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晴天》程汐

8、第四章 钥匙和锁（1）

　　“庄岩，轮到你的香菇鸡了。”思协边喊着边从厨房走出来。
　　猝不及防听到女人的声音，展邦狐疑地转过去，不料想见到吴思协。他从思协身上的围裙看到庄岩的家居服，再从庄岩的家居服看到思协身上的围裙，眼光来来回回，嘴巴像是吃了个苍蝇般无法合上，“你们……”
　　遇到展邦，思协也措手不及，况且她与他不怎么熟，更加显得拘谨，“展C，这么巧？”
　　庄岩倒是神色自若地进去炒菜。
　　“是啊，真的很巧，”展邦拖长着话音，语义不怀好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思协被揶揄得有点不好意思，“借厨房一用。”庄岩家炊具齐全，买了菜她都直接来到这里，况且两个人的饭也好煮一些。
　　“用厨房？”展邦明显不相信。
　　这时里面的庄岩交代：“思协，去买瓶酱油回来。”
　　“哦。”思协解掉围裙出门。
　　不能在客厅唱独角戏，展邦随机应变移步厨房，看庄岩熟练地掌控铲子，“水煮鱼，粉蒸肉，玉米汤，还有蘑菇炒鸡，两个人吃得完吗？”
　　“你想留下来吃饭就直说。”庄岩闻弦歌而知雅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展邦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洗碗。”庄岩也不对他客气。
　　展邦金贵的手就沾了阳春水，“手脚够麻利的，你们同居多久了？”庄岩不做则已，一做吓人，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她住隔壁。”
　　“隔壁的房间，还是隔壁的床位？”展邦问得很邪恶。
　　“对面的屋子。”
　　“怎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到你家不就行了。”
　　“时机未到，你平常心对待就好。”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庄岩却再不肯透露了。
　　吃饭时如愿多添了展邦一副碗筷。
　　展邦像个美食家般一道菜一道菜品尝，“这个鱼是你做的吧，味道不错，吴思协，真没想到你还入得了厨房啊。”
　　“庄C更厉害，又能审账，又能杀鱼。”思协不居功。
　　“对，他是居家好男人，杀鸡宰鸭刨猪，样样在行。”展邦蓄意地说给思协听。
　　“没杀过猪。”庄岩不配合地修正。真当他是屠夫吗？
　　“想象一下庄C杀猪的样子，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思协忍俊不禁。
　　展邦也抑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庄岩不置一词地皱了皱眉。
　　开玩笑要适可而止，展邦一本正经地将注意力放在那盘佐餐菜上，“这个是什么？又酸又甜的。”
　　思协仔细地解释：“凉菜，不过不正宗，就是将黄瓜和西瓜皮拌在甜酸荞头里。其实配稀饭才好。”
　　“吴氏吃法，独家秘方。”庄岩补充。
　　“不错，酸与甜婉转相承，味觉舒服。”展邦啧啧称道，“看来你们的小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啊。”
　　“生活是自己过的，乐趣可以自己找。”思协平心静气地阐明观点。这是她一直奉行的，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做。
　　“说得没错，要懂得享受生活。”展邦欣然赞同，“你要教教庄岩怎么过日子，他在黑夜停留太久了。”
　　思协难担重任：“做财务的人不容易被洗脑。”
　　“你有话就诚实说，领导会考虑考虑听取你心声的。”展邦又一视同仁地转向庄岩，语意双关地道：“相处久了，总会有个相互影响的过程，你有什么话也不要藏着掖着。”
　　庄岩的回答是：“东正那档怎么样了？”不偏不倚移到了工作。
　　展邦恢复了认真的样子，“棘手。”
　　“今天又说安排了饭局。”
　　“宴无好宴。”
　　“看看否定还是保留意见，尽快把它完结了。”
　　“真是错报百出……”
　　业务的事情，思协是插不上话的，所以安静祭五脏庙。两个男人边吃饭边探讨，然后又进书房议定审计意见。
　　收拾碗筷，清洗妥当后，思协自顾自看起了电视。
　　等到他们完事出来了，思协才把傍晚买的葡萄拿去洗，满满当当装在盆子里。
　　“对啊，这才叫生活嘛，按时吃正餐，然后让水果清肠胃，”展邦又开始微言大义，“吴思协，你督促好庄岩，他经常是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好几次搞到胃出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思协边吃边点头。
　　庄岩突然停了下来，温言说：“先拿大的。”
　　他的话同她的意思接不上，思协奇怪：“什么？”
　　“从大的葡萄吃起，就算只剩下一颗，也是盆子里最大的。”庄岩解释得平稳而清楚。
　　思协理解了，“你想法正好同我的相反。”她一直习惯先拣小的，让后面留下大的。
　　“转变一下。”
　　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展邦的脑筋进行着快速的转动，表情是高深莫测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第二天早上一到事务所，展邦就迫不及待地对老袁泄漏：“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老袁浏览着网页，没多大诚意地问。
　　“庄岩金屋藏娇。”
　　“藏谁？田静舒？终于破镜重圆了。”老袁一脸早该如此的语气。
　　“No！”展邦志得意满地挥挥食指，“吴-思-协。”一字一顿，语音清明。
　　“什么？”老袁握鼠标的手遽地一抖，“你没弄错？”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住庄岩隔壁，两个人一起做饭吃，相处得可融洽了，估计意思是差不多了。”
　　“他们什么时候暗渡陈仓的？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端倪？”
　　“如果不是昨晚无意中撞见他们，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庄岩到底是什么意思？”
　　展邦又是无解地两手一摊，“他说时机未到，让我们保持平常心。”他跟庄岩认识十一年了，对庄岩的行事作风，他自认为有不浅的了解，然而在这件事上，庄岩的做法却着实让他琢磨不透。
　　“也许，”老袁停了一下，慢慢思索出一个结论，“他不希望重蹈覆辙，所以要谨慎地找一个时机。”
　　展邦也心有感触，“可能吧。”
　　“世界上果然有很多玄机，总会有一把钥匙打得开一把锁。”老袁说得颇有禅意。
　　“自古就有真理，近水楼台先得月。”展邦的语气充满了恶趣味，“说不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我们静待佳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