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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往事再度 尘埃掉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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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再度 尘埃掉落
七十
晓燕说:“上帝造就了男人,又从男人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做成了女人。”
韩晓溪满眼堆笑,坐在晓燕身边替她编着麻花辫接过话:“女人在生下来之后都会惴惴不安,直到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男人就会安心踏实起来。”
“或者那个少了一根肋骨的男人,因为自身一根肋骨的却是心生缺憾,一直也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女人,一旦男人跟女人完美的相遇,身体完满,缺憾消失,安全圆满,所以男人寻找女人或女人寻找男人的过程总是千辛万苦,磨难重重的。”
“原本这样的相遇是一场美妙的奇妙之旅,可偏偏一旦他们出现,男人和女人,女人与女人有关的男人之间的拉锯战就开始了,有关于男人女人的争夺以及争夺之中的微妙关系到底何时停止,那要看争夺过程中的微妙关系与故事发展过程中的明朗气息。”
“你说世界上为啥要有男人和女人?”
“你说为什么?”
“谈恋爱,传宗接代?俗不俗?”
“就是这么俗,万物阴阳相生,相生相克,如此而已。”
我坐在草坪上,听着晓燕和韩晓溪对话,心不在焉翻着书。阳光很暖,树影悉数洒落的光斑点点左右摇晃。
我回转身,看见楚一天和陈然时,韩晓溪表情不自在起来,谎称要去宿舍拿东西,晓燕也说有事,匆匆走开了。
看见她俩消失在楼群后面,陈然看看楚一天道:“韩晓溪真的是很爱你。从高中到现在,她心里只有你。”
楚一天笑笑:“像韩晓溪这样的女孩子,适合娶回家生孩子,可我现在还不想娶媳妇生孩子,或者,她这样适合娶回家的好女子,我还是放一条生路比较好。”
“以后谁被你娶了,那岂不是自寻死路?”陈然打趣。
“说实话,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韩晓溪就会有压力。总觉得好像辜负过她似的,这让我有一种压迫力。如果我是八戒,她就是猴子变的高小姐。”
我从台阶上下来,坐在楚一天旁边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狂妄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点可悲。”
“人只有在狂妄的时候,才把自己当回事,这我承认。正因为我把自己当回事,我才狂妄,我才能明确的喜欢和厌恶任何事物,我心里想要什么我当然清楚。正如尼采老人家说,我是太阳,整个宇宙都会为我而发光。”
“我看你是神经病,成天痴人说梦,还试图有理有据。”
陈然笑笑:“你俩天生的冤家,一见面就掐架。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空荡荡的操场上,转眼就剩下我跟楚一天。
“都这么识趣给我创造机会。”楚一天低着头笑笑,然后望着我,“你说我们是棋逢对手,还是将遇良才,抑或是夫妻冤家?”
“你别逼我说实话啊。等我把你真正喜欢的人说出来,你别怪我。你喜欢陈然,但是你不够勇敢,一直不敢承认。”
“陈然。王一水,你给我闭嘴。别胡说八道。”
“怎么被我说着了吧?你就是不敢承认,你为两个已经离世的人成天表现得放荡不羁,其实你最该珍惜的应该是陈然不是吗?”
看见楚一天不说话,我继续说:“你外表放荡不羁,吊儿郎当,是因为你内心负重太多,只是你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你们俩明明对彼此有感觉,但彼此心怀芥蒂,跨不过去亡灵的那道门槛。作为你们的朋友,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会看到朋友过得很开心,而不是像你俩这样。”
“王一水,你不懂。”忽然陈然出现在我们跟前打断我。“许多事情,真的不是你臆断推测的那样。”
“小白已经死了,一个活生生的陈然站在你面前,而且你们经历过,拥有过共同的悲伤。你俩怎么不可以在一起?”
