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后》Natsukawa

97、第 97 章

　　药师兜的失态持续了足有几分钟。

　　公平客观的来讲，药师兜的二十几年人生毫不平稳，麻木与戏剧性结合的过往看起来过分倒霉，几乎令人唏嘘，然而一旦拿出来用整个世界做对比，又平淡的毫不出彩。

　　因为只是掌心中的一枚棋子，当然能够被执棋人随意摆弄。

　　他在那些手掌间被拨来滚去，时间长了，摸索出许多规律，自己也得到些拨弄人的手法，于是当做余兴。

　　可惜他的余兴最近刚刚宣告死亡，不仅两年前难得拿出的大手笔一次性打了水漂，连带大蛇丸大人也因为失去了最理想的容器，整日心情不佳。基地里关着的试验品大批量倒了霉，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战战兢兢。

　　好在这么多年间谍做下来，他已经对这种程度的谨慎得心应手，除了心情稍微消沉，一切可以说是有条不紊。

　　比如现在，又到了叫佐助君试验新药的日子，前一阶段的结果良好，可以肯定细胞内的查克拉会被二次激发，如果最终阶段完成，佐助君体内的查克拉保守估计能达到目前的一点五倍。

　　这些新药的危险程度通常不高，作为宝贵的容器，会用在佐助身上的药物和忍法一般已经经过多轮测试，只是强行提高身体素质还是有风险，伴随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

　　药师兜一边想着此行的目的一边在通道中快步行走，直到看到那扇半开的门，他才突然停下脚步，意识到上一次见到佐助，似乎还是整整两天前。

　　和功亏一篑、压抑不住怒火的大蛇丸大人相比，佐助看起来几乎称得上冷漠，只是当时他被那杀气镇住，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夏川晓的尸体抱回房间。

　　现在看来，那尸体大概率还在里面，叫离佐助这个任务突然就好像有了难度。

　　如果他还待在实验室，一定会顺理成章叫一个路过的倒霉蛋去完成这个既定过程，然而他几乎已经快到门口。二十几年来他的生存难度一向处在地狱模式，当然不可能被眼前小小问题难住，只是略微犹豫，就重新迈动脚步。

　　运气很好，他在两三步外看到门内侧佐助的背影，对方一副刚刚从外面返回的状态，却奇怪的在门边站住不动。药师兜觉得诧异，但想到这房间里大概还放置着名为夏川晓的尸体，又觉得一切异状都可以理解。于是他好心站定，没去向内窥视，很体贴的留出隐私空间给对方，以保证自己不被任何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波及。

　　接近到这个程度，即使中间隔着半壁墙，他依然不怀疑佐助会立刻注意到从背后靠近的人。

　　但是没有。

　　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凝聚于一点，没分出任何余裕，显得他在背后摆好的友善笑脸十分多余，他只好把手放在嘴前，准备清清嗓子。

　　“所以就这一次，怎么样？”在咳嗽声即将出口之前，他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并不分明，但莫名有点耳熟。土遁建造的墙壁实在太过厚实。

　　他还未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竖起耳朵，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劝诱般的狡黠声线。
　　下一刻，他猛然瞪大了眼，完全忘记原本不去窥探的打算，朝着半掩的石门凑近过去。

　　没刻意遮掩的脚步声在宇智波佐助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就看到药师兜一张惊疑不定的脸，往日时常被镜片反光遮挡的恶劣笑容消失全无，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活见鬼。

　　药师兜从佐助身侧露出的空间里看到房屋里侧，几乎是灰暗的空间里那双亮蓝色的眼，像是黑暗中闪耀的宝石，他几乎整个人怔在原地，下意识想起大蛇丸曾经的评价。

　　「那一族是仅有的例外。」

　　他本能的想要赞同，又随即立刻否定。

　　掌握任何血继的事他早已听大蛇丸说过数次，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说法习以为常，但也仅仅是说法而已。

　　真的存在吗？

　　竟然直到妄想成真，他才第一次想要质疑，质疑这世间根本不该有这样的造物。

　　人要如何吞噬他人？又怎么能死而复生？

　　不可能是一族，他对自己说，这样的奇迹，只可能有这一个。

　　而夏川晓明显也看到了他。她短暂的张大眼，像是看到什么不合理的事物，片刻恍神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恢复平静，随即将目光转向宇智波佐助。

　　“看来暂时没办法回木叶了。”

　　“……。”

　　那语气中的无奈实在过于虚伪，佐助只得报以沉默，几乎懒得去辨别那翘起的笑容里有几分得逞意味。

　　就不怕吗？他想问，留在这里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好处。然而潜意识里，他又清楚自己知道答案。

