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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过去过去 权当来去 ...

  •   过去过去权当来去

      四十六

      第二天全天没课,我泡在图书馆里整整一天。
      晚上回到宿舍,我接到了表哥贺军的电话。
      “一水,哥要结婚了,请你吃喜糖来吗?”
      “什么情况,这么快?我在学校不一定赶得过去。”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通知你,来不来没关系。再说,你来也不一定喜欢她。”
      “不喜欢为何要结婚?”
      “你不会懂的。”

      挂了电话,我看见窗外有一轮弯弯的月亮,不过我想窗外也有一缕凉凉的风。微微的风在我的眼前飘过来飘过去,而月亮一直在原地,不由得我想到了感情。
      感情是多么微弱,脆弱的东西也何其飘忽奇妙。

      表哥贺军与即将成为准嫂子的李美的关系里,谁是月亮,谁是风呢?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自己幸福的人很多,懂得体恤自我情感的人也很多,而还有更人说,要想爱上一个人就必须要接受另一个人。子仪和柳若寻都是这样说的。
      年轻的时候,手里有大把的热情,感情也总是如泡沫一样,也不会计较得失和付出。
      我的哥哥贺军是这样,这个号称是表姨家超生的老三,被寄养在我家里,直到上大学才回了貌似属于自己的“地盘”,却是融不进他家,也不属于我家。

      他二十三岁大学毕业,突然领回家的那个女孩,与贺军不配,很伤我的心。
      那天,我的心情真是糟糕无比。
      我记得那天乌云密布,很快狂风四起。窗台上我老爹钟爱的君子兰,落在地上,随着窗户玻璃啪啪作响,我老爹的书桌上的纸片也乱飞一地。

      当时,我正在削苹果,妈妈在屋子里整理老爹的书籍。
      贺军说:“一水,我打算结婚了。”
      我手里的苹果骨碌一下从我手里滚了出去,一直在地板上转圈,转了整整三圈。
      我看见妈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所说的要和贺军结婚的女子,我是知道的。

      她是一个中学老师,梳一个马尾辫子,长长的直达腰身,总是一副冰冷的脸孔;准确点说她还是我的数学老师,从大学毕业就分到我们学校教高一。

      那天,她穿的是一件素雅的休闲毛衣,和哥哥从进家门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依然是一副冰冷的脸孔。眼睛小的得不笑都是一条缝儿,眉毛却杂乱成风吹杂草丛生的样子;一头枯黄的头发,显出先天营养不足,后天护理缺失。

      贺军怎么会看上比他大两岁的冷面女子?
      贺军是风流倜傥的人,谈过的女朋友不少于一个排。他从小学五年纪就开始了爱恋的生涯,让我的身边也总是充满了艳羡的眸子。
      他脑子好使,也写得一手好字。这是我爹的功劳,每天一放学就逼迫贺军练习毛笔。谁也没想到他一手漂亮的毛笔小楷竟然让他打小就有了众多追随者。

      男的追随,女的也接近,我是他的妹妹,自然也沾了不少的“光”替他传送情书。一来二去,我不知道是自怨自艾还是受了影响,竟然也憧憬在自己酝酿的美好单相思里,没有具体对象,只是胡乱地相思。

      那个在流行写情书的年代,贺军的毛笔字显得很有水准;再加上他受古典书籍的影响,还能写很酸的诗歌、辞赋,吸引了男生前来求字,辗转着追到女朋友,招供出来哥哥就着实成为一个很有文学品位的人。

      那时,我上初三,贺军正准备应付高考。
      之所以用“应付”这个词语,是因为贺军太聪明了,成天玩游戏,上课也睡觉,可是模拟考试一直都遥遥领先。有些人的聪慧是天生的,你不承认也不行。
      我知道,贺军在高中的时候就谈了四个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差劲,从形象气质到待人方面。

