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aling Heaven（GL）》薛定谔的猪

6、第 6 章

　　16.
　　那年的博士论文答辩会，本来是院长红衣大主教——阿塔那修斯大人亲自主持的，然而他却被教皇的手谕紧急召回罗马，学院只能换另外的主教来主持。

　　大家都很高兴，因为阿塔那修斯虽然性子温和，然而在学术上却异常固执，而且提问尖锐，一般的人都吃不消。这下的答辩会就没有那么为难了。

　　阿伯拉尔在答辩会之后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里，首先跟我喝了一杯，刚才是阿伯拉尔做我的论文的第一宣读者。

　　他叫我坐下，自己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些兴奋，说，坦克，祝贺你。

　　免不了客套几句，我正要开口。他却说，噢，不，坦克，不要再跟我说回东方的事情，难道你不愿意跟我去罗马么？！

　　他转过身来，脸色涨得通红，眼睛熠熠生辉，我从没见过老师他这么神采飞扬。

　　我低低呼了一声，天哪，罗马！去罗马，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的声音更急切了，噢，可怜的坦克，难道你想在东方那些地方跟异教徒呆一辈子么？阿塔那修斯大主教这次回罗马是教皇亲自下的圣谕，他召我做他的秘书，噢，感谢天主。你应该跟我一起去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梦想么！

　　太过突然的消息，暴风骤雨般激荡着我的灵魂，是的，是的，那也是我的梦想。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呢？我急切切地在脑海里寻找一个理由，却不知为何要寻找一个理由。

　　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小雯知道我不能陪她去度假沮丧的神情。坦克，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就这么贪恋舒服安逸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怎么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干扰心智呢？！

　　我看着阿伯拉尔，这个我最敬重的老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伯拉尔也沉默下来了，他自言自语道，年轻人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算了，坦克，你先不用急着考虑，我会先留在巴黎帮大主教处理一些事务，八月份才会去罗马，在这之前你可以先放个假，考虑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心里像是被压着块大石，感谢阿伯拉尔给予我这个机会，但是正或许是机会太美好了，幻觉一般，始终隐隐觉得不妥。

　　17.
　　我跟小雯说我可以和她一起去度假，不出意外她很高兴。

　　但是却又马上皱了皱眉说，出现了一些小状况，她妈妈来信叫她回家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不能直接飞去热带雨林了。

　　我说，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带我回去喝一杯葡萄酒的么？

　　她展颜一笑，眉间的轻愁散去，继续乐呵呵地说，是的，嗯，这样也不错！

　　我问她会不会有别的人一起去呢，比如她的男友或女友之类的。

　　她那一副优雅皮相，无论男女都会沉迷。有时候跟她在路边喝咖啡时，故意找茬上来勾搭的男男女女都有，而我也觉得这是幅有趣的景象。

　　她有时候就会抱怨我做教士的话太没有人情味儿了，情感上一片懵懂。我要纠正她说，不是不懂，而是我们都已经发誓与上帝联姻了，这人间的饮食男女啊，还是免了吧 。

　　克里斯蒂娜冷笑说，牧师又不是不可以有家室，她说我为什么这么禁欲呢？

　　虽然相识不是很久，但是可以算是来往甚密的朋友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过争吵，一来是她性情开朗，二来是跟人争执实在不是我的强项，我只会张口结舌。

　　所以听到她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牧师尽管可以有世俗的婚姻，但是那也意味着他们在面对诱惑时是个软弱的人，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所以牧师一旦结婚就意味着不能继续晋升了。

　　而我们，在许下誓言的时候清清楚楚地明白我们要舍弃的是什么，而也没有什么比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之下更能填补我们空虚的心灵，更能获得我们生命的意义。情爱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看戏，如何哀怨缠绵，你侬我侬，那都是别人的戏码了。

　　关于禁欲的问题我们并没有什么争论，事实上我也有几分羡慕她这样的潇洒人生态度，得意须尽欢，如果是红衣大主教大人听到她这番话，肯定会跟她长篇大论，纯洁灵魂，舍弃□□的诱惑之类的。

　　但是，我觉得既然神让我们拥有了这一具身体，就像我们不能选择出生一样，人在这世间是灵肉的合一，神自主张。我们崇尚纯灵魂纯精神的东西，但是一个人如果自身身体舒适，灵魂愉悦，这也没什么不可以。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禁欲的圣徒。阿伯拉尔在课上讲到，人始终是软弱的，必须要认识到我们自身中的这一点，对抗软弱，磨练意志。

　　18.
　　不过不是每一个牧师都是修道士，教士们中大多是享乐之徒，除了美丽的人，美酒佳肴永远都是最难抵挡的。

　　和克里斯蒂娜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有些饿了，她向我轻声抱怨车上的食品真是垃圾。我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要她再忍耐些。

　　她听了却眉花眼笑，说，美丽的人真的难以抵挡么？

　　我说，难道不是么，对于美，谁会想过要去抵抗美的诱惑呢？教士也不能例外啊。

　　她哈哈大笑，这次旅行开始她也不嫌弃我这个教士的沉闷，心情很是愉快。

　　我们收拾行李坐列车到了她家的那个小城市，克里斯蒂娜却说她妈妈会派人驾着马车来接我们。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过了两分钟，小站的拐角竟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我哑口无言的面对着那匹在我面前极其神气的高头大马，气派的黑色敞篷小马车。

　　一个机器人车夫纵身跳下来，它竟然还穿着车夫的服装，咚咚咚走到我们面前，优雅地鞠躬。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马车，那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情啊。

　　教会反对机器人占用人的岗位，所以教会一律不用这样的智能机器人，我有些不知所措。

　　克里斯蒂娜嘻嘻笑着，碰碰我的衣袖说，这里不是在巴黎，不用紧张，嘿嘿。

　　我还愣在那里，她已经跳上马车，示意那个机器人帮我们把行李放在后面，她扬起马鞭说，坦克，难道你要用脚走过去么？

　　那个机器人脸无表情的地望向前方，我叹了口气，也罢，这里不是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