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潜逃》利纳斯的狗狗

7、第 7 章

　　距离成婚日期还有十五天的时候，宫里来人把我接了去。
　　一路上，通过我的教导姑姑知道了不少选秀内情。比如皇上这次选进来的秀女有九位之多，有的不仅精通诗词文章，唱跳啥的也俱佳。至于你说的什么琴棋书画，拜托小姐，那都人人都具备的基本盘好吗！总之听她说的，这九位美女，个个都是人才。
　　所以因为其他人太优秀，反而显得我遗世独立了吗……生在大明，饭也做不好，古文字也看不全，总之要啥没啥，除了猫狗以外的事一概不知。
　　可是没有竞争力就意味着要被时代抛弃了！我在心底只求皇上能有个视之为生命的爱宠好让我有机会发挥生命的光和热。
　　成婚前，日理万机的太后终于想起了有我这么个远亲，召了我去大坤宫说话。
　　“文明怎么就去了罗马帝国？”还没进内庭，太后就对着我劈头盖脸这么一问，显然她是这两天才知道了文明“跑路”的消息。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妈妈留了一手，集体约定对外说文明是去了罗马帝国，而不是德意志。这样就算她太后想找人，也是在错了的方向大海捞针。
　　“哥哥心慈，疑难杂症日益见多，又自觉才学不足，无奈，唯有为民远走异国，只为精进医技。”早就预着她会这么问了！于是我把早就烂熟于心的托词，一口气向她和盘托出，都不带喘的。
　　“文明确实是个好孩子。”太后心里可惜不已，但见我给的理由滴水不漏，颇符合文明一如既往的高风亮节之态，也只好接受，话题再转回到我身上，“如今你进了宫，代表的可是哀家和你文家的脸面，不由得你像在家样子胡来，从此伺候皇上是睁开眼头一事，待人处世要攒贤良淑德的名儿，别叫哀家丢了脸面！”
　　“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太后真的很吃顺从这一套。接下来继续指点我的语气也没了刚开始的严厉：“你年纪虽是众嫔妃中最为年长，可你是妃，时刻记得要敬重皇后，以位分为先，帮着皇后辅佐皇帝，最好来年就给皇帝诞下个皇子来，绵延后嗣才是为祖上积德。”
　　什么鬼？前些日子才刚催完婚搞得我全家鸡飞狗跳天下大乱的，我这进宫来的的凳子还没坐热呢，就开始催起娃来了？这老太太未免也太恶劣了吧！我此刻内心有一万句脏话要说！但想到小命还悬在她手上呢，最终也不敢出声，只能她在嘴上说一句，我在心里回骂一句，偷偷解恨。
　　太后因为还要去忙别的事，也没留我吃下午茶，就把我赶了出来。得了自由的我，不想回宫，问了侍女阿蓝一些可以看风景的线路，也不叫她跟着，便自己在这大明宫里乱逛起来。
　　这皇宫的建筑虽然雄伟壮丽，进贡来的精品花卉也装点得各处秀美精致，但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家里那个有许多毛孩子们的乌托邦，不免伤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振作起了精神，发现这花园偏僻又幽静，不见人来，还真是个适合运动的好场所。
　　撸起袖子说干就干，我顺手把鞋子也脱了，热身完毕，拎起这里外好几层的裙褂，绕着花园开始跑圈。
　　“娘娘！”见我在外晃了半天还没回来的阿蓝放心不下，循着从太后宫里出来的路线，一通好找，终于在这花园见到了正在跑圈的我。
　　“嗨！”我见来人是阿蓝，朝她挥了挥手算打过招呼。
　　“娘娘，这是在干嘛？！”阿蓝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气喘吁吁跟了上来，试图把我叫停。
　　“我在运动！”我知道古代女子都没有运动的概念，所以才身子弱易生病。古人阿蓝没见过人跑步并不奇怪，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于是我热情邀请她加入，“这是跑步，强身健体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
　　“娘娘可快停下吧！”阿蓝的身体素质也未免太差，才跑没一会气儿就喘得紧，像是随时要窒息过去。看她如此辛苦的模样，我心疼她，也只好顺从的先停下来，打算等她缓过气了再好好跟她说。
　　“娘娘怎么可以就这么脱了鞋？”缓过呼吸来之后，阿蓝第一时间把我脱掉的双鞋递上，一边念叨，“这叫礼官看到，禀了皇上，可是要因娘娘失仪治罪的！”