楚一天涨红了脸,站起来对淡淡地说:“我告诉过你,陈然是我的亲人,你不会懂的。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自作聪明。”
一阵刮风刮来,瞬间卷起尘土,那灰尘直钻进我的咽喉里,我不住咳嗽起来。
楚一天的背影,是跟那股风一起消失的。
陈然用书遮住脸,等风停。
我们并排坐着,看树上的叶片晃晃悠悠飞落。
第一次发觉她有点惆怅。
“一段应该被尘封的往事,在任意复述、无数次复述过后,都不知道是事实变了,还是当初压根没有那样的事实。许多时候,爱或者深爱,都会在经历生死,见证生命消逝后,发生改观。其实楚一天蛮喜欢你的,你这样说他,他会很难过的。”
“楚一天,不是很喜欢白鸽吗?对不起,这样谈论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或者不敬。”
陈然抬起头,努力将眼泪憋回去:“白鸽喜欢的不是楚一天,楚一天对白鸽或者只是关心吧。他虽然爱开玩笑,但很少一直不依不饶对一个人三番四次开玩笑。”
晚上回去,我翻腾出楚一天曾经给我的那封信,他是将我当成灵魂的知己来寻求安慰的,而我压根没有读懂过他。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小白,我只是不希望耗子的一片热忱落空而已。小白也并不是喜欢我,他只是不希望耗子为难。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何你在心底里深深埋着对耗子的爱恋却为何不曾表白;既然知道耗子深爱着陈然,你为何如此极端?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为某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的,可总有人为某个人选择抛弃这个世界。”
我再度翻出那封信,原来小白喜欢的是耗子,耗子喜欢陈然。为了不让耗子为难,楚一天假装喜欢了小白。
“当我踏遍了敦煌的大沙漠,走到你家巷口的那天,我远远地看着你,我错把你当成我的爱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搡着我不断向前。我不是因为爱你而来,但我确实是因为纯粹而不自觉靠近。
“陈然说,耗子是幸福的,带走了两个女人的深情。对于小白和耗子,我能责怪什么吗?她的忠贞,他的纯粹;她的执着,他的固执,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坚贞的恋人,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应该重新再度相逢。”
“陈然和楚一天,真是捉摸不透。两个彼此将对方称呼为亲人的人,经历了共同朋友的先后离世,还经历过什么呢?”
晚上,我陪韩晓溪在教室里继续朗诵,我像是自言自语。
“人跟人的感情真是多种多样。”我继续说。
“经历过家庭亲人撤离替换。”
韩晓溪面无表情地说:“高二那年,楚一天一个礼拜没来学校,后来我们几个同学去他家看他,发现陈然也在他家里。原来陈然的妈妈是楚一天爸爸在外面的情人,处于报复心理,楚一天的妈妈就跟陈然的爸爸好上了。”
我的天呀,楚一天经历的故事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说来说去,楚一天注定是承受了太多。现在想想,超越年龄的认知,玩世不恭的态度,还有他吊儿郎当的表面,都是因为他从小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的东西。”
“楚一天其实很孤独。”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陈然在耗子去世后,悲痛欲绝的时候告诉了我,关于两家父母的事,我一直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你说我喜欢楚一天,其实我不是喜欢,只是心疼他。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又那么聪明,他总是放任自流,成天吊儿郎当的。我只是担心他。”
我没法接话,只在心里想象陈然和楚一天一起经历的点滴。
太不容易了,两个孩子跌跌撞撞。
我的脑海里许多场景开始上演了。
两个孩子,经历了朋友突然离世,见证了父母不堪一幕,哭声,泪水,悔恨,各种情愫交织。
失望中,不是沉沦,指责、诋毁,而是无条件信任彼此,支持鼓励。
陈然和楚一天,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她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超越了亲人。
“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佩服陈然的洒脱,陈然是楚一天的支撑,男孩子经受挫折的意志力,其实比不了女生。陈然一直像个姐姐一样。”韩晓溪平静的语气 好像河水,静静的流向是自然的,但流向何方,我不知道。
“他俩的感情超越了世俗,一般人想不出来的。”我说,“陈然不是个平凡的人,她睿智豁达、胸襟坦荡,注定超越非凡。”
“楚一天呢?”韩晓溪转过头看着我。
“楚一天不属于这个俗世,他可能会修仙。”我认真道。
我想起他说会选择庙宇的话来,说得云淡风轻,可眼神中分明是向往和安魂的住处。
“晓溪,如果有一天,楚一天选择了一座庙宇,或者亲手建立一座禅院,你一定不要惊讶,那是他向往的去处。”
韩晓溪笑:“我不相信,他那么迷恋红尘,喜欢追着女生,他的爱好特长全是为了吸引女生学的。”
“他只是孤独,众人睡着,他醒着,调剂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