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太子不营业（重生）》朴一朴一

4、第四章 奇怪

　　略微有点浓的桂花香气令戚成昊更是难受，抬眼看向宋颜婉，浮现在更近处的是欢颜那张惹人疼惜的小圆脸。

　　现在他还不知自己是否真正拥有改变未来的力量，若是无法改变欢颜早殇的宿命，还是让她不要来这世间吃一遭苦了。

　　瞧着戚成昊越拧越深的额头，宋颜婉本就是善解人意的那类女人，作揖后便缓缓退了下去。

　　终于走了！

　　戚成昊赶走头上的阴云，挪步到书桌前，沉思良久，在铺开的宣纸上挥笔写下“苏轻黎”三个字，笔锋苍劲，处处透着君王之气。

　　真的是她扭转了局面？

　　死死盯着她的名字，戚成昊又细细回忆起晚上的一幕幕，没有遗漏可视范围内任何一人细微的变化，的的确确是在她开嗓后，一切偏离了前一世的轨道。

　　她此刻在干嘛？

　　戚成昊被忽然跳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慌张团了眼前的宣纸丢到一边。

　　窗外的夜色浓郁，一弯弦月旁，只星不现。

　　流心阁正厅，太子妃刚刚带了浩浩汤汤一群人离开，只剩下苏轻黎、张嬷嬷、枝翠和堆成小山的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应俱全。

　　右手指尖去触太子妃特意为她带上的白羽莲花玉镯，粉色莲花嵌在通透的白玉中，栩栩如生。上一世她也有这镯子，亦是太子妃所赠，不过是她入府那日。

　　人生轨迹变得完全不一样，就像这个镯子，上一世带上它时，她已经是太子戚成昊的小妾，而现在她还是苏姑娘，一个跟戚成昊并没有太多牵扯的女人。

　　也许还能逃……

　　那人今夜说过，还要听他唱嫦娥奔月，也许这一世，他不会让她等太久，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求一个还她自由身的恩典，实在不行，就说自己心有所属好了……

　　今夜他并未为难苏园，也放了她一条生路，再加上生得那般好，而且未来还是一代明君，只可惜太过短命了。

　　思及此处，苏轻黎忽然有点心疼戚成昊。心中默念，若是他能放我一马，我便适当地提醒他切勿过于操劳，活着才是头等大事好了。

　　嗯，就这样决定了！

　　翌日，一大早，苏轻黎便起床练功吊嗓，生怕被召见时生出什么岔子。殊不知，下朝归来的某人已绕着流心阁走了好几个大圈。

　　“殿下，您今儿个是怎么了？”顾西抉抱着佩剑跟在他身后，半晌才问出口。

　　平日里这个时候，戚成昊应该在书房与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议事，在朝堂上他身负父皇的厚望，所以不允许自己监管的部门出现丝毫的纰漏。

　　戚成昊绕的圈子有点大，只能依稀听到苏轻黎的戏腔，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模样的顾西抉一时间并未联想到昨夜那个惹了祸的小嫦娥，倒是担心起戚成昊是不是病了，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要不要传张太医过来跟您瞧瞧？”

　　戚成昊侧目撇了他一眼，一点都不想理他，“西抉，你自己去忙，今儿不用跟着我了。”

　　“啊？”顾西抉一脸茫然，“殿下，我是您的贴身侍卫，保护好您就是我这里最重要的事儿……”

　　戚成昊漆黑的一双眼珠转了转，又撇了一眼顾西抉，停下步子，双手背在身后，冷冽问道，“没有别的事情可忙？”

　　这题顾西抉会答，赶紧点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戚成昊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那你就在这里举着剑扎上半炷香的马步吧，保护我，基本功可得扎实才行。”戚成昊的声线依旧冷冽，尽管这句话被他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过来！”戚成昊摇手召来远处路过的一个婢子，“半炷香，帮本殿好好盯着顾大人。”

　　话毕，他理了理衣袖，只留给顾西抉一个利落的背影。

　　这一次，他径直朝流云阁的方向走去。

　　上一世，因为公务繁忙，他转眼就把小嫦娥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太子妃三番五次提及，他都不知道太子府内竟多了这样一号人物。而今天，他踏上这条陌生的小路，脑袋里满是奇奇怪怪的念头，昨晚入睡前，他还担心是游魂的黄粱一梦，醒来后他会变回一丝游魂，凄凄惨惨戚戚的存在于这个跟他有关又好像已经无关的世界。

