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主母之事》咪咪鸭

18、第 18 章

　　霍鸿第一次听到“三观不合”这个词，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何解？”
　　管宁很少有机会和别人一起谈论话本子，此次忽然有人问，倒也起了些和别人交流的念头，话难免多了一些。
　　“这红狐狸天生喜欢戏弄别人，尤其是戏弄读书人！这，就这段，写着它说普天下读书人皆愚顽难化！这是哪里来的想法？它又见过几个读书人？”管宁对此颇为不齿。
　　“那三观是什么？”
　　“观天下万物为何，观人生来去为何，观目标终点为何，即为三观。”管宁不清楚这里是否有“三观”这个词，但是这不妨碍她对三观有自己的理解。
　　“所以这狐狸是把夫人得罪了？”霍鸿觉得管宁的想法挺有意思，不喜欢的就不去看，颇有些孩子气。
　　但是想着管宁刚十五的年纪，倒也是正常。
　　管宁很是认真的点头，她更多的觉得这故事有些无聊，而且历来这样无聊的故事结局也无非是这狐狸被收，读书人获救之类的老套思路。
　　看与不看区别不大。
　　“那道人似乎把这狐狸封了妖力变作一个狐狸泥塑放入了太学。”
　　“啊？还有这情节？”管宁到未想这道人竟还有这样的大用，便又把书翻回去。
　　“这里——”霍鸿伸手指了一段。
　　果然写那狐狸被太学博士每日讲书熏陶，竟成了一个一心向学的狐狸！
　　这发展到很有些意思。
　　“夫君看过这个故事？”
　　“刚刚跟夫人一同读过！”
　　一目十行的本事并不常见，但是，管宁翻了一下书页，这分明是两页书，一目十行恐怕已经不能形容霍鸿的读书速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管宁此刻忽然很能明白那位莫小姐那眼神了！
　　这人优秀的很难不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撩得芳心一片。
　　“夫人还读么？”霍鸿发现管宁有些走神，不知她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读，挺有意思。夫君一起吗？”管宁邀请的不大诚心，主要是，依着霍鸿的速度，她的阅读速度容易拖后腿……
　　霍鸿瞧着管宁又把头埋到书里也未回应，只是坐在一边看管宁读书，间或往书页上瞄上一两眼。
　　文人写的书大部分还是愿意雕琢文字的，尤其是遣词造句炼字措辞上。有些字管宁不大认识，有些词也不明白什么典故。所以，管宁读书时也会拿上一只小号狼毫笔，随看随圈，随想随点。
　　偶尔还会备上几页纸做个单独的笔记，待到有机会再询问别人，记点文章典故。
　　当然，现在的霍鸿还不知道管宁把志怪传奇读的如此严肃正经，大有读书人读经传做注的架势。
　　只觉管宁在写批注的时候很是有趣，读的随性，想法新奇。
　　过了二更几近三更，管宁才把书本放下，手边上的笔记也积攒了几页。
　　不过这次，霍鸿已经为她把大半的问题解决了，工整的蝇头小楷，写的极细致，音切掌故条分缕析。
　　更重要的是，字极漂亮。
　　霍鸿跟着看了大半个晚上的话本，觉得挺有趣儿。这个话本子大约是个纨绔闲暇时写来玩儿的，许多内容都是秦楼楚馆，声色犬马之事。
　　霍家一向是不允许子弟沾染声色之道，发现定是要重罚的。是以霍鸿虽知道很多自诩风流雅士之人愿意流连声色之所，但是这般花样百出却是从未见过。
　　尤其，话本子这类书册，其中写的人物倒也能看出个别人的影子，比如说这本书里对一个纨绔得长相事迹花了大段的笔墨渲染，但是读着却能很容易想到这汴州城里一个有名的纨绔——毕暄。
　　提及毕暄爱玩乐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除了家资丰厚之外的最重要原因便是他当年被皇帝钦点“任尔声色犬马亦无害”。于是这人多年来一直打着奉旨纨绔的旗号，在这汴州城里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话本子中的这位纨绔是玩儿中的翘楚，乐中的状元，玩儿的很是高明。其中写了一段美人印游戏，便是把这城中教坊内容姿出色的数十女郎都聚在一起，品评美人双足的大小形状。之后以玲珑香的香灰以半寸之高布在一方之地，让这些美人纷纷踩在这香灰之上留下足印，再比较谁猜测的尺寸更准确来赢得彩头！也因着女郎们所踩的香灰必须是玲珑香，取意玲珑踏生香，听起来很有风流之意。
　　但这游戏耗资巨大，非一般子弟能承受，先不说聚集美人的耗费，单说这玲珑香便是昂贵之物，素有“一寸玲珑一寸金”之号，要一方之地的玫瑰香灰已是极难得的事物，更何况是要铺上半寸之厚。
　　美人印，在汴州城汴州城喜欢玩又玩的起的人不多，毕暄是其中之一。
　　当然，毕暄不只爱玩这奢靡的游乐。
　　也不说他喜好的蟋蟀白眉、文玩小物，也不提他在纨绔堆中如何纵情肆意，只提毕暄爱好的酒。盛传毕暄还是少年便已是酒国的英雄，杯中的好手。据说这毕公子用鼻子一闻，便知这酒如何酿造，品一口就知存放几年。
　　甚至酿造的谷物来自何地，新不新鲜都能说的详尽。
　　不少人以能和毕公子饮酒为豪，更是有不少酒家以盛邀毕公子为荣。汴州城酿的最好的春酒名字便叫“暄郎”。
　　这话本子中描述的纨绔和毕暄竟有七八分像，且其余的春园香饵垂钓，绿歌楼对赌等轶事也能对上这人。
　　只是现在看来这话本子应是本地的文人所创，大约不少人物故事都能摸到些许影子。
　　又想起前日管曦明说到的话本子，似乎是提及了自己。想来这位舅兄対坊间的传闻中的自己很是不满吧。
　　大约，这些话本子也是找给自己看的……
　　管宁收拾了书册，沐浴完毕才看见霍鸿竟然拿起话本子坐在桌前翻看的很是认真！
　　“夫君不歇么？”
　　“就来。”

