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浦四月

7、胖子炸鸡店

　　还有俩星期就要期末考试，季小野觉得自从上了高中，考试多的跟家常便饭似的，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考试的路上，不是在考试的路上，就是即将要考试。反正他也不在乎，考来考去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慕绵倒是比以前更用功了，完全不给季小野之类的考试废物任何存活的余地。天儿每天变着法的冷，慕绵最近也习惯了总在季小野家做作业。
　　“小野哥，你有不会的，我给你讲。”慕绵终于受不了季小野总坐在边上刻木头，停下手里的笔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你讲的得多了去了，期末考试前都不一定能讲得完。”季小野刻了几刀，吹吹上面的木屑。慕绵知道他不想学习，垂下头又继续写作业。
　　慕绵的手机长的像块大转头，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短信闪进来的时候，嗡嗡嗡地声音巨大，跟个老年机一样，差点给季小野的桌子戳个洞。
　　慕绵不爱玩手机，一天到晚揣在兜里。有事打电话，没事就放口袋里面压个沉。因为不太爱讲话，联络的同学朋友也没几个，反而落个清净。
　　“你手机，有信息。”慕绵没抬头，季小野倒停下来往慕绵的手机上瞅了好几眼。
　　慕绵的作业也做的也差不多了，看着季小野怪热心的提示，放下笔戳开手机看了看。一看不要紧，愣是给自己看成了块大冰雕。季小野刻了半天听慕绵也没有动静，转头一看，小慕绵的脸红的像块斗牛布，傻傻地杵在那里不作声。
　　“谁啊？”季小野好奇地凑过来。
　　慕绵赶忙按灭了手机揣进口袋，低头收拾作业本。
　　“马晓敏叫你回家？”季小野看慕绵慌慌张张的样子又忍不住问。
　　“嗯。”慕绵收拾完东西转身要回家，俩院子统共没几步路，季小野愣是给他送到了家门口。
　　期末考试还没到，各科老师都上紧了发条。吴洪亮的嗓门一天比一天大，每天就差挨着个提溜耳朵给大家强调期末考试要来了！一定要更加好好学习争取每天向上一截！
　　张得许闲着没事干，从家揣来了好几副扑克牌。趁着中午午休大家睡觉，揪着季小野宋柯成和王骁勇坐在教室里面打扑克。
　　吴洪亮三令五申不许在教室里面玩纸牌，张得许觉得反正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打完了牌顺便下去上体育，没人能逮住，一帮人打的热火朝天春风拂面喜气洋洋特来劲，张佳蕾咳嗽了也半天不顶事，直到李语芹站到屁股后头了都没发现。
　　李语芹的脸拉的特别长，跟纸牌是从她家偷得似的。
　　期末考试迫在眉睫，体育课被光荣取消，第一节课换成了英语课。之前没人通知，这下一帮人傻了眼，扑克没收是小事，吴洪亮大发雷霆，叫四个人放学以后滚到办公室里面写个一千字的大检讨，写不完不准回家。
　　季小野愁的肠子都快断了，平时考试写作文，八百个字都能给他愁的千回百转的，这下好了，就当为语文考试做准备，写一千个字练练手得了。实在没办法，下了英语课他又跑到四班找慕绵送车钥匙。
　　好歹认识了好几个月，慕绵和李萌萌终于能简单的聊聊天了。慕绵性子慢骑车也缓，李萌萌跟个泥鳅一样拧着自行车拐着弯地等着他。俩人慢慢悠悠刚骑到半路，屁股后头就紧着一阵车铃声。李萌萌刚想回头看一眼，几辆自行车就横着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李萌萌不认识眼前的人，只觉得看的眼熟，想来想去好半天，模模糊糊觉得像那天在球场上推季小野的大个子。
　　“徐震，有什么事吗？”慕绵从车上蹦下来，小小的声音问。
　　徐震身后还带了俩兄弟，一脸痞子气，可惜嘴里叼根棒棒糖，把这份痞子气生生地减弱了几分。徐震晃晃悠悠地把慕绵往墙角上推。李萌萌急了眼，虽然跟慕绵没太大交情，可他知道季逗逗护的紧，赶忙跳下车去拉慕绵。
　　慕绵的胳膊还没拉到，就被徐震转头推了一个趔趄：“滚一边去，没你什么事！”慕绵皱着眉，一张精致的小脸吓的有点铁青，只顾靠着墙冷眼盯着五大三粗的徐震。
　　“有事说事。”李萌萌又壮着胆子在后面喊。
　　徐震理都没理，伸手勾了勾慕绵的下巴颏，“长的是挺好看啊，可惜不太会说话！”徐震一说完，身后的俩狗腿子跟着嘿嘿笑。慕绵什么话也没有，知道自己溜不开，干脆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听发落。
　　李萌萌躲在后面壮着胆子掏手机，给季小野发过去一条短信：“快来胖子炸鸡店”，季小野正蹲在办公室里面写检讨，吴洪亮坐在旁边目露凶光盯得紧，他愣是没敢把裤兜里的手机往外掏。