　　万幸，万幸！醒来以后，他还掌握着身体的控制权，去承乾殿参加朝会，他看见还精神抖擞的父王，差点泪崩。但随后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令他细思极恐---父王也是壮年暴毙，未及知天命的年纪便撒手人寰，难道他们戚家有什么遗传的隐疾？

　　还有一种奇怪地感觉，就是他并未觉得二十岁的戚成昊有在跟他抢夺身体，但是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飘忽。

　　所以大殿上，大臣们讨论的话题，戚成昊完全没有仔细听，根本没听到父王已下令让他代为南巡，启程日期就在三日之后。

　　但是当他乘着车辇返回太子府，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意识也变得也来越有存在感，怀着一丝丝的疑惑，他不着痕迹的靠近流云阁，正如他所料，越靠近苏轻黎，他存在的真实感就越强。

　　当戚成昊站在流云阁院内，他看到仍穿着昨日戏服的苏轻黎---未带珠翠，如瀑的青丝随意散落在风中，干净的巴掌小脸，稚气未脱，却已然有大美人的迹象。

　　可是上一世，他对她几乎没有关注。

　　“参见太子殿下！”

　　听到仆从声音的苏轻黎，也慌忙跟着作揖，没想到他竟然来得这么快，在想到自己昨夜的计划，内心深处不禁激动起来。

　　见戚成昊步子迈进正厅，她慌忙跟上。

　　除了两盒首饰，太子妃的其他赏赐已经被张嬷嬷收了起来。戚成昊捏起一支白玉簪，在苏轻黎的头顶定了定，垂眸望着她腕间的白羽莲花镯，道，“都很称你！太子妃眼光着实不错！”

　　苏轻黎把满是伤口和茧印的手往袖子里收了收，“这镯子也是太子妃的赏赐！”

　　她希望戚成昊多念一点太子妃的好，然后把他对自己的那一点点惦记也给挤掉，可是戚成昊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中，一把就轻柔拉过她的手。

　　“练功练成这样？很疼吧。”戚成昊一脸的不可置信，虽然他懂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但是他第一次见这样一双手，新伤旧伤叠布，右手虎口处还有一片淤青。

　　苏轻黎只觉一阵眩晕，几乎忘记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从未有男子如此温柔待她，苏照希到时会在她受伤的时候帮她上药，不过总是带着丝丝讥讽，“小阿黎吃不了梨园这口饭，还是早点放弃算了。”

　　其实苏照希说得没错，唱、念、做、打中除了唱她在中上水平，其他三项她的资质都显一般，“打”之于她，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她也不懂自己的手为何如此娇贵，紧紧是练习转扇，都能这里一道划痕，那里一片淤青。

　　师父待她是很宠溺，但是在练功这件事情上，她却不会有半分的马虎，就说当初练习劈叉和抬腿，苏轻黎每日都是从早哭到晚，但是比起怕疼，她更怕失去……

　　也是苏照希告诉她的，那一日，雪下得很大，但是从街市口飘来的烤地瓜味特别香，他从小门溜出去，绕了个大圈，才冲到卖地瓜老伯的跟前，折返回来的路上，他瞧见了一个被素色锦被包裹着的婴孩，不知所措的苏照希慌忙丢了地瓜，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一路小跑着去找师父。

　　有些时候练功太苦了，苏轻黎会骂苏照希，“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会被大户人家捡了去，当个千金小姐，多好！”

　　更多的时候她就默默忍着，觉得总能熬过去的，她的确在一点点进步不是嘛，不能让师父失望，一定不能让那么宠爱自己的师父失望！

　　所以杨梓言带着太子府的聘礼登门，苏轻黎还是蛮雀跃的，如果她是太子的人，那就不用天天上戏台，就算他日日想听，以她现在的功力，虎虎外行人还是够用的。

　　“晚些我命人送些药来。”

　　见苏轻黎抽回了手，戚成昊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视线迅速落到别处。

　　“谢太子殿下恩典。现在就要听嫦娥奔月吗？”

　　话语间，苏轻黎便捏起了嫦娥擅用的手势，却见戚成昊摆摆手，问她，“昨夜睡得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