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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往昔往昔 依稀勾勒 ...


  •   往昔往昔,依稀勾勒

      八十六

      关于刘大志和方楚文怎么成了亲兄弟的事情,我有点迷糊。
      问我妈,我妈也没说清楚。
      只说大志的母亲是后来搬到我们村的,来的时候就带着大志,那时候刘大志刚满六岁,大志的爸爸是继父,但是对刘大志母子很好。

      村里原来有一些风言风语,无非就是年轻女子怀上孩子在当地无法立足,换地方养孩子的故事,但随着时间过去,许多故事都不新鲜了,没趣了,人们也就慢慢淡忘了。
      听说刘大志还有个姐姐。也是后来的事情。
      是刘叔跟前妻的,惠美阿姨心善,前妻再嫁后,把扔给刘叔的公婆和女儿一起接了过来。也正是这份情谊,刘叔常年在外打工,挣了钱都寄给了家里。
      我知道刘大志有个姐姐,但是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姐弟。
      大志姐姐名叫刘翠,我只记得她长得很漂亮,很朴素,不爱说话,从小一个人躲在屋里看书学习。

      她一直像个谜一般,刘大志说起姐姐来,也总说不清楚。
      她几乎很少跟人交往。师范学校毕业后,她就搬出去了,也很少回来。
      我上大二那年,她结的婚。找了一名医生,好像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听说这两年生孩子了,惠美阿姨就在她家附近找了个小卖铺,一边做生意,一边带孩子。
      刘叔还是挺有福气的。刘叔公婆都是惠美阿姨伺候养老送终的。
      你惠美阿姨,人特别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我们相处这么些年,从来没跟人红过脸。跟你刘叔也是,从来都是柔声细语。

      惠美阿姨是从外地来的,当时语言不通。
      有一次夜里下雨停电了,大志突然发高烧,惠美阿姨一晚上没睡,夜里十二点高烧还没退下去。你爹,村医,还有邻居们都过去了,你爹还用酒精给降温,折腾了一夜,高烧终于退了。
      谁知道第二天下午,大志脖子里长了一个小疙瘩,然后还会长,最后鸡蛋都那么那么大了,我们几个人找来架子车,步行给他送到了镇上医院里。

      我听着妈妈的描述,应该是七十年代,我还不记事呢。
      然后,刘叔也去看病了,住在一个病房。
      他跟大志一样的病。
      先是输液打针,没效果,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土方子。用仙人掌捣碎,覆上面,说就能好,还除根。
      惠美阿姨不敢试。
      你刘叔就试了,结果真好了。
      后来一来二去,你刘叔就跟惠美阿姨在一起了。
      那时候听说刘叔媳妇跟人跑了。
      原先带上孩子走的,后来在那家生了一个男孩,又把刘叔的孩子送回来了。

      比刘大志大几岁呢?
      我一直想探究翠姐的年龄,总觉得她超越世俗一般的存在,不识人间烟火。
      那时候,惠美阿姨还特意把翠翠的年龄报大了,说村里挨家挨户分地,年龄到了好分地。

      现在可好了,苦日子也该出头了。
      大志大学毕业,翠翠生了孩子,你刘叔也不用在外面那么辛苦了。
      听说今年过年过来,就不去南方打工了。
      南方虽然气候好,但是惠美阿姨不喜欢。
      你刘叔和惠美阿姨,挺好。

      少年夫妻老来伴。人嘛,一日三餐,就是平淡日子,一辈子就这样。
      每个人都回归了一日三餐的平淡无奇,若不是方楚文父子再度出现,又有谁会再度掀起关于大志母子的过往与旧时呢?
      窗帘在淡白色的天光中很单薄,阵阵风来,单薄的无助,甚至有点可怜。

      长存的距离,横跨的茫无边际。
      有时候,却又因突然的奇遇而串联起了新的故事。
      我听妈妈滴答滴答的讲述中,想起妈妈,再想想自己,一个六零后,一个八零后。妈妈是小学毕业,但思想见识一点不比我差,我一个大学生,但认知理解总是欠缺。
      我无法定义上一代的情感和人生历程,包括他们迁移,离开,组织家庭,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活,选择的道路。人生总有尘埃落定的时候,每个人也必须面对自己的生活。

