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可为》三四两

8、万事俱备

　　此刻，何昔还在公园长椅上坐着。
　　“他是个gay。”
　　这句话一直在何昔脑海里徘徊。过去，何昔听到谁出柜了，或者会所里哪个男孩被中年油腻男包养了的这种事，都不以为然，毕竟在若琳这就是家常便饭。而现在，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何昔一激灵，尽管他本来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就是这样的寒风也没能驱使他立刻离开，他吹着风，欣赏着这冬日夕阳。他想，自己应该是借着这股寒风，让自己冷静一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冷静，更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莫名其妙又难以言表。
　　吹了差不多十分钟，何昔躁动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该上班了。”何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自言自语道，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他和唐卓的婚纱照。
　　屏幕上的婚纱照是1号那天，他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半天时间去拍的。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成年之后就很少有时间去陪自己这个未婚妻了。聚少离多的生活并没有冲淡他们的感情，反而使得他们每次见面都显得格外珍惜。紧接着，他想起那天拍完婚纱照就去抢药了，结果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
　　一想到这里，何昔就气不打一处来，牙都快咬碎了。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做好眼前这个任务，让自己能有一段休息时间，这样就可以好好查查那队人，也可以好好陪陪唐卓。

　　而此时，景西已经在酒吧，等候着何昔的到来。
　　慕知音给他造了这么一个邪门的身份，那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不光要装作自己不知道何昔调查他的事情，还要“装作”是一个有钱的gay。
　　何昔一到吧台就看见不远处的景西，说巧不巧，二人四目相对，偏又同时本能地移开视线。
　　“我为什么要躲啊？”
　　对于刚才那个反应，何昔感到非常懊恼，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与此同时心里默念着“我不慌，我不慌，我不慌”。
　　正当何昔和景西各自平复心情的时候，一阵躁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对……对不起，先生，我……我立刻给您处理一下。”
　　酒吧里一个女酒保犯了一个大错：踩到自己鞋带，一头载在了客人脚下，随之跌落的还有手上那瓶二锅头，不光酒碎了，还溅了对面那个富二代一腿，那富二代可穿了双限量版的球鞋。这个女孩觉得自己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整个人吓得快哭了。
　　“你处理，你tm怎么给老子处理，这是限量版的鞋，洗都要找专业的，酒洒在这上面鞋就废了，你知不知道？！！”
　　这个富二代倒是硬气得很，但景西看得出来，他是典型的自以为是的啃老族。
　　不管怎么说，局面已经形成，恐怕小姑娘今天要倒霉了。
　　“她可真倒霉，才来了两个月，没怎么挣钱呢，就又要陪个倾家荡产了。”跟何昔一起在吧台的调酒师看了这一幕，不禁咋舌。
　　何昔却不这样想。
　　他自幼就看着会所里的阿姨，就像现在这个女孩一样，被这些有钱人骂的狗血淋头，却只能不停的说对不起，尽管知道无济于事，但也别无选择。所以何昔从小就特别讨厌这些有钱人，这种心情类似于一种童年阴影。
　　看到这一幕，何昔按耐不住自己的正义感，二话不说冲了上去。眼看富二代打人的手就要落下，却被何昔拦住了。
　　富二代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气不打一处来，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撸胳膊挽袖，眼看就要跟何昔动手。
　　对于特工来说，打架是基本功，再一看富二代握的粉拳，何昔就知道他并不会打架，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对着富二代挑衅地一笑，富二代果然上钩，一拳过来就要往他脸上打。结果不言而喻，何昔三两下就钳制住了富二代，别着他的胳膊，疼得他直接跪地求饶。
　　“诶诶诶，大哥，别别别，疼疼疼疼……”
　　“把你鞋弄脏了，赔是应该的，但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何昔正义凛然，而一旁犯错的那个服务员看着他像看救世主，眼神中充满感激。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错了，鞋不用赔了，放了我吧……”富二代紧着求饶。
　　“算你识相，”说着，何昔松手，把富二代往前一推，“滚！”
　　富二代自知颜面尽失，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这整个过程被景西看个完全，欣慰之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的确没看错人。
　　一阵小风波之后，那个商业大鳄又一次如期而至。这个人已经连着两天十点准时出现在这里了。
　　何昔想着，如果再有一天，差不多就可以开始行动了。只是他内心还有些焦灼，计划成功率是很高的，但不等于完全没有失败的可能，毕竟连应急预案他都还没有想清楚，心里有些忐忑也是应该的。
　　相比之下，景西的准备就显得充分多了。
　　这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景西仔细观察过商业大鳄呆的那个房间。房间在二楼，从外面看有窗户的地方，在里面是看不到的。而那个本应是窗户的地方，酒吧老板为了省钱，只用一个薄木板遮挡住，然后外表面糊上墙纸，看上去根旁边的墙壁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那个地方不堪一击。景西通过针孔摄像头的画面可以看到，商业大鳄坐的位置在窗户东侧一些的地方，顺着这两点向外延申，可以发现延长线上刚好有一个废弃的写字楼，据慕知音说，这个楼下周就会被拆掉。
　　景西看穿了何昔此时的心理，凑上前去，说：“我看你每天都很关注他，怎么，你喜欢他秘书？”
　　商业大鳄的秘书身材火辣，长相姣好，是狐狸精的标配，没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这种诱惑。
　　“我有女朋友。”何昔见景西又来了，才想起来下午裘永昼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而这句“我有女朋友”，一是反驳了景西的猜测，二是告诉景西，我是有女朋友的，你不要打我主意。
　　何昔退半步的样子被景西注意到，脸上的笑容不被察觉的凝固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阳光明媚的样子，扬了扬眉毛，对何昔说：“两扎黑啤。”
　　实际上，景西过来只不过是在试探何昔的状态。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何昔心里藏不住事儿，但凡有点紧张就会表现在脸上，方才景西突然跟他说话，他身体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一下，景西便知道，何昔可能已经准备好动手了。
　　对此，景西早有准备。先前看何昔计划书的时候，景西发现，这个计划里面多处用药，而且剂量上面非常精确。如果这个是何昔自己规划的，那他这个技术对于景西来说，也算是个极其惊艳的赠品。只是，如果按照计划，案发当天何昔去调酒，那事后督察员很可能会找到何昔，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所以他的计划里，他早已在废弃大楼上藏好了狙击枪，一旦调酒师请病假，就是何昔动手的日子，也就是他开始行动的时候。
　　如此一来，可谓万事俱备，而剩下的，就是景西一定要赶在何昔之前完成暗杀。
　　这个商业大鳄已经连续来了两天，景西猜测，如果他明天再来何昔就一定会动手，那么首先会做的，就是要让调酒师请假。景西趁领班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了排班表，果然调酒师明天请了病假，紧接着，他看到何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上衣口袋，他再次确认，动手的日子就是明天。
　　知道了具体时间，景西就可以提前在那座废弃写字楼上等待时机到来。
　　景西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周密，既保护了何昔，又帮他完成了任务，只是他忘了，有一句俗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