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暖》豆九

7、第 7 章

　　周末的清晨，空气冷冽而又清新。
　　今天是难得的放假日子，邱尤老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煮好了一锅杂粥，正当她盛着一碗粥乐滋滋地走出厨房时，就看到睡眼惺忪的温延站在房间门口。

　　温延揉了揉眼睛，看向邱尤，“今天不用上班吗？”
　　邱尤把热乎乎的粥端到了矮桌上，回答，“今儿休息，厨房里煮了杂粥，等会儿去吃。”
　　温延点点头，声音沙哑地应了声。

　　老太太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照例是要先打开电视调好一个频道，才会去吃早餐的。可今儿不知是电路信号不好还是怎的，电视打开是白花花的一片噪点，嗡嗡的响动。
　　老太太回头看了邱尤一眼，“大邱，咋整呀？”

　　邱尤吞咽下了嘴里的一口粥，走过去关了电视，拔了电头，重新启动，仍然白花花的一片噪点，看来是做不了了。她对老太太说，“看不了了，先去吃饭吧。”
　　老太太嗫嚅了两下，脚步拖沓地往厨房挪动了。

　　解决完了一碗粥，邱尤坐在沙发上摁起了手机，这小破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内存小到可怜，除了打电话发信息她基本就是看个浏览器的头条新闻。
　　扫眼一看，一则娱乐消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标题——如何瞬间提高女人的情商

　　邱尤觉得自个儿的情商很一般，于是盯着屏幕上一堆蚂蚁大小的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正兀自沉浸在感慨中，忽地耳边响起，“看什么呢？”
　　邱尤登时吓得一蹦，“你这人真的走路不带响的啊。”
　　温延原地重重地踩了几下，地板发出了‘嚓嚓’的声音，“那我以后得这么走路么。”
　　邱尤乐了，“你要是这么走路楼下得上来投诉。”

　　温延也笑了，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手里的黑色电脑包，拿出了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邱尤注意力瞬时被对方手里的物件夺了去，“你什么时候又买了台电脑了？”
　　温延按了开机键，回道，“上回买手机时一块儿带回来的。”

　　邱尤往她那儿挪了挪，眼巴巴地询问，“这电脑能打游戏不？”
　　温延手上忙着敲键盘，“能，等我忙好了就给你玩。”
　　邱尤嘿嘿笑了两声，也就安静下来看着对方忙活。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堆的数字符号乱码，一长串的下来，能把人的眼睛给看晕。不过温延似乎习惯了这种操作，两只手在键盘上一刻不停地输入代码。
　　邱尤看了会儿，也就没了兴趣。
　　温延仿佛能觉察得到邱尤的想法一般，说，“无聊么？”
　　邱尤半张着嘴‘唔’了声。

　　温延腾出手拿了手机递给邱尤，，“我手机里面有小游戏，自己点开玩。”
　　邱尤客气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狗爪子却已经伸过去拿走人家的手机。
　　对方的手机也没设密码，屏幕图像是只大眼仔柴犬，细看之下，她莫名地觉得这只狗跟温延竟有点像。

　　温延的手机网速流畅性很好，不像她自个儿的，点开个网站需要几分钟。她小心翼翼地拖动着屏幕翻找着小游戏app，结果一看，各个软件下的名字就没个中文字的，全都是英文，邱尤正皱着眉头一个一个单词的试图翻译。
　　旁边的温延就侧身靠近自己，一只手伸了过来，挪动屏幕找到了一个小框，点开了里面的app图标，接着一声清脆的游戏叮铃声就响了起来。

　　温延靠的很近，一股莫名好闻的味道扑鼻而至。悦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这个就是了，你看看你喜欢玩什么。”
　　邱尤顿时有点不自在，或许是很少跟人靠的这么近，当她急着要侧身让开点距离的时候，对方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邱尤吸了吸鼻子，低头鼓捣着手机，戳着食指点进了贪吃蛇小游戏。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邱尤沉迷在奋战一条小青蛇的吃糖成长之路。过程不言而喻，那必定是惊心动魄的，以至于她连连‘啧’了好几声。

　　刚开始时温延还会转头问她怎么了。她总是一本正经地跟对方解释自己喂大的这条蛇是如何经过千辛万苦然而最后撞死在墙边的。
　　两次解释后温延完全屏蔽了旁边的人，一心一意地投入工作中了。

　　一个早上就这么在小蛇的生生死死中过去了。
　　温延敲完了最后一个代码，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低头看了眼还在奋战的邱尤，笑说，“又要撞死了么？”
　　邱尤苦着脸叹了口气，脊背靠在沙发上，肩膀微塌，左手掌心放着手机，上面显示“Game over”。

　　温延没忍住，笑出了声，“玩了一早上，还没腻呢？”
　　邱尤愤恨不平地把手机还给了她，“我就纳闷了，怎么的每次最后关头老是出岔子呢。”

　　温延，“晚上再玩吧，下午有时间么？”
　　邱尤还沉浸在刚刚的战败悲伤中，垂着眼睑问，“干嘛去呀？”
　　温延问，“能带我去理个发么。”

