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日落》叶与方修

35、开门见山

　　温落走出轨道电梯，来到所属80大区的东南车站。
　　投影的天空澄澈晴朗，空气里有些冰冷的味道。
　　系统给他的工作，是在一家名为“太阳花”的孤儿院里，当厨师的帮厨。
　　悲伤构造的其中一条是“抛弃自己的双亲”，因此从设定上讲，他也是一名不幸的孤儿。
　　坐上通往孤儿院的公车，三十分钟后，温落将抵达工作的岗位。
　　望着窗外的行人，他开始回味上一任序列选择留存的快乐回忆。
　　是某位男生亲吻自己的画面。
　　内容不详，前后文不详，但蕴含其中的愉快感十分清晰。
　　温落试图分析这种愉快的本质，发现并不是爱意，而是一种满足感，因而有些疑惑。
　　但无妨，朝生的记忆本就不可传承，能够获得跨越序列的感觉，是系统赠予的礼物——作为他们寿命短暂的补偿。
　　这份补偿的基本逻辑是：悲伤的回忆总会被刷新更替，但九年可兑换一次的快乐回忆能在序列中永存。
　　车站停靠中途的站台，从后门走上来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人。
　　温落看了一眼，因为对方没有刷卡，直接使用某种权限上车了。
　　“你好，我能做你旁边吗？”年轻人摸着一头乱发，空气地问。
　　“请坐。”温落道。
　　“先生，你想算命吗？”
　　“不用，谢谢。”
　　“我猜猜看，你的名字是温落？”
　　温落转眼看他：“你是太阳花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算出来的。”
　　“我不信，”
　　“那我接着算一算啊。”年轻人扯了扯领带，摇头晃脑，“你喜欢的水果是哈密瓜，喜欢的天气是雪天，不能吃辣，有六块腹肌，然后……投影中有五封奇怪的邮件。”
　　温落捂住腹部，问：“你到底是谁？”
　　“我叫白墨。”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
　　白墨爽朗一笑：“因为我喜欢你。”
　　“白先生，请问你是有某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吗？”
　　“是的，我打算追求你，而狂热的爱正是一种精神的疾病。”
　　温落后退一寸，靠在车窗上，皱眉问：“你见过我以前的序列？”
　　“没错。”
　　“但根据系统的……”
　　“记得你在卡池里选的那个吻吗？”白墨用右手食指抚过自己的上嘴唇，“我亲的。”
　　“你？”温落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我的传承记忆，又怎么逃脱系统的关联性记忆删除？”
　　“因为我是无量。”白墨道。
　　“……”
　　“真的，要不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Instant。”白墨左手放在温落的大腿上，右手打下响指，银色光辉向外浸染世界，视野中的所有事物静止不动。
　　“这是？”
　　“这是我的能力，能够将特定的一瞬间定格，通俗来说，就是时间静止。”
　　温落睁大眼睛：“这个世界存在超能力？”
　　“对。”
　　温落急速运转大脑，否认了自己在梦中的假设，而后道：“您是哪位无量？”
　　“I。”
　　“I先生，您向我表明身份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你待会儿要跟我去杀X。”
　　“杀……X？”
　　“对。”
　　“我为什么要杀X先生？是否会造成第九世界的改变？”
　　“不会。”白墨微笑道，“至于为什么想杀他，你先听我跟你讲个故事。”

　　……

　　“最后总结，X在昨天与前天的温落面前，制造了两起谋杀案。虽然直接的凶手不是他，但他培养了两位连环杀人魔，从你的立场去看，可能性质更加恶劣。”
　　温落闭上双眼，用几分钟消化了白墨所讲的内容。
　　“为了确认您说的是真的，我想先询问几个问题。”
　　“好啊。”白墨点头答应。
　　今日的温落好奇环节来得比较早。
　　“既然您是无量，为什么要去杀同是无量的X先生？”
　　“反正他也死不了，杀一回帮你消气对我来说是件有利的事儿。”
　　“如果我在您跟你杀了X先生，我的序列有什么后果？”相比整个世界可能出现的变故，温落而后关注的才是自身的处境。
　　“没有任何后果。”白墨道，“事实上，是他邀请你去孤儿院的，所以他本人是前因，不能因为事件的后果不符合预期，就对普通人类采取额外的行动。”
　　“昨日的温落知道今天的事？”
　　“对，毕竟X给他发了邀请。”
　　“他怎么说？”
　　“他说，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因为你跟他是两个独立的人。”
　　温落舒展疑惑的眉心，叹了口气：“您一上来就告诉我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不怕我当您是疯子吗？”
　　“不怕。”白墨道，“我了解你有多聪明，也知道你的冷静非同寻常。”
　　“毕竟您拥有我亲眼见证的超能力，即使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暂时相信您也是理智的做法。”
　　“嗨，放心，我是真的想让你当我男朋友，可不舍得伤害你。”
　　公车又到一站，两名乘客下车，没有人上车。
　　温落坐直身体：“我的第二个疑问是，您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哪儿有理由啊？不都是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么。”白墨流利地搬出书上所看的内容。
　　“我和您的身份、观念、寿命都天差地别，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超越人类的闪光点，所以您的喜欢不符合逻辑。”
　　白墨眨着漆黑的眼睛：“那你就当我背后有巨大的阴谋，但它不会影响你的序列。”
　　“您说是就是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很多。”
　　“……反正还有几站，想问的你就都问了吧。”
　　“所有无量都有超能力吗？”
　　“对，每个无量有两种能力，外相和内相。能力的名称都是一个英文单词，且与无量本身的代号紧密相关。举个例子，我是I，所以两种能力都是以I开头的，在26位无量中，都没有例外。”
　　“这种能力是专属的，天生的，且无法被传授的？”
　　“你问到点子上了。”白墨笑道，“能力的确是天赋，但可以赠送与交易。”
　　“用什么交易？”
　　“其他能力。”
　　“所以只有无量之间，才可能交易超能力？”
　　“通常是这样的，不过赠送的话，大都是送给普通人类，比如你的那几分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