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来过》若水飘

76、静心等待 明心之路

　　静心等待明心之路

　　一百零七

　　大年初三，贺军带我去给外婆拜年。我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坐在车里，给宿舍的人打电话，晓燕，韩晓溪，李小末能想到的人都联系上了，好像都知道了楚一天失踪的消息。

　　我看着贺军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外冷内热，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也很少对人客套。他的面无表情里有一丝冷峻掩藏着伤神和落寞，一种独一无二的冷峻中透出寡怜的美。李美也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我的心情糟糕无比。见到外婆的喜悦三分喜悦很快淡了下去，匆匆坐了会，我就开始拉扯贺军的衣角。贺军很快明白了我的心事，但就是坐在外婆跟前不走。
　　舅舅和舅妈去了城里表哥家，家里就外公外婆两个人，我知道贺军想陪着老人说会话。于是怅怅地走到外婆前，抱着外婆的胳膊将头靠在外婆肩上。

　　外婆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士穿的对襟褂子，盘扣和胸口的荷花都是自己绣上去的。
　　我用手摸摸粉色的荷花，在摸摸扣子，想着古代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
　　外婆看我魂不守舍，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说，我好朋友突然失踪了。
　　贺军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责怪我给老人提起无意义的事情。

　　外婆手里转动着念珠，微微闭上眼。然后叹口气说：“世上的事情，都是定数，你着急也是枉费心机，遇事不要着急，事情都有转机的。”
　　外婆是修行人。一辈子不紧不慢，凡事都说莫急莫慌。
　　初一十五别人五点起床去庙里磕头。她都是三点起床，就开始准备好东西，等着同伴来。她的不急不躁是与生俱来的提前做好准备，所以看起来永远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摇摇头：“我做不到，六根不清净，俗人一个，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外婆笑着说：“年轻人入定的确很难，回家盘腿坐着，啥也别想，就静坐着，可以做到的。”
　　贺军听着，就脱了鞋坐在炕头边上。
　　佛说“静能生慧，慧能生智。”我们不持妄语是为了护持自己的禅定；为了更好的修持，我们不自觉妄语，产生很多歪曲的缘起。
　　听到贺军这番话，我忽然意识到贺军这些年的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原来也在这“静而生慧”里。
　　回去的路上我问贺军，这个世上最令你留恋的是谁？
　　贺军笑了。说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不会想不开的。
　　这人竟然一下子洞悉了我的小心思。
　　“舅姥爷、外婆，我爹妈都是你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人，如果你有一天要做冲动的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想我们。”
　　贺军无奈地摇摇头。“你老哥我三十了，虽没有经历大风大浪，但也是风雨无法阻挡的人了。说不上无所畏惧，也是什么也不怕了。”

　　“知不足，思进取，是我哥的样子。”
　　我看你想说：“知耻后后勇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

　　“能觉察到自己的不足，其实已是进步。这世上多的是自我蒙蔽。外婆说出家人修行修的是，离苦得乐，有发心，有愿力，以此固修觉照力，坚持不断，一天二十四小时常勤修行，持戒律，有水到渠成之时，自然就获得清净了。可是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修行，出家或在家，一日三餐，待人处事，何尝不是修行呢？”

　　我们下了车，边走边说。我听着贺军的话，我嘴里念叨：生活是一场明心见性的修行，而力行者近乎勇。

　　贺军停住了脚步说我最喜欢的一句话：“知耻而后勇，力行近乎仁”。
　　“知耻而后勇”指的是一种精神状态。“力行而后仁”则是做事的方式及获得体验以后的人格。

　　一个人在历经打击和折磨之后，毫不气馁、决不后退、不自暴自弃，并最终奋发图强改变现状。而身体力行亲证感悟，经历了就懂得了事情的难易。积累实践多了，就会多一份感同身受，多份“仁义”。

　　“知耻而后勇，力行近乎仁，好学近乎知”。
　　我们的古汉语老师说过，儒家把“知耻近乎勇”，“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一起，构成对知、仁、勇“三达德”的一种阐发。儒家宣扬的“三达德”。即“智”、“仁”、“勇”，实际上说的就是做人的道理。如果一个人知道廉耻，并且拥有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再加上平时特别喜欢学习，那么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个圣人，这其实也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终极理想。

　　当年古汉语老师讲起这几句的时候，还说起了卧薪尝胆的典故。
　　春秋时期，吴越交兵，越国兵败。越王勾践入吴宫，做了吴王夫差的奴隶。
　　勾践知耻有勇，获释回国卧薪尝胆，最终用十年时间，灭掉吴国，成了春秋霸主。
　　于此相关，还有一句很又名的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上联是破釜沉舟，说的是项羽率军伐秦，过漳河的时候，命令士兵只留三天的干粮，然后把船沉没，把锅砸碎，以示有进无退，一定要夺取胜利的决心；
　　下联是卧薪尝胆，说的是越国被吴国灭亡，越王勾践睡在柴草上，每天临睡前都要舔一下苦胆，以提醒自己不忘亡国之辱。对联中的“百二秦关”指的是秦国的函谷关，函谷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没想到整日迷糊的我，对古汉语老师深刻痴迷，他讲课的内容也记得格外清楚。
　　我没心没肺的说着，古汉语老师的儒雅、博学。
　　贺军就放任我肆无忌惮的说笑，认真做了我的听众。

　　“面无表情的人，其实藏着深情，面无表情的孤美只属于我的贺哥。有志向的人，做事都会成功，就像项羽破釜沉舟；苦励心志的人，上天不会辜负他，就像勾践卧薪尝胆，最后灭亡了吴国。”

　　“哥，咱们去寺庙里烧香祈福吧，我祈祷你飞黄腾达，让我跟着你鸡犬升天。”
　　“我不去，哪有年轻人去烧香的，烧香的都是老太太。”
　　“你耻笑我外婆？”
　　“不是，还没到时候，等我老了退休了，去庙里当志愿者。身体力行去。”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仁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两句，毫不搭界。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有独善其身的小我，每一个我都是天下，何愁天下人不能善始善终。”

　　贺军说汉语言的学生脑子里装卸的都是理想，说我应该去修心理学哲学。这样更务实一些。结果我说干就干，上网买了心理学的全套书籍，钱是贺军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