      我像逃避吗?我能选择不一样的生活吗?
      刘大志的人生历程会发生改变吗?
      而大志妈妈的爸爸还能保持一往无常的生活吗?
      又一次我在别人的故事中陷落,我在空气中变成了第三种物体,仿佛成了一种有别于人的物种。

      因为遥远,说起陌生,凸显自由,有着天然灵动的气息。
      因为真切,必须面对,所有周遭,都显得渺茫,令人倍感无常。
      确信思绪是坚硬的,指尖在键盘上也完全找不到方向。
      心,有点冰凉,仿佛此刻完□□露在外面。
      我的心绪又一次开始流浪了。
      我什么时候开始了一轮又一轮人生的思索与守候?
      我又是什么时间开启了无尽的牵挂,对人间的遭遇和经历开始惆怅呢?
      安静,淡然,眸光闪闪,依稀勾勒着属于你的音容笑貌。
      欲说还休,欲罢不能……
      于清晨醒来,咀嚼一个代号。
      于午夜安眠,梦呓一个美称。

      没有迂回的情节,盛大的纯情易亡,骄傲的盛情易失。
      梦里应该有你,你应该出现在梦里。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勾勒出大志母亲年轻的样子,甚至还有上演过的轰轰烈烈的一段爱情。
      我甚至想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到陌生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扎根。
      多么不容易的开始。

      还有她一个寡妇,在村子里,肯定也会有受欺负的时候。
      她接纳刘叔,刘叔带来一家子人。
      她又是怎样的辛苦操劳。
      听妈妈说,惠美阿姨对翠姐特别好。
      她说做人要惜福。
      她是孤儿。
      从小被人丢掉的,后来也是好心人收留,养大的。

      她如草芥一样的命,能住上自己的房子,把院落收拾得跟花园似的,她感激老天爷。
      她认命,她珍惜,她无条件接受命运的一切,所以她一定要幸福。
      我想着脑海里那个一年四季梳着长辫子的惠美阿姨,白净的脸,不怕太阳晒,越晒越红润。
      她一年四季都停不下来。

      春种,秋收,冬季闲暇的时候,就跟着我妈纳鞋底,织毛衣。
      我妈教她做北方的面食,她教我妈做南方的年糕、汤圆。
      村里的妇女们一起,冬天的日子是农妇们相对清闲的季节,不用去田地里劳作,可以三五成群约在某个人家里,做针线活、裁剪衣服、绣枕头套、纳鞋底,总之那么多的亲手制作的乐趣。
      我妈妈跟惠美阿姨也算是好闺蜜了。

      那时候,我家是主战场,我爹喜欢捯饬农具机械之类,小时候刘大志、王一诺、贺军总盯着看。
      村里人家坏了的收音机、电视都堆在我家一个单独的屋子里。我爹一坐一整天,翻书学习修理。
      我妈带几个妇女在另一个屋里,暖和的炕头,一呆也是一整天。
      那时候,我穿的裤子是爸爸裤子改造的。
      我弟弟穿我的。
      我的书包是妈妈用破旧的衣物拼在一起的布,缝制的,虽然一度我嫌弃她花哨的令人绝望,但还是背着她读完了小学。
      我们家的农具,凳子、桌子都是我爹跟邻居手工制作的。
      我们家的房子,也是我爹找来村里人自己盖的。
      多么美好的农家,没有因为清贫,怨声载道。
      相反却是贫乏,懂得自力更生,学着自创。

      我想着想着,不仅笑了,仿佛看到了人间温情美好的画面,缓缓在面前铺展开来,那上面有柳若寻,子仪、陈然、小溪、晓燕、叶子、曲晓、陆小青,宋波......我在脑海里罗列了一大串名字。
      我想焰火熄灭,还能再燃;烟花散去,却只是灰尘。
      虽然烟花那么美,但是我希望看到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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