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纫时光》拾字君

6、Chapter 5

　　李梓欣这才放松下来，从当年参加RA比赛的经历以及再次回来做评委的心情入手，尽量让采访表现的专业而有重点。
　　莫凡一贯是不会看提纲的，对没有意义的问题一概不答。更有甚者，采访会渐渐变成由莫凡主导来推进话题。

　　而今天，也许是在莫凡喜欢的店里，也许是喝着莫凡喜欢的咖啡的缘故，采访的过程十分的顺利。
　　在问道他为什么来做RA比赛的评委的问题时，莫凡答道：
　　“RA组委会从前年就开始邀请我做评委，今年是比赛举办的第二十年，我是以一种回报的姿态来回归比赛。再加上促成IRIS和比赛的合作，对品牌的发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您有考虑过怎么去平衡比赛和时装周吗？”

　　“今天来之前，我去见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他思绪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时装周的准备，我相信对IRIS的伙伴和我来说，不是什么艰难的任务。相反，我们目前进展的很顺利。我相信在做评委的过程中，能够有新的体验和灵感，会让IRIS变得更好。”

　　到此，采访也就结束了，莫凡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接过阿明递来的墨镜戴上，便离去了。
　　留下长舒了一口气的李梓欣，猛地灌了几口咖啡镇定自己。

　　她将采访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脑上查看着，打算尽快把采访的内容整理出来汇报给主编，却在浏览洛言和莫凡中间的几张照片的时候停下了。
　　起初以为是摄影师试拍的样张，预览出来居然焦点是洛言和莫凡。
　　“刘哥，这几张照片怎么回事？”她把脸转向一旁正在处理昨天照片的摄影师。
　　“哦，觉得光线不错，我就擅自拍了，没事吧？”

　　画面里的两人，手与手交错着，光影从侧面打过，只留下二人的剪影，周遭似乎漂浮着带着微光的金色浮尘。
　　莫凡的轮廓在光线的勾勒下显得分外的挺拔，而洛言的眼睛望着莫凡，闪着熠熠的光。

　　晚餐时候，洛言收到了来自李梓欣的信息，她对今天的安排感到很抱歉，也没能好好的跟洛言道个别。
　　洛言回了个“没关系”，顺带附上了表情符号，放下了手机。
　　他的手掌似乎还在发烫，这烫扰得他心头作痒，难以平静。

　　“怎么了，Louie？”坐在身旁的Faron察觉到洛言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是因为下午的采访吗？”Faron帮洛言倒了点水。
　　“谢谢，也不全是。”他喝了喝水，组织了语言，“一个你视为偶像的人，为什么会对你的仰慕不理不睬？”

　　Erdmann说道：“也许，是你没表达清楚意思？”Faron紧跟着摇了摇头：“也许是心情不好。”
　　在一边旁听的Brice有点怀疑的指着自己：“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洛言忍不住笑了一下：“Brice，你这么可爱，家里人知道吗。”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在Faron房间里玩了会游戏，顺带围观他们喝了点酒之后，洛言的心情愉快多了。
　　回房间的路上，喝得有些脸红的Brice右手搭在洛言的肩膀上，突然直直的盯着洛言说了一句：“你知道吗Louie，你也很可爱。”

　　洛言被这个有点醉了的小伙搞得哭笑不得：“我知道，但没有你可爱。”
　　“你这么可爱，有女朋友吗？男朋友？”
　　“没有没有，我连朋友都没有，快进去吧。”随即打开对方的房门，使劲把他往里一推，关上了门。

　　对方晃晃悠悠的又打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来：“晚安。”
　　洛言迅速将脑袋摁了回去：“去睡觉！”

　　比赛的录制之前，各种通讯设备，纸笔，卷尺等都将被没收，选手们都抓紧时间跟家人朋友电话视频，由于时差关系，洛言匆匆留了言便上交了手机。

　　Faron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眼睛里还有几点泪光。
　　“你女朋友？”
　　“不是。”
　　“你的家人？”
　　Faron摇摇头，指了指手机的桌面——是和一个亚裔男子的亲密合影，洛言起初还以为是朋友，随即恍然大悟。

　　“真的吗，你都没告诉过我们。”
　　“我们在一起2年了，他也是中国人。”
　　“真好。”洛言做出一副孤独凄凉的表情。
　　“别担心，你依然有我们。”

　　录制现场，灯光和摄像全部就位，20位选手就坐，在导播的“3、2、1”倒数后，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Irene穿着一身红色高开叉长裙走上T台，裙摆下的长腿若隐若现。
　　洛言想起往届比赛一位选手的话——Irene穿垃圾袋都好看，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

　　“各位选手，早上好。”Irene的暖心笑容让大家都雀跃了起来，“欢迎来到Rhea Award比赛，你们将会迎来三轮挑战，每轮挑战将会淘汰半数的选手。”
　　镜头捕捉着选手席上各种慌乱紧张的眼神。

　　“三轮比赛之后，将会有3位选手，携带品牌的一系列衣服参加巴黎时装周，角逐最后的冠军。冠军将获得丰厚的奖励，所以，你们准备好迎接第一个挑战了吗？”
　　“是的，我们准备好了！”

