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来过》若水飘

72、各寻出路，各自归途

　　一百零二

　　卢森堡说：“我们所有所希冀渴望的东西，如果缺乏情感，我们或许就成了浮萍，做了草木。那些花瓣会凋谢，那些絮语会飘逝，那些情绪会被生活击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请安静且愉快地接受人生，勇敢地、大胆地，而且永远地微笑着。”

　　也许人只有在颠沛流离之后，才会重新印证时间在内心留下的痕迹。我没有颠沛流离的生活，却无数次开始在思绪中印证存留过往。

　　我一直觉得我骨子里有唯美主义的倾向，也许就是从童年的雪景和清晨的浓雾中印下的烙痕。

　　在这样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候，我已变成了怎样的女子。骨子里深深迷恋的东西，是随岁月的流逝淡忘了，还是被现实中真切的实在摧毁了。我真的不清楚。

　　大学稀里糊涂就结束了。再度想起宿舍里的姐妹，她们一个个也有了我回忆回忆柳若寻，子仪，段颦颦时出现的光晕。

　　我一直惦记着柳若寻说的决定，也一直没给段颦颦打电话。

　　她决心分手，是终于看透了吧。

　　应该是，无论如何，她这个选择终究是我愿意看到的。

　　青春是个五彩的梦，原来回忆也带着七彩。

　　接到晓燕的电话，说韩晓溪和她在一个单位，晓燕负责人事，晓溪做了客服。

　　说起了曲晓是全职主妇，陈然报考的西安外国语的研究生，十拿九稳的。

　　说叶子回老家照顾奶奶了。

　　肖娜和张小虎结婚了，元旦时候领的证。

　　婚事在老家办的，据说婚礼办的异常风光。

　　婚礼当天曲晓去了，回来后，特意打电话说了一堆槽点。

　　另外，特意提到了李筱沫，她竟然在男朋友的威逼下，报考了公务员，稀里糊涂去当地一家报社和杂志社面试，竟然被报社给录取了。

　　我想起李筱沫八卦和打听小道消息的能力，不由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那个长着黑痣的搞笑人来。

　　李筱沫有做侦察兵的潜质。只是许多时候，我们只关心了小道消息，忽略了这个消息得来的过程，其实那些弯弯绕绕的过程才是一个人处理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筱沫是她身份证的名字，可是她嫌笔画多，总写成李小末，她说这样有记忆点。起名字要用高频次的词语，名字就是让人写，给人记的，笔画太多不行。

　　宿舍里读书涉猎范围广的是她，抱着书整日胡思乱想的是她，偷偷摸摸第一个谈恋爱的也是她。她飘逸的短发，无辜的大眼，厚厚的黑边眼镜，总是自说自话，有时候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时候又觉得她格外较真。

　　总之这个复杂的存在体，忽然跟报社编辑对上号时，觉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真心替她高兴。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很快又送走一年的除夕夜。

　　凌晨，我挨个给同学和老师发了祝福短信。

　　专门给宋波在□□上留了言。

　　谁知道，他在线。

　　我问他毕业之后的归宿。

　　他给我讲了他毕业前的心路。

　　一百零三

　　宋波说。坚决不能等到大四第二学期被老师同学鄙视。

　　要在第一学期找好出路，宿舍里几个人就开始暗暗较劲。

　　我的大四，并没有小说中的精彩，反而是各种的无聊。

　　由于所修的课程越来越少，我们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这些时间其他人都用在了找工作，而我却在宿舍里美美的睡了一个月。

　　喝酒，唱歌，抱头痛哭。宿舍里第一次有了要离别的感觉。

　　由于学校制度的原因，班主任也不再想过去拼了命的让我们上课，休课时，而是催促我们赶紧找工作。

　　据说是因为毕业班的工作率会影响到他们的工资和奖金。

　　我莫名其妙崴了脚，回了家，就成了游走事外的人。

　　此刻听着宋波说话，我想起了晓燕找工作面试的各种。

　　找不到面试地址是常有的事情。约好了时间，老总突然开会也稀松平常。

　　最奇葩的明明招聘大学生，到了要求有三年同等岗位工作经验。

　　我说给宋波，宋波说是这样的。都很正常，社会就是大林子容纳各式各样的鸟。

　　然后接着说。

　　虽然学校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招聘会，我偶尔也会去看一看，但并不拿简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可以光明正大的过着蛀虫一样生活，这是最后的半年了。

　　我一直就是这样做的，索性当个蛀虫，能多一会是一会。

　　每天晚上的卧谈会也从过去的政治、军事、女人、美食全部变成了找工作，找工作，找工作。今天老大去面试了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工作地点在哪，给多少工资，去的话有什么待遇。

