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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顽石顽石 玩世不恭 ...

  •   顽石顽石玩世不恭

      九十六

      我看见楚一天在风中瑟瑟的跺脚,不由想笑。
      “差点见不着你了,你还笑。”
      “这天气,你在青海湖转悠,还想去西藏,你能见到我,谢天谢地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青海了?”
      “陈然说你一骑单车千里行,此时若在西藏,想必是不会来见我,说是不是骑不动了,拐弯了?”
      “不是骑不动了,是一个人突然不想去了。”
      “我一直在青海各地转悠了。”
      “没去别的地方转转?”
      “还去了甘南、陇南等地。”
      “怕冷吧。”
      “怕死。”
      “来不带来,死不带去,死有何惧?”我想起奶奶,眼睛一闭就走了,好像也是挺好一归宿。
      “生如果带上你,死也跟你一起,我就欣然奔赴。”

      正说着,放学铃声响了,校园里顿时沸腾起来了。
      最先收拾好书包的,第一个冲出教室,冲向校园外;慢慢吞吞的还在教室里不急不躁将书包装进书包里。还有平时吊儿郎当的坐最后面的几个男生,依旧一幅闲适散人模样。
      忽然想,楚一天,小时候一定是这散人,所以时至今日,还能在大冬天说骑行穿越,说生死毫无牵挂。

      我远远看见老校长出了办公室,向我这边走来,我怕他告诉我爹,于是赶紧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我想给楚一天发个信息,却发现电话落在了教室里。
      我在卫生间徘徊了好一阵,偷偷摸摸出来时,校园里空空荡荡没一个人了。

      我打电话给楚一天,电话关机。
      我忧心忡忡地冲到校园外,除了沸沸扬扬点燃尘世的雪,别无其他了。
      我眼中大串大串的泪珠与窗外流窜的大片大片的冷空气想碰撞。
      一时间,我无以附加任何修饰。也许,越是貌似坚定与冷俊的背后,才会是事物最真实的内质。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流下泪来,是孤寂的生活,多了一个人,还是这个人,就是我孤寂中的一点期盼呢?
      可他为何就这么闪了一下,像个梦一样不觉了呢?

      我呆坐在教室里,夜色已经很深了,我还不想走。我在等,等什么呢?
      百无聊赖,在桌上拿起那本《两色烟火》,发现书页的空白部分,有新添的一行字迹:
      我从远古来!有天地灵气的一棵顽石,遇上了各路上神,他们什么也不教,就静守。于是我默默打坐,悄悄旁观,许多年后,一片水云相遇,掩映出你的笑容让我动了动,然后我然后我继续随心,走了,身体一动不动。上神看出了我的期待,许我一世清修,可石头一直没动,一直没动。世界上本无心,但凡动了心,一切灵性就探出脑袋,也有水鬼,变幻无常,就是那些言不由衷害了人。

      如此全心全意概括自己的顽石个性,这斯,也是一人才。
      我合上书,关灯出门。洁白的晶莹,纯粹的凌冽,白雪纯美的无懈可击,白雾飘渺的无可替代。此时,在校园的路灯下,纯美与飘渺交织会构筑无与伦比。
      “你不会以为我消失了吧。”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心咚咚地跳。

      掉入幻境,幻觉与现实的生活不期而遇,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又胆战心惊。
      “我以为天神下凡,谁知是妖魔降临。”我嘴上不饶人。
      “刚谁在教室里,两眼婆娑,神情迷离,不住四处张望来着?”
      “顽石点头了,你身体里的水鬼啥时候撤离呢?”
      “胡说八道什么呀?”
      “全心全意构建身体和心灵的堡垒,一丝不苟包裹不服输的个性,这就是你吧?”
      “你说的是雪?”
      “我说的就是雪的个性。雪亦是如此织热的演绎着自己的全部。纯粹,冷峻,冰凉。撩人心扉,是的撩拨着我沉淀许久的情绪让人不由执着于多年以前的唯美凄迷。”
      “一望无际施展自己的全部,不忘初心般的发挥个人的极致,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你的个性吧。”
      争锋相对之时,我们的双眸不觉火热交织。亦是如此执着。

      突然间,由此自问,雪花骨子里的唯美,撬动了记忆中那一次最原始本真的回忆,此时在一张被停格很久的影像中,不断回放的完整胶片。
      时隔多年,才让我看清。
      一个人,骨子里深爱的碟片一直回放,不论是对事还是对人,说来说去都是同一种气质在不同的镜面上。

      我们愣了好久。
      忽然想起了,天寒又冷,此时他该去哪里容身?
      “晚上你去哪?”
      楚一天撇嘴:“要么教室里熬一夜吧,要不去你宿舍?”
      “你倒是摸得怪透。”
      “我在这晃悠好几天了,只不过你才发现。”
      “前几天,你在哪?”
      我看见他长发盖住了耳朵,看起来好久没打理头发了,不过留了长发,看起来整个人有一种深邃的气质。

      “对啊,我晃悠了几天,可惜你眼高手低,才看到——朕。”
      我想起我住院那晚,他在厕所里喊,不要打搅朕-出恭,扑哧笑了。
      楚一天故作深沉,甩一下头说:“算了,不知者不怪吧,哀家恕你无罪。”
      “阴阳人吧,你?”我白他一眼,冷笑。
      “世上最好的人就是雌雄同体,原来你不自知啊?”
      他抬起头,我看见微弱的路灯下,他的眼睛格外亮。
      忽然他走近我:“告诉你一件事啊,你们值大夜的办公室里,老师们都知道我是你朋友。”
      “什么?”
      “我们校长知道吗?”
      “知道啊,被褥,洗脸盆都有,不信你去看。”
      “我去,楚一天,你搞什么?”
      我看见楚一天把头发往后甩了一下,亮晶晶的耳钉露了出来,果然,前几天看见过一个戴耳钉的男人。
      “原来那时候你就在我们学校了?”
      “准确来说,比那时间还早了几天。”

      “你不打我,我就说了。”
      “说吧,坦白从宽。”
      “你打个电话回家,今晚我慢慢给你说。”
      “你想什么呢?”
      “肚子饿了,你去宿舍给我煮个方便面去。”
      “你倒是使唤我,一点不客气。”
      “使唤你,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可爱,可怜没人爱,我多使唤一下,顺手栽培一下。”
      “你这个人真是有点厚颜无耻。”
      “你这个人背靠墙,扔掉拐,翻脸不认人。”
      “好吧,看在你曾经帮我的份上。等那天见到陈然,看我不捶死你。”
      “捶死我,我谢你。”

      忽然想起来,惠美阿姨说,人不能随意说“死”。
      “楚一天,你以后不要随意死呀死的,不吉利。”
      “人生不就是生下来,死去,呼吸之间的事,啥吉利不吉利。”
      刘大志妈妈说:“整日把死挂嘴边的人,是在敲门呢?”
      “啥门?”
      “就那个门?”
      “那个门?鬼门、衙门,还是天门?”
      “别自己吓自己了,战战兢兢的可不是你,以后日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生死的事情,你决定不了,你只能决定一日三餐吃什么,怎么吃好。”
      我被他说得无法可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咱俩不投机,这辈子能遇着了?我前世还埋你了呢?!”
      “你真损。”
      “我自觉如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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