　　隔日，霍鸿上完早课，回来便见到屋子角落里堆放着装好的大小箱笼。管宁倚在桌旁，桌上放着今日的早饭。
　　是大厨房准备的早饭。
　　“今日闲来去厨房，才知前几日竟是吃的小灶！”管宁已把饭菜布好，专等霍鸿。
　　“这些夫人可吃得惯？”霍鸿看着熟悉的菜色，看管宁动筷。
　　“还好！”管宁对吃喝不大挑，只要不是每日一成不变，她吃什么都行。今天她起的早，带着红豆出了门去了厨房。顺便再转转这宅子，毕竟明日便要回霍家的老宅。
　　霍鸿见管宁夹着萝卜糕配着糯米粥吃的也算香甜，便也不再多问。
　　吃过早饭，管宁打发红灵红豆继续收拾行李，照旧在小几上抄写账目，霍鸿则去了书房。
　　没半个时辰，红灵便进来说外面来一位小姐，来访寻三夫人。
　　管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三夫人？谁？”
　　红豆忍不住笑了出来，“姑娘，三夫人不是您吗？”
　　“哦！”管宁放下笔，“说了是谁吗？”
　　“说是青州来的莫小姐。”红豆扁了扁嘴，“姑娘，听说——”
　　“停！”管宁打断红豆，“红灵你去把人请进来。红豆，你去知会夫君，说正厅来了女客，再去端些茶水来。”
　　管宁便坐在厅中等待这莫小姐。
　　莫迟拿了一个漆木盒，在红灵的引路下，进了正厅。
　　“三夫人安！”莫迟把盒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莫姑娘安！”管宁微欠了欠身。
　　红豆进来的很是时候，茶水温度亦是刚好。
　　“本想昨日便来拜会夫人，只听说夫人昨日身子不大痛快，才拖到今日。望夫人莫见怪！”莫迟把手边的盒子推了推，“这是从青州家中带来的一方碧芳砚，还请夫人别嫌弃。”
　　碧芳砚？“如此，我便多谢莫小姐了！”管宁示意红灵接过砚台,“本也应是我去拜会莫小姐的，只是昨日……是我礼数不周，还望莫小姐莫怪。”
　　“夫人说笑了！”
　　“汴州湿热，不比青州宜人。只不知莫小姐住的可还习惯？”
　　“还好，汴州地灵人杰，莫迟早就想来开阔开阔眼界。近日得见，果真繁华似锦，热闹非凡，闻名不如一见。”
　　“如此莫小姐不若在城内多住上一段时日，也能尽兴游玩一番。”
　　两人拉拉杂杂说了些汴州城的热闹，但是管宁来到汴州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汴州大约还比不得这莫小姐见得多，只胜在她耐性不错，没想着开口赶人。
　　莫迟端起第二杯茶，心里思虑要如何开口才不过于唐突，虽说她要说的事情本身就足够唐突。只是，这位新夫人比她预想的要沉得住气的多，又或许是这小姑娘根本没把她的心思看出来——莫迟想到此处倒觉心中的莫名的畅快，索性趁此一吐为快。
　　“三夫人——莫迟此次来实有一事想与三夫人求教。”
　　“求教不敢当，莫小姐请讲。”
　　“莫迟倾慕三公子已久，却不得与之相伴，心内煎迫。”莫迟抬眼看向管宁。
　　她以为她能看见一个或惊讶或愤怒的表情，但是，都没有。
　　对面这女孩子虽说成了亲，听说也便是及笄的年纪，却格外的沉稳且不露声色。对她的话哪怕一丝丝的波澜也未兴起。
　　莫迟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想法。
　　管宁重新打量一遍莫迟，这女孩儿近看英气似乎更重些，乌黑的发高高束起又又亮又直。
　　看着是一个倔强脾性的人。不过，不倔强些也不会有这样的男儿性。
　　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尤其是在这年月还没嫁人的姑娘，实在是不多见。
　　抛却道德方面，为了一个男人可以直接对上对方的妻子，直言不讳的说我看上你丈夫了，这姑娘的勇气也着实值得佩服。
　　当然，也可能是这姑娘攒了好长时间也是说不准的。
　　只是，管宁还真没有应对这样事情的经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莫姑娘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夫君？”
　　莫迟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加快的心跳，点了一下头。
　　“那姑娘实不应该向我求教。”管宁摇了摇头。
　　“为何不该？”莫迟未料想管宁倒是说出这样么一句话来。

接着看。
某鸭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