      美女的锐减规模不仅分年纪也分年级。
      我是贺军的小跟班,他的女朋友一个个都从我这里打听消息。
      她们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总是被我看在眼里。比如明明很关心、很着急,却也极力掩饰,也喜欢撒娇,并且很矫情地做一些很滑稽的动作,忽略我的存在。

      我喜欢贺军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种喜欢只限于我的表格贺军:面无表情的冷峻掩藏着伤神和落寞,一种独一无二的冷峻中透出寡怜的美,他的面无表情,其实藏着深情,面无表情的孤美只属于我的贺哥——就因为此,我讨厌眼前的这个被哥哥想要娶回来做我嫂子的女人,拥有着同样的面无表情,却拒人于千里。

      可我能怎么样呢?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莫非我这么多年有点喜欢的我的表哥——贺军?我忽然觉得好笑。人生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感情也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事情。

      过去的一去不复,未来的实属缥缈,我们在过去和将来的夹缝里寻找着过去的甜蜜,追逐着未来的幸福。唯独看不见真实存在的现在,或者是即时的幸福也是全当看不见的。

      不知道是人太不懂得知足,还是神灵赐予我们的真得太少,如果果真是我们不懂得珍惜,每次想努力把握时,为什么都会悄然流失;如果真的是神灵给予我们的太少,我们为什么会遇上时还想要许多、甚至更多?

      生命是上天赐予的一件奇妙礼物。每个人自身拥有的特质,有时候是天赋,有时却也是累赘。贺军太聪明了,从小到大他拥有丰富可以浪费的天资聪明,却也有许多人无法理解的拒人千里。
      我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试图去理解他的孤独,理解他特别的生活处事方式,我像个粘腻的牛皮糖,打量观察关于贺军有关的一切,我最终无法理解他的深渊。无法体会他所经历的心路历程。
      我知道有一种的宏大的叙事可能会靠近贺军的经历,激发他对生命的激情,燃起他内心的火焰;我知道持久的善良和长久的忍耐,也许会唤醒他成年后依然无法忘却的心伤过往,可在他的身上,许多事情仿佛坏的一面永远在循环,好的一面只负责在远方招手。
      贺军一直是笑着面对我的,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很多时候欲哭无泪。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了,面对一次次失去,他习惯了随性释放,顺应自然来去,就像去外面散步遇上了冰雹,即便被突如其来的冰疙瘩击打,他也无所谓风雨,天敌和蕴含的所谓深意。
      或许这才是世界的真面目,让人懂得失去最真切的有痛苦,让人遇见最美丽的甜蜜。而这些存在都是有限度和节制的,谁也不可能跨越,谁也没办法逃避。

      一个人,一颗星球,谁都有自己的轨道,我们转动,转动,终究会找到自己的归属。
      我把贺军要结婚的消息告诉王一诺,王一诺很平淡问了我一句:“老姐,军哥要结婚了,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我心沉了一下,忽然生气道:“我为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你自己不知道啊?”
      “你喜欢他?”
      “他是我哥,我当然喜欢。”
      “他是我哥,可我不喜欢。”
      “他这个人让人看不透,总像是装满了心事。”
      “那是独特气质,梁朝伟的沉郁,你不懂。”

      “我告诉你,他只是表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想。”
      “你说什么呢?他都要结婚了。”
      “结婚了,还能离婚,但跟你没关系。”
      “你胡说什么呢?”
      “你就当我胡说吧。”
      “你不会懂的。”
      “我不傻,不像你,傻乎乎的,成天不清不楚。”
      挂完电话,我愣了一下。
      我真的喜欢表哥吗?
      好像也不是喜欢。我又想起二十三岁大学毕业,表哥突然领回家的那个女孩,伤我的心。
      我手里的苹果骨碌滚了出去,一直在地板上转圈。
      那时候我记得妈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我当时愣在原地。
      可王一诺是何时洞悉了我的心事。
      看来做人还是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能随便乱动心思。
      我打定主意迈开了脚步。
      现实中无能为力的事情,与其轻描淡写,不如永远空白,洁净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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