　　该封建成怎样的社会才能把正经运动的女子屈打成失仪这么大罪啊？！我不解，继续跟阿蓝解释道：“这怎么能叫失仪呢？我在家时也是这样日日都跑圈运动的呀，你这鞋子不适合跑，我只好脱了呗！幸好这草地松软，我的脚才……”
　　“娘娘乃皇上妃子！哪能跑！”阿蓝迫不及待打断我，见我不肯接鞋，急得跪在地上要帮我穿，“快把鞋穿上吧，不然叫礼官看到真的就有大麻烦了！”
　　好吧，我也不可太固执，叫阿蓝这差当的为难。既然公共场合不让跑，那回宫里跑也是一样的，早上出来我看后院有块空地就挺好……虽然比这花园要小上几倍，但自个宫里可就没有那个什么讨人厌的礼官吧。
　　我谢绝了阿蓝执意要帮我穿鞋的好意，自己上手，在她的向导下，九转十八弯的，回到翊坤宫。
　　好了，现下总算能继续姐的跑圈了！我从带来的行李里翻出运动鞋换上，从新回到跑道上。
　　阿蓝万万没想到我还能接着折腾，正事儿也来不及干，再一次没眼力见的站出来制止我。
　　“阿蓝，你可知道我哥哥是大名鼎鼎的文明大夫吗？”我双手按在她肩上，气势汹汹问道。
　　“知道……”阿蓝吓得不轻，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公子……治好了……时疫……大英雄……”
　　“对！没错！”我再次提高了分贝，吓她，“我哥哥说了，我每天都要像刚刚那样跑圈，你听好了，每一天！不是一天！而是每一天！不然的话，我就会！”
　　“什么……”阿蓝脸都吓青了。
　　我以手作刀，在脖子上一道划拉，瞪大了眼睛，对着阿蓝，一字一顿道：“会、死！”
　　然后留下在原地凌乱的阿蓝，继续愉快地跑圈去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按照礼制，我要跟后头新选出来的秀女们一起去拜见皇上皇后，接受册封。
　　原本我想装病推辞的。有多少果敢伟大的女性先辈不断奋斗，为女人们争取来了平等争取来了同工同酬争取来了一夫一妻……小姑娘们不谙世事就算了，可我明知一切，怎么还能欢天喜地去接受自己未来要与人共享老公、去当人妾室的这么些丧权辱女的安排，最后还得笑嘻嘻的跟他们叩头谢恩？本小姐可做不到！
　　这个决定在我收到家书后随之改变。
　　信很短，父母知我能读懂的字不多，只几句浅薄的大白话跟我交代了家中一切包括主子们都尚好，让我不要担心记挂。只是信上最后一句，硬生生叫我湿了眼眶。
　　“已出奥斯曼。”
　　奥斯曼……啊，古欧洲时的奥斯曼！所以哥哥已经到达德意志了么？现代社会只一天飞机能抵达的路程，他却孤身一人在海上陆地漂泊了三个月，期间辛苦可不是这样一句能说完的。想知道此刻的他可一切都好么？……
　　“娘娘……”小蓝在门外提醒我，“该梳妆了。”
　　“来了。”我把信藏好，再拭去脸上的泪水，飞快换上一套类似霞帔的大红裙褂，坦然接受喜婆即将要在我脸上乱涂乱画的命运，心里满是为哥哥的安全抵达感到由衷欢喜。
　　今夜的金銮殿铺上了长长的红毯，还点了差不多有上百盏喜庆的红灯笼立在大殿两旁，纸灯笼里透出来的点点烛光竟有点浪漫的意境。
　　还不等我看够，喜婆把我请进了待嫁嫔妃的队列中。也不知是不是我年纪最大的原因，引路的姑姑总把不爱出风头的我排在第一位，把我心里原本那点浪漫的温情也磨没了，只感觉全身都别扭得很。
　　“吉时到！”殿前的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由两位有资历的姑姑在前头带领，引我们一众妃子上前拜见。
　　我虽说不屑这个场面，但此刻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在感到紧张不已。
　　九步走完，前头带领的姑姑散开，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正手足无措之际，喜婆上前，把我移到最左边，排在队后的妃子们也跟我肩并肩，一字排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旁边的妹子就开始磕头行跪拜礼了。我也不敢怠慢，跟着她依样画葫芦的对着殿上的人行礼。
　　“众爱妃平身。”熟悉的少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穿来。
　　起身后，这时我才有机会打量身边的人来。只见这些少女们都身披跟我身上这套样式差不多的红嫁衣，头饰全是一样的，美则美矣可怎么看得叫我如此心酸呢？这真的是在办婚礼而不是在演使女的故事大明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