　　自从她们这片儿变成开发区后，商店铺子不知从哪儿窜出了许多。尽管如此，这里的人还是一向照顾本地人的生意。

　　下午的时候，邱尤带着温延来到了潮流理发店。
　　小理发店就开在了六叶巷口，位置很小，进门就能看到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杀马特的发型，冲天炮飞机头。

　　方玖言身材矮矮胖胖的，这会儿正拿着个剪发刀给个女孩儿剪刘海。听到门口响起的欢迎光临，眼角瞥了一眼，瞧见是邱尤，眼睛一瞪，一激动，呵次给女孩儿的刘海剪出了一小个磕碜。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儿身上披着一块米色的围布，这会儿正低头玩着手机，募地感觉到头上一阵凉飕飕的，抬头照镜子一看，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我滴个天？”
　　方玖言回头一瞅，傻了眼，“哎吗，不好意思啊，真对不起，我给你再修剪一下吧？”
　　那女孩气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师傅，不带这样的吧？”接着捏着自己的刘海，钱都没付，呼哧一阵风跑出了店铺。

　　邱尤看得愣了会儿，接着没忍住笑起来了，“小言子，你这个技术真心有待提高啊。”
　　方玖言叹了口气，“也不是头一回这样了。”接着眉毛一耸，噼里啪啦地一顿问，“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息么，要来理发么？”

　　邱尤弯了唇角，摊了摊手，“难得今天休息。”
　　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温延，对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被刚刚进门发生的那事儿吓到的样子。于是乎，她抬着下巴指了指温延，“她要来理发的。”

　　方玖言转着眼珠子开始打量温延，夹七夹八地开始问，“你新交的朋友吗？我都没见过，哪里的啊？干啥的？”
　　邱尤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是多久没逮住人聊天了。”

　　方玖言憨笑了两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话痨，”接着问温延，“剪个什么样的发型？大波浪卷还是染个发？”
　　温延利落地说，“短发。”

　　邱尤也惊了一下，转头问温延，“短发？”这么一头长发剪成短发不太可惜了么？
　　温延轻笑，“留长发麻烦。”

　　温延的手机又到了邱尤的手里，她怕邱尤干坐着等太无聊，“还记得那个游戏app吧？”
　　邱尤点了点头。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邱尤也没怎么玩手机，多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温延的头发上。
　　方玖言有点不耐烦地说，“邱儿啊，你能不能上旁边坐着等啊？你盯着看我心慌，这搞得比你自己剪头发还要紧张的嘞？”

　　邱尤若有其事地摇摇头，“不行，我得盯着点儿，你这技术没个监督者是发挥不出来的。”
　　方玖言冲邱尤龇了下嘴，接着低头认真忙活了。

　　剪完的时候，邱尤还顺带提醒了下小言子，“你看这后面一小撮儿，再修剪下，都参差不平了。”
　　方玖言无奈地又折回走路的步伐，“哪儿呢，哪儿呢。”她兰花指一捏，“这就是设计你懂个锤子啊！”
　　邱尤捏着下巴端详了会儿，好像还真有点设计感。

　　坐在椅子上的温延取下围布，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说，“剪得挺好的。”
　　玖言难得收到夸奖，这会儿瞪着小眼睛，语速飞快地说，“是吧？是吧！我就说了，方圆十里，就我这么一家过得去的理发店了。瞧，给你剪得多俊啊。”

　　邱尤顺着玖言的目光望过去，瞬时被温延的侧脸吸引了过去，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浑身充满了阳光一般的气息。
　　温延的长相是不带有压制性的好看，舒服温和。微微上挑的眼皮总是似有似无地带着笑意，但这份笑意又不达眼底。就是挺让人感觉似是亲近又是疏离。

　　这会儿这个人正转头看着自个儿说，“还是第一次剪这么短的头发。”
　　邱尤转走了自己的视线，点了两下头。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晚霞晕染着小镇。
　　邱尤并排走在温延的身边，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温延身高腿长，走路挺直，半旧的卫衣外套这会儿半敞着，随着脚步迈动一晃一晃，竟有股说不出的干净清爽劲儿。
　　邱尤挠了挠头，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额，你现在还会想到那个人么？”

　　温延顿了几秒，才慢慢地开口，嗓音低沉，“偶尔吧。”
　　邱尤心里冒出了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她感觉这人着实挺好的，怎么对方就不懂得珍惜呢？

　　温延停了几秒又继续说，“我是不是个特别无趣的人？”
　　邱尤立马摇头，“一点都不会。”
　　温延微微弯了弯嘴角，“不懂得怎么让对方开心，也不知道怎么去帮对方实现理想。”

　　邱尤侧头看了看温延，对方的嘴角挂着苦笑。她心里一动，伸手拍了拍温延的肩膀，“真正的爱情从来不需要取悦。”这句热鸡汤还是从路边杂志里看来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现在刚好捏出来充个数儿。
　　温延似乎很意外邱尤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盯着对方严肃的表情看了两秒，笑开了。

　　邱尤顿时就恼了，“我正儿八经地跟你讲道理呢。”
　　温延嘴边的两个酒窝都出现了，边乐边说，“嗯，我记住了。”
　　邱尤斜眼看她，无语道，“笑个屁儿。”

　　温延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邱尤，语调温润，很诚恳地说，“谢谢你。”
　　邱尤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插着兜往前走，“嚯，那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