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千梦矣》夙清和

15、凡尘无累苦 心欲自为之

　　却说那凉风山妖主钦原，若是月魅乃上古前期妖界修行中的佼佼者，那钦原亦同其不分伯仲，不过道行比其略低。又若说到清心寡欲，钦原不知比白奎好上多少，他一心想升天成仙，自开灵智后便刻苦修行，不闻世事，本以为可在上古时期便可封仙，谁知九明神同那白奎交好，竟授白奎成仙之道，而那傻狼不争气，白白浪费其中奥妙，并未升仙，而他自己却因此生了心魔，差点入了魔道而绝了仙路，从此一提起白奎，他竟无法咽下心中那口不平之气。
　　钦原是无法想明白的，眼见着上古时期已过，而上古时期诞生的灵兽也不乏有升仙者，而昆仑虚四妖主作为上古前期便诞生的灵兽，其中月魅同自己更是苦心孤诣，竟都未能成仙，若说白奎、月魅贪念尘世不能得道，尚有可原，可自己一心向善，一心修行，仍未晋仙位，此番于理不合！
　　虽说昆仑四妖主都有“半仙”之称，可这妖和仙始终是不同，没有得到天界认可，没有真心的摈弃寻常世欲，那就还是妖，那就还是得入轮回，任你活上十万百万年，终有一日，难逃死劫！钦原不甘心，如今数千年已过，若逝世于大限之中，一腔心血尽数白费，怎可甘心！
　　所以在数日前那离娄再次找上门来，钦原就已经心有动荡了，那日离娄所言，如羽毛浮在自己心间，每当自己想要静心修行时，那羽毛就不合时宜的忽上忽下，提醒着自己它的存在，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去回味那些话......。
　　“妖主，恕离娄直言，如今远古时期都已过，而您却仍未受天界认可。恐您大限将至，天刑雷劫降临，万不可轻心。”
　　“离娄知妖主一心苦修，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歪门邪道，怕污了清白之身。可妖主您得明白，纵是您生来不凡，纵是化人形许久，可还在畜生道，妖就是妖，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您从前为了成仙可以罔顾生死，可如今若在千年，甚至百年之后，您归于尘土，岂不前功尽弃？这未尝不可惜......。”
　　“妖主不妨考虑一番离娄今日所说，我也是为了妖主的成仙之路而悉心考虑，望妖主远见。”

　　倒也不得不提上一句，这离娄可真是说到钦原心坎上去了，其他任何事，钦原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在成仙上，但凡是沾了丁点和成仙有关的事，钦原都无法不在意。从前他因嫉妒白奎而生了心魔，好不容易渡过此劫，没想到如今他又因离娄一番意有所指的话而再次生了邪心，若是还未成仙便死于大限，这如何让离娄不在意？他穷其一生都追求的成仙之道，让那白奎浪费，这数千年来，他又被那傻狼踩于脚下，连带着凉风山的妖兽都低那樊桐山的妖兽一等，比那樊桐山的妖兽更加受到约束，这与九明神不无关系！好不容易等到九明神去往天界任职，自己也抑制住心魔，只想刻苦修行，终有一日会成就仙道。
　　可这才不过百年，天界又派一灵兽来此镇压，而后的这百年间，那白奎竟故技重施讨好那灵兽，他亦听闻凉风山中传言新来的山君同白奎更加要好，凉风山的妖兽好不容易能抬头，难道又要被那樊桐山的妖兽贬低一番吗？
　　凭什么？论道行、论资历，白奎压根不能同自己比，先是九明神，再是昆仑山君，都看好白奎，而那昆仑山君，凭什么还能封神？这是缠绕钦原心间而使其日夜不能寐的原因，他回想离娄说的话，竟慢慢为他自己找了借口。
　　“我不过是想成仙，若我成仙，不见得会比新来的山君做得差！我亦会博爱苍生，所以我没有错！上天一定会谅解我的！”钦原在心中挣扎着。
　　凡世间修行者，到了一定境界或遇上一些机缘，便会有一些劫数，劫数既是问题引发的祸患，若不能渡过，轻则耗损道行，重则入魔而失去本心又或是长辞于世；可若是能渡过，那便会上升到更高级的境界，甚至升天成仙，也未必不可能，可以说劫数是考验修行者是否遵从道心、恪守本心的标准，其在巧合之下，降临于修行者之身。
　　钦原从前生了心魔，好在他没有失去本心，但他也没有渡过这个劫数，此劫不过延长了时限罢了。