　　……比动摇更加可耻的事，这世上一件也没有。

　　--

　　走在通道里的三人理所当然收获了一些隐晦的打量，特别是三人中唯一的陌生脸孔，那目光中多数带着不鲜明的好奇和戒备，没人感到震惊，因为知道任务详情又能在基地自由活动的，除去大蛇丸本尊，也就只剩下药师兜而已。

　　药师兜在前方带路，一步步走的很慢，像是踏在棉花上。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震惊过后的余波里，控制不住的把其间每个细节不断重演，手术灯曾准确无误的照亮过夏川晓胸前的贯穿伤，而这双手也毫无疑问在无数失败的抢救措施之后，确认过这具身体的死亡。

　　从科学试验的角度来说，没人比他更能感受到所谓的死而复生带来的震惊。

　　而那仅仅是渺小的一角而已。如果大蛇丸大人说的没错，原属于傀儡师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拥有足够的机会，她能获得的力量甚至会是百倍更多。

　　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药师兜走在前方，他的眼前只有司空见惯的狭长走廊，他好像在看着前方的路，可他的眼神里不可抑止的透露出狂热的神色。

　　如果连不老不死都可以轻易得到，能够吞噬的血迹是否根本没有种类限制？大蛇丸大人长久研究的木遁忍术，渴望已久的写轮眼，甚至无数未知，都只是她唾手可得？

　　他感到难以置信，可是身后的人无比鲜活，本身就是再真实不过的证据。

　　——不尸转生的使用期限只有三年。

　　药师兜的步伐突然顿住，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凝固了一刻，几乎感受到某种惋惜转变而来的痛苦。他飞快的闭上眼又睁开，强行将眼中无法掩饰的光彩压下，唇角在一个僵硬的角度微微抽动。

　　他转过身，毫不在意另两人立刻戒备起来的神色，甚至没去留意周边是否有人经过，只是笑容压抑到有些扭曲。

　　“为什么不立刻离开呢？晓。”

　　夏川晓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没明白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因为这一刻的她本身才是最不科学事件，甚至没谁去想，这所有奇迹的源头本身同样为意外而感到惊讶，死亡与存活的事实同等真实又虚幻，更别说身旁还走着并非想象的宇智波佐助。

　　死一次就可以实现愿望？她满脑子都是无厘头的想法，整个人带点轻飘飘的亢奋感。

　　她本不该知道这条走廊的具体位置，但大脑里有个角落在说话，就好像在考试过程中偷偷输送答案的隐秘枪手。

　　当她看向药师兜的时候，那好像来自外部的微弱不满十分真实，因此她没去注意药师兜的神态，只是直白发问：“你会这么好心？”

　　从神情来看，一旁的佐助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药师兜短促地轻笑了一声，难以说清是否有自嘲的成分，倒是从短暂的狂热里略微平静下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被动选择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他慢慢观察。

　　“啊，暴露了吗。”于是他耸耸肩，熟练地将面具似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活像那真是一个恶劣的试探玩笑。

　　快到大蛇丸房间门口时三人遇到正面而来的多由也和托斯，看两人的状态已经大致恢复，只是托斯的两只右手臂上仍然缝有一圈黑线。这两人下意识抬头，在与药师兜和佐助打招呼之前已经齐齐愣住，见鬼的表情不亚于之前任何一个知情者。

　　“左近右近呢？”懒得和二人细说情况，药师兜问道。

　　“还在养伤，”托斯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那家伙的腹部被贯穿了，没那么容易好。”

　　他语气不怎么好，在震惊后慢了半拍，但竟然耐着性子回答了问题，因为眼前这个人和两年前也截然不同。如果那时候药师兜只是大蛇丸派出的无所谓的棋子之一，那么现在的他确实已经凭借实力和脑力成为大蛇丸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是么，真是遗憾。”虚伪的笑容让人难以辨别他实际想要表达哪种意思，“你们看起来倒是基本上好了啊。”药师兜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先别急着走，虽然是猜测，大蛇丸大人恐怕很快就要需要你们了。”

　　他转过身看向背后两人，宇智波佐助眉头微皱，站在夏川晓前面一步，几乎要把她完全挡住，后者歪过头，露出小半张脸，表情看不出太过慌乱，但也分明绷的很紧。

　　……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但走到这里，所有退路都不复存在。

　　药师兜敲敲门，里面的人早已察觉屋外人的气息，应了一声，语调喑哑。

　　“兜吗？有什么事。”

　　药师兜的口吻变得克制而谨慎，几乎带着恭敬，他偏过头看了身侧一眼，答道：“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那个「晓」——”

　　房门突然朝里大开，露出一张两年来也毫无改变的苍白脸孔。药师兜的话停顿了一瞬，在金色眸子的注视下又毫无波澜地继续道：

　　“——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