　　明天宿舍老小家里已经给安排了工作，只等这学期毕业，回家直接上岗。

　　偶然的一次，大家把矛头对准了我，一晚上各种数落，原因只有一个，宿舍里不着急找工作的除了家里已经安排好工作的老小，就只有我每天无所事事。

　　宿舍里的人，都觉得我已经没救了。

　　经过一晚上的卧谈，我们打一个赌，如果我可以在一个星期之内找到工作，大家共同请我去学校后面的东北馆子吃饭，如果找不到，我请大家吃饭，还得去唱歌。

　　费用标准按照两千出。

　　两千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那也是楚一天悬赏别人追求韩晓溪的数字。

　　相当于我四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在心里想着。

　　继续听宋波往下说。

　　抱着必胜的信心，第二天我直接从学校到了市区，因为听说那里有一个招聘会。并且把我打印好的10份简历全部投了出去。

　　那天所有招聘会给了我同一个答案，回去等电话。

　　漫长的等待，度日如年。因为当时的那个约定对我很重要，必须要赢。

　　终于，一家做水晶工艺品的面试电话在约定的前一天打来，那一天，我在兴奋中洗衣服，洗澡。我得把自己准备的像学校做的招聘培训里说的那样，最起码得精神。说话利索。

　　我得赢，因为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够请大家吃饭了。

　　一大早，我坐最早的一班240向城里挺近，一路上反复想着前一天我准备的那些面试官要问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带着必胜信念的我，虽然早起，但是谁成想由于大学四年我根本就没怎么去过城里。

　　所以，我迷路了。在面试公司人力主管打了两个电话我仍然没有找到后，对方和我说我不是他们公司理想的人才，所以让我另谋高就。

　　面对这样的打击，我出奇的没有崩溃，也并没有回学校。

　　因为我得想办法去解决今天回去后要面对的那个约定。

　　要么弄到钱请大家吃饭，唱歌；要么找到工作。

　　吃完午饭后，我还是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要钱的勇气，所以我决定再试一试，如果不成，下午五点前给家里打电话，还是来得及的。

　　因为家里给我联系好了一份工作，在等我答复。

　　我还不想回家，于是硬着头皮，买报纸杂志，看各类招聘信息，然后挨个打电话过去。

　　这是我不敢想象的，真的心理压力巨大。

　　那时候，我就想，只要有人要我，哪怕是去饭馆刷盘子，我都愿意。

　　电话打了没用，我就走到街上，钻进写字楼，挨个问哪里有公司招聘。

　　所有被我问到的人都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着我。

　　然后，我害羞了，因为我也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后来我就去了网吧，一个可以暂时将我的脑袋埋到土里的地方。

　　后来呢？后来？

　　后来，快到中午了。我有点快绝望了。

　　我不甘心。于是打了会游戏，开始在网上找工作。

　　果然，看到一个房地产招聘，上面没有详细说要什么技能的人。

　　找到联系电话后，我拨通了那家房地产公司的电话，对方说明天早上带上简历让我去面试。

　　我说今天可以吗，我就在公司附近，对方答应了。

　　也许是运气好，问了一次路就找到了那家公司。果然就在网吧附近。

　　进了公司，前台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来找工作，前台小姑娘说了声跟我来，就把带到了那家公司的人力主管面前。

　　主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招人的，我说我从网上看到的，就打了电话。

　　主管问我会什么，我说你们招什么。

　　主管说了一堆要招的人，由于父辈是做建筑的，所有房地产的各种工程师什么的还比较了解，我知道我干不了。

　　只有其中有一个叫置业顾问的我不明白，就问了主管，主管说就是卖房子的。

　　我说我就应聘这个了，这个我应该可以做。

　　同学们都说我口才好。应该能派上用场。

　　主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的，打扮的很漂亮。

　　她看了我一眼说，那你跟我来，现在就可以面试了。

　　然后就把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

　　那个女人是公司老总，穿着休闲服，很干练，只问了三个问题——你做过销售吗？你懂房地产吗？你有没有女朋友？

　　面对这三个高深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不懂，没有。

　　或许是看我诚实。

　　女人上下扫视了两眼，说：“没关系，只要你能学就没有问题。”

　　“你现在是学生是吧？”

　　“我嗯了一声。”

　　然后说了我这一生都难忘的话：“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我说下个星期一吧，因为我要在公司附近租房、搬家什么的，得几天时间。”

　　别问我这时候为什么会回答的这么清晰，因为这是我在头一天晚上就做好的准备，只等那家水晶工艺品公司问，结果那家公司就没找到，在这用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吃饭，喝酒，最后舍友们说为了给我庆祝找到工作，他们继续请唱歌。

　　宋波说完了，我也听完了。

　　我就笑，宋波说，想着你就会笑，记得把这段写进你的小说里哈。

　　我隔空祝福，发了一个干杯的表情。

　　恭祝大家新年新气象，来年好运。

　　宋波发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