　　“警告你，离刘希秋远一点，听见没？”徐震说完朝一边狠狠吐出剩了半拉的棒棒糖，“知道季小野护着你呢，老子也不怕他。”
　　徐震几个说完就骑着车一溜烟没了影，留下慕绵像个小呆子站在墙角发了半天呆。李萌萌这才赶忙凑上去，慕绵的脸上看不出啥情绪，好像没有不开心也看不出啥愤怒，李萌萌张了好几张嘴也没说出句安慰的话来。
　　“走吧。”李萌萌拉着慕绵的胳膊。
　　慕绵挺听话，骑上自行车就和李萌萌一起往前走，后半道一句话都没再说。
　　季小野好不容易写完了检讨，挖空心思组织了一大段精美的措辞，真情实感催人泪下，简直用尽了洪荒之力，老吴才给四个人放了行。
　　胖子炸鸡店？季小野觉得李萌萌简直是个神经病。
　　季小野坐在张得许的后座上给李萌萌打电话，李萌萌挂电话之前看着还挺正常的一个人，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变成了一条大疯狗。吓得张得许刹了车站在原地懵了半天圈。
　　季小野气的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张得许把他放到家门口的时候夏彩铃正蹲在院子里面拾掇一条大草鱼。
　　“逗逗，正好帮妈换盆水。”
　　换个球，夏彩铃抬眼的功夫就瞥见季小野红着眼，一路小跑着钻进了慕绵的家里，看的夏彩铃一头毛线圈。
　　慕锦在看动画片，马晓敏在一边忙着摘韭菜，季小野跟推自己家的门一样，一声不吭就进了慕绵的房间，气的马晓敏手一抖，韭菜都撒了一地。
　　“木棉，你有没有事？”
　　慕绵正坐在床沿上盯着窗外瞎愣神，季小野突然闯进来，吓得他从床沿上赶忙坐了起来。
　　“他有没有打你？”季小野紧紧握着慕绵的两个瘦肩膀，眼珠子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看的慕绵一脸懵。
　　“没有”慕绵小声说。
　　季小野心一紧，捂着慕绵的头就往自个儿怀里塞。慕绵乖乖的，头靠在季小野的肩头听他碎碎念。
　　“吓死我了小木棉，以后哥再也不让你一个人走了。”季小野抱的紧，圈的慕绵喘不上气来。
　　季小野回到家，还是一脸不高兴，奶奶坐在沙发上削土豆，看到季小野的驴脸又开口问，“咋地啦逗逗，让老师给打啦？”
　　季小野不高兴，扭头又进屋。气的夏彩铃骂骂咧咧的，“这小半年挺邪乎，见天拉着脸，季逗逗我觉得你就是欠顿揍！”
　　中午的天儿挺晴朗，瓦蓝瓦蓝的，吃过饭好些男生在篮球场上玩篮球。季小野和张得许李萌萌在食堂里面吃午饭，吃的食之无味心不在焉。李萌萌知道季小野犯什么病，大气也没敢喘。吃了饭季小野说要去操场上转转，李萌萌心里料到这小子想惹事，寸步不离要跟着，张得许闲着没事干，也跟在屁股后面凑热闹。
　　操场上打球的人还挺多，季小野沿着球场边晃晃悠悠跟个看球的老大爷一样瞎转悠，李萌萌和张得许忐忑地跟在他后头。季小野盯了好半天才终于从操场的西北角球架子底下扫出模棱两可的一个人。
　　“是他吗萌萌？”季小野不太确定，转头问李萌萌。
　　“你想干啥啊逗逗，咱回去吧。”李萌萌有点害怕。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告诉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季小野脸上有点凶，李萌萌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怎么见过这种表情，忍不住越来越害怕。
　　“走吧逗逗，不是他。”李萌萌伸手就要拉季小野往球场外面走。张得许傻不愣登的不知道俩人拧吧个什么劲儿。
　　季小野看李萌萌的紧张劲儿基本就能猜出个三六九，甩开李萌萌的胳膊几步就冲了过去。徐震球正打的欢，没料到眼前冲出来一个人，照着鼻子就来了生猛的一大拳，顿时鼻子就血呼啦哈开了喷泉。
　　季小野没收手，趁着徐震没反应过来抬手又是好几拳，徐震看清季小野后总算回了神，连带着身边的几个兄弟一起朝季小野扑了过来。张得许学习不行，打架挺在行，自己的兄弟受了欺负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撸了撸袖子，事儿都没整明白呢就一起扑了上去，吓得李萌萌站在旁边跟个女孩子一样尖叫着给吴洪亮打电话。
　　两个人的单挑变成了五个人的群殴，一帮人在操场上你一拳我一腿打的热火朝天，张得许力气大，可惜怎么着都是二比三，徐震和另外两个狗腿子都是五大三粗常年运动的主，力气大的挺吓人。吴洪亮饭吃半拉从教工食堂跑过来的时候，五个人脸上都挂着彩，喜气洋洋的。季小野和张得许被揍的还挺严重，鼻青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季小野的左眼干脆就只剩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