没有人家高，反应没有别人快，许多时候多是听着，在自己心里做判断，完了我们俩私底下交流。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曲晓果然回来了。
　　她踩着小板凳站在我床跟前，我翻动着书页等着她继续向我兜售幸福。
　　两分钟过去后，她竟然没有吭声。
　　我终于忍不住：“没出啥事吧？你咋了？”
　　“一水，你说楚一天为啥打了耳洞？”曲晓淡淡地朝我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有点苦涩。
　　“时尚吧，追求时髦。”我说。
　　“左耳代表是单身。”晓燕正在往脸上扑粉。

　　“听说耳洞是情感的缺口，连着脆弱的神经，有内心软弱的温柔。”韩晓溪手里翻着书，看似漫不经心，但对于楚一天的信息从不放过。
　　这时赵冰坐起来：“我怎么听说打耳洞的男人有刻骨铭心的痛，是为了想念或者记住一个人。”
　　肖娜忽然笑着说：“戴耳钉的男人不是同性恋吗？你们还争论这么久！？”
　　曲晓泪都快出来了，她红唇轻咬，先是红了眼角，然后红了脸颊，带着一丝哭腔说：“楚一天说穿过耳洞的是红颜，希望这辈子的无力放手，在下个轮回遇上前世的爱人。”

　　肖娜在床上笑得哈哈地。“直接说不喜欢你就得了，还给你这么唯美的借口。”
　　曲晓上嘴唇紧压下嘴唇，颤颤巍巍道：“楚一天说我是小妹妹，他说一直拿我当妹妹看，今后以及很长时间还将做他的好妹妹。”

　　肖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睁大眼睛：“披星戴月散个步，出双入对吃个饭，不是交往，不谈恋爱？哦，我的上帝啊，原谅我的无知。”

　　看见曲晓黯然失落的表情，我给肖娜使个眼色。

　　肖娜立马接茬道：“狐狸总有漏尾巴的时候。我告诉你吧，楚一天这个人你别看眼睛小，滴溜溜转个不停，这样的男人要么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要么城府很深不轻易暴露，压根不是你的菜；再说人家早有心上人了，英语系的班花李然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韩晓溪在一旁听不过去了：“肖娜，你安慰人就安慰人，别给李然扣屎盆子。我给你说，李然是跟楚一天关系好，但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一点，我比你清楚。李然人家是优质女青年，理想是考托福出国。”忽然韩晓溪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楚一天打耳洞，或者真是为了怀念某个人。”

　　曲晓忽然就哭了：“我就说他肯定是爱上了别人，是不是就是李然，挑拨了我跟楚一天的感情。”
　　肖娜在一旁插科打诨道：“能挑拨感情她得拿多大一根棒槌啊，再说能挑拨的那是感情吗？那连豆腐都不是。”

　　“充其量也就是一碗面，还不是西北拉面，你跟楚一天也就是吃了几碗面的交情，还不如我跟他关系好呢？”李筱沫在一旁继续接话，“大家别不相信，我大一就认识他，元旦晚会上他弹吉他，我还上去献花了。”

　　肖娜转动着眼睛给我使个眼色：“敢情你也喜欢楚一天啊。”
　　韩晓溪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愣了一下：“谁喜欢他谁是傻瓜，傻瓜才喜欢他。”
　　我跟肖娜“哈哈”大笑，李筱沫也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我只是喜欢他的长相，我说我喜欢他的皮囊好不好？”

　　“原来大家都是被外表吸引的人。”叶子的一句话结束了争论，各自低下了头。叶子望了我一眼，“怎么我一说话，你们就不说了。”

　　我也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俊男美女谁不喜欢多看几眼。对吧，李筱沫？”
　　李筱沫白我一眼：“你问韩晓溪去，暗恋好几年了吧。”

　　我本来是想解围，谁知道又引了新争。看着韩晓溪翻着的书掉落在地，我赶紧对曲晓说：“就当这场爱情是闪电吧，这闪电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都是乘人不备闪一下就走。楚一天这人，你一点也不了解，他说拿你当妹妹。当妹妹就当妹妹吧，以后他谈女朋友，你继续粘着他。”

　　曲晓停住了哭泣：“就是李然，要不是她昨晚喝酒醉，骂了楚一天一顿，楚一天还会跟我好好的。你们昨晚给几个人在一起啊，七八个吧，都是楚一天班上的同学。一水，你知道吗，他们班上还有一个男生挺帅的，还留了我电话和□□号说要约我出去玩呢。”

　　赵冰从阳台上晾了衣服过来，坐在曲晓的床上，用手指指着曲晓的头：“花痴，我看你还是赶紧洗漱打扮打扮，我看一会一定有帅哥来邀请你了。”

　　曲晓果然从板凳上下来，乖乖地拿了洗漱用品出去了。

　　韩晓溪收拾好书本出门前，对我说：“一水，我先去自习室看书，九点半我在文学社等你，李然也去，你不是一直想认识她吗？我给你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