　　选手们一个个蓄势待发，回答中都透着勃勃生气。可当导师Ken推出一排一言难尽的衣服之后，选手席瞬间化为一坛死气沉沉。

　　这些衣服中，有颜色十分艳俗的戏服，款式老旧的破西装，绣满匪夷所思的图案的缎面夹克，荧光色的超大雨衣……

　　Ken拿起一个小盒子，对台下表情凄惨各位说道：“我想你们应该也能猜到了，我们的第一个挑战就是——改造衣服。”
　　“我的天哪，千万不要给我那件雨衣。”Faron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将从盒子里依次抽取选手，上来自己挑选衣服，你们需要在一天的时间里，完成一件红毯装。”
　　洛言在脑子里飞快的构思着各种方案，只祈祷自己能够有好运气。

　　Irene摇了摇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哇哦我们的第一位幸运选手——Faron。”Faron兴奋地跳了起来，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
　　他选了一件有点中式的长裙套装，Irene有点好奇他为什么选这件，他答道：“我觉得是这件衣服的面料够多吧。”

　　“明智的选择，下一个，Vera。”Vera选了那件颜色艳俗的戏服。
　　“然后，下一个是，Louie，哇哦，前三名。”
　　洛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早就做好了决定，选择了那件绣满图案的夹克。
　　Erdmann也顺利拿到了西装，不幸的Brice选到了荧光绿雨衣。

　　“现在，大家都拿到想要的衣服了，有些人可能不是这么想。不过，我相信你们的才华，期待明天看到你们的作品。”

　　节目的录制从现场转到选手的工作室——每位选手都配备有一张独立的工作桌，一旁的人台上标记着选手的名字，旁边配备有熨烫设备，另外还有设施齐全的缝纫室和供选手休息的地方。
　　选手们将在一天之内完成设计草图和样衣的制作。

　　Brice满脸愁容的走到洛言的工作台前，问他有什么想法。
　　“我想要做一条短礼服，但又不能太短。”
　　“听起来不错，但谁会穿荧光绿去走红毯呢？”Brice语气里都是绝望。
　　“我不知道，可能，蕾哈娜去音乐颁奖典礼？”
　　“对！是的！我懂了！谢谢你Louie！”
　　“不客气，我的朋友，我相信你的才华。”洛言推开Brice凑过来要亲他的脸，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饭的时分了，不少选手人台上还是空空如也。午饭过后，导师Ken将会对各位选手的作品做初步的点评。

　　Faron的作品，看起来已经快做完了，目前来看是一件经典的露背红毯长裙。
　　而洛言则担心起自己因为可用的面料不够，会让礼服有一种太短的感觉，他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Brice。
　　“嗨，Brice，进度如何了？”
　　“我准备用雨衣的反面做一条阔腿长裤，让他不那么扎眼，侧缝可以漏出一点荧光色的缝头。然后配一件宽松的上衣，肩膀部分准备用雨衣上的荧光条做一些绳带。”
　　“听起来你将逆转乾坤啊。”洛言对这个设计有点着迷。

　　不出所料，导师Ken对Brice的设计有很积极的评价。而转而走到洛言这里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的盯着人台上的半成品思考着。
　　“Louie，你不觉得裙子有点短吗？我的意思是，你在上半部分的设计很出彩，但下半身有点失去平衡了。”
　　“我知道，但是我的面料不是很够用。”
　　“这很棘手啊。也许你可以简化一下上部分的设计，或者，想办法让它再长一点。好吗？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好的，我会想办法的。”

　　然而洛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片绣满图案的衣服裁片，和两个可用度不高的袖子了。
　　难道要将原本的设计思路全部推翻吗？

　　突如其来的压力感涌了上来，一个小时过去了，洛言的工作却停滞不前，只得去休息室平复一下恢复思考。
　　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发现Faron也坐在一边，原本聒噪的他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热情的打招呼。

　　“怎么了，Faron，你不是已经完工了吗？”
　　“是，但是Ken说我的设计太普通了，只是一条人人都会穿的裙子。”
　　“我倒觉得这是正面的意思啊，至少有人愿意去穿。”
　　“我不知道，可是那就是我会喜欢的设计啊，经典简约，有什么不对吗？”

　　洛言端着咖啡，和Faron一起走到他的礼服面前，希望能给他一些旁观者的建议。
　　“你拿到了一件有点中国风的衣服，我想说，你可以再加一点类似的设计，比如几个叠领的效果。”
　　Faron托着腮，盯着自己的作品看了半晌：“也许你说的对，我似乎有点灵感了。”
　　“哎，看来我唯独对自己的作品没有灵感，我应该过来应聘导师。”
　　“谢谢你，Louie导师。”

　　拒绝了今天第二个男人想要亲他的举动之后，洛言回到自己的作品面前，拿出先前的设计稿，随意的画着线条，希望能有点新思路。
　　他抬头看了眼短了一截的裙摆，又看了看手里随意添加的几条线，一个绝妙的想法像一锅慢慢煮开的热水一样，等待着沸腾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