　　“山主，您说那凉风山妖主会同咱们同谋一事吗？”齐云在离娄一旁落座。
　　“若你是想钦原做主谋，那你算盘会落空了。早在千年前，昆仑虚九明神同那樊桐山妖主白奎交好时，我就试着拉钦原和我同一阵营，人家当时就拒绝了。”离娄呷了口茶。
　　“那既然那钦原如此不识好歹，就山主和我共享这成果，岂不更好？”
　　“你懂什么？”离娄起身，款步行至齐云跟前：“昆仑虚乃万物修行圣地，我们妖界在此修行甚至可一日千里，但昆仑虚也有昆仑虚的规矩，自九明神镇压昆仑虚后，万物若想在昆仑虚修行，便不可私自闯人间，干扰三界规矩。但只要是在昆仑虚的妖，那便是天界默认的可修行至升天的妖，加上昆仑虚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因此无须担心被人间的破道士、降妖师寻见。如今咱们尚且不清楚新来山君的脾气，更难寻其踪迹，而凤栖山归钦原所管，若只你我二妖谋划此事，恐怕瞒不了钦原，他若禀告那山君，我岂不是因小失大！但今时不同往日，若加上钦原，他不仅是昆仑虚四妖主之一，其道行还比我们深得多，至少若他想瞒，就算是九明神，也不见得会发现一二，此事定然可成！再说，待到日后，咱们道行大成，就算不在昆仑虚，另寻一地，占地为王，又有何不可？”
　　“可山主，那我们岂不是得把大部分献给他？不然被他发现咱们道行升得太快，岂不是......”齐云面露难色，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做大头拿小头。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蠢的黄鼠狼，难怪会被之前你口中所言的小狐妖耍得团团转，此事我自有妙计，你只需要在凡间替我做事便可。”
　　“山主说的是。”少顷，齐云又想起什么一般，吞吞吐吐道：“山主，您如今知道那小狐妖是哪座山的吗？有替我打听一番吗？”
　　“怎么？你还不死心？你来凤栖山不过一年，凤栖山的妖兽就都被你偷偷瞧了个遍，但凡人形有些姿色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你迟早得死在女子肚皮上。”若不是这齐云了解人间地形，更了解什么穷乡僻壤是天界鲜少管辖的，这些都是昆仑虚的妖兽知之甚少的，离娄断然不可能自降身份同齐云共谋一事。
　　离娄之前虽对钦原那番说辞，但还是觉得齐云和其不可相提并论，离娄更倾向的是钦原这样的妖，钦原亦出身于远古神鸟族，但世事难料......可钦原仍被鸟族之妖艳羡着，但要他如钦原那般苦修，是不可能的，人间繁华，他也抵挡不住。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小狐妖和那素衣人士着实可恶，若不是小狐妖，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若不是那素衣人士道行着实厉害，我早就把那小狐妖吃干抹净了。”齐云咬牙切齿道。
　　“还有半月，便是昆仑虚十年一次的各山主同四妖主晤面的日子，我得前去参加，你到时候可别给我惹事！还有你万不可因寻那小狐妖而肆意游走于昆仑虚，你本就不是昆仑虚的妖兽，对昆仑虚的情况、规矩不甚了解，若是被发现你道行近两千年但却未前去拜谒四妖主，我可不会保你！”离娄话语中带着警告。
　　“我明白......。”
　　见齐云面露不甘，离娄愈加严肃道：“你要清楚，是你求着我保你，你应该知道，那破道士可就在昆仑虚附近转悠呢！待这段时间过去，那小狐妖，我自会替你寻一寻。”
　　“那便谢过山主了，日后齐云定为您鞍前马后！”小狐妖，你迟早得落在本大爷手上，要让你生不如死，齐云暗想。

作者有话说

　　时间线基本可以根据对话推出来，如果用现代时间来算，人间此时差不多是公元前九世纪，但是时间线没有特别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