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太子不营业（重生）》朴一朴一

5、第5章 下棋

　　苏轻黎收了手上的动作，糯糯回一声安好。

　　今日，身姿挺拔的他依旧是玄衣玉冠，玄色锦袍上绣着祥云暗纹，一个金簪与通透玉冠底座镌着的游龙遥相呼应，王者之气四溢。

　　毕竟上辈子与戚成昊并不相熟，所以苏轻黎并不敢轻易揣测他的心思，只得静静地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在不大的正厅四处打量。

　　只是站在流心阁的廊檐下瞧着苏轻黎，戚成昊便拥有了一种难言的踏实感，此刻待在她的周围竟然有一股欣喜之意在慢慢升腾。

　　虽然这种感觉十分吊诡，戚成昊却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意思，踱步几个来回后，索性坐了下来，节骨分明的手指敲敲松木古桌，“下棋，会吗？”

　　“一点点。”

　　十四岁的苏轻黎本是不会下棋的，可二十四岁的苏轻黎会。

　　她的棋是那位薨在她前面的玫嫔教的。

　　戚成昊登基的次年开春，太后和皇后为了充盈后宫开始张罗新君的第一次选秀，玫嫔便是那时入宫并被安排住进了她所在的庆云宫偏殿。

　　也是可怜的姑娘，说是某年上巳，在长安道遥遥看到接见外使的戚成昊，便害了浓浓的相思病，好不容让爹爹多方打点入了宫，却发现那人整日操劳国事，第一次翻到她的牌子，是爹爹提出了新的水利方案，大益民生。

　　后来几次侍寝，也多是伴着爹爹的升迁。

　　看懂了帝王无情，玫嫔也收了心思，无事时便待在庆云宫，学着苏轻黎的样子，种种花草，养养虫鱼，看看书，烹烹茶，研究几样好吃的菜式……

　　也是这段时间，她教会了苏轻黎下棋。

　　但是苏轻黎对下棋并无多大兴致，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能哄得玫嫔开心，她也就由着她了，所以她的棋艺一直在入门水平徘徊，索性玫嫔的棋艺也就那样，两人由着性子乱来，也能找到些许乐趣。

　　命人去书房取棋的空儿，戚成昊又问了几个让她受宠若惊的问题。

　　这位太子殿下大概是吃错了什么药，重来一回，竟然如此关系起她的喜好来了。

　　但是自己的小命捏在他的手里，苏轻黎可不敢乱来，所有的问题都乖乖地回答。

　　同棋盘一起来的，还有枝翠新烹的龙井茶和一碟桃花酥。

　　在戚成昊的授意下，苏轻黎选了白色的棋子，并先行落子。不过几步，戚成昊便明白她先前“一点点”的用词极为恰当，可为了让棋局晚点结束，他只能不着痕迹地让一步，再让一步。

　　苏轻黎虽然棋艺不精，可开局近半炷香的时间，她终是看出对方一直有小心翼翼地让着她。

　　这棋局，对面的太子殿下到底揣的是什么心思？

　　手中捻着一枚棋子，凝眉思考到底该如何落子才能不输的过于惨烈，余光瞥到戚成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那泓邃幽深的眼眸……

　　虽然活过一世，她可不曾有机会练就一下抵御这种目光的本领。

　　“谢太子殿下步步忍让，可草民棋艺着实不精。”苏轻黎终是抵不过那样的凝视，瞬间丢盔弃甲。

　　“哈哈哈……”

　　戚成昊笑声清朗，觉得对面的小人儿十分有趣，为何上一世的自己从未发觉呢。

　　“再来一局，本殿下便不让你了。”

　　说着开始去一一拾起棋盘上的黑子，苏轻黎倒是不着急，等他收得差不多，才开始的动手，这样既可以避免无意的肢体接触，还可以用手掌，那么轻轻一拨，棋盘上的白字便聚成了一个小堆，在以差不多的姿势拨进棋笥。虽然动作有些粗野，却省时省力。

　　这一局，戚成昊先落子，苏轻黎只能步步跟紧，可是技不如人是真的，才二十几子，她已经被围困致死。

　　看见戚成昊脸上轻笑，她的心竟然莫名变得沉静，硬要找个理由，大概就是太子殿下若时常这么高兴的话，应该就不会惦记她的小命了，只要活着，总能找到逃生大法。

　　午膳，戚成昊也是在流云阁用的。

　　若不是顾西抉满脸怨念的来找他，他大有整日待在流云阁的架势。

　　“礼部的曹大人到了，来和您商议南巡之事。”

　　“南巡？”

　　戚成昊原本准备下午花点时间好好教教苏轻黎下棋，虽然她棋艺不精，却也聪敏，还有那认真起来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

　　“早朝圣上才安排了让您代为南巡，这就忘了？”顾西抉看着戚成昊脸上诧异的申请，稍微侧头，瞧瞧那藏在他身后的小嫦娥，这小娘子生得是标致，可脸上稚气仍盛，何以把沉着冷静的太子殿下迷到如此地步。

　　戚成昊眸子一冷，剜了顾西抉一眼，继而说到，“你的那本《棋王》呢？”

　　见顾西抉从怀中掏出那本近几日他都随身携带的《棋王》，便一把夺过，然后丢至院中石桌，转身瞧着苏轻黎，说到，“一炷香后再看！”

　　然后便大步离开了流心阁。

　　“殿下，为何要一炷香后再看呢？”

　　赶往书房的路上，顾西抉一副甚是好奇的模样，不过戚成昊并未理他，而是细细想着南巡之事，此刻的对他早朝发生的一切印象都极其模糊。

　　但是第一次代替父王南巡对于戚成昊而言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对那一程安排的许多事都还记得清楚。曹大人曹易昆他也熟悉，是个人才，只是前半生仕途并不顺利，在礼部的官阶一直不高，后来因跨界提出新的水利方案，被调往工部，才一展其才能。

　　但是现在的工部在大皇兄的管辖范围内，他与这位曹大人并未有太多接触。

　　哦，对了，好像他有一个女儿进了宫，叫什么来着，戚成昊几番思索未果，不由得为那些后宫的如花美眷感到可惜。

　　当皇帝真得好累，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根本没心思去跟哪位佳人好好儿女情长，有些时候为了安抚前朝，他还得“以色侍人”……

　　在听那位未来是他得力干将，也是他老丈人的曹易昆，一点一点跟他过着南巡的安排，戚成昊的思绪飘得有点远，重活一世，他还要过这种生活吗？

　　戚成昊的亲生母亲并非是他唤做母后的女人，而是父王一个宠妃，身体羸弱，拼了命才把他生了下来，自己却因大出血而亡，都未来得及抱抱自己的亲生儿子。

　　父王爱屋及乌，以慰亡灵，在他六岁的时候，便立了他为太子，自那时起，本就严苛的太傅们对他更为严格，待他登基，他秉持着“先民后君”的准则，事事都想做到尽善尽美，虽国泰民安还对得起他的夙兴夜寐，呕心沥血，可未及三十便英年早逝，真是没意思！

　　重活一世，他还要走老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