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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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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血腥味在基地中飘荡。
慌慌张张的几个人从设置了无数防御忍术与障眼法的基地入口冲了进来,没受到任何阻碍。守卫的几名忍者正要冲上去制服他们,突然看到那几人的脸,又纷纷让开通路,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基地深处。
血水沿着他们的前进的方向一路滴落。
任务失败了。
那其中好像有人在说。
失败了。
那焦急慌乱的模样就是证明。
驻守的几名忍者牢牢闭上嘴巴,可互相看去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有哪里出了问题”,即使他们不说,其他人也有足够的眼力和嗅觉,去发觉这铜墙铁壁似的地下基地里发生了某种变化。
氛围是种玄妙的东西,血的气味就像某种引子,让人们不必开口就各自心领神会。
上次看到那位左膀右臂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五人众为什么只回来了三个?
如果是平时,一切都会有更多原因。可是留下来的三人伤痕累累,地面上的血迹超过致死量,于是一切都有了更简单的答案。
他们死了。
死于某个任务,能让大蛇丸同时派出药师兜和五人众的重要任务。
看这个样子,那任务相当不顺利。
有人面露担忧,有人掩饰窃喜。
宇智波佐助从瀑布边返回时,地道内充斥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狠狠皱眉。一旁某个没注意过的大蛇丸的手下匆匆经过,即将相遇时颔首留下一句“佐助大人”。
除此之外基地安静的一如既往,又分明有哪里不对。
再往前走,消毒水的味道依然浓烈,地面留下清洗过后的湿痕,却依然掩不住刺鼻气味之下的淡淡血腥。
在大蛇丸的地盘里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监牢里关着许许多多所谓的试验品,实验室手术室医疗室更是遍布,不特意隔绝声音的大门外时常能听到绝望惨叫,与之相伴的就是血液的腥味和紧接而来的消毒水气味。
他厌恶那一切,以实验为名玩弄生命,理智却时时刻刻紧绷,告诫自己复仇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包括这具身体,这条性命,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从血腥味的浓郁程度来说,这次的消毒水大概没能起到理想效果。想起曾见过的几次实验场面,一向漠然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不快,意识到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间那两人经常光顾的医疗室,他脸色更差,步伐明显加快。
药师兜就是这时候冲出来的。步履仓促,毫无防备,几乎和即将越过这个房间的佐助撞上。
后者一侧身,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朝着对方看去。
药师兜是个非常不讨喜的家伙,哪怕他对这世上万千事物本来就几乎不怀有任何好意甚至在意,这家伙也绝对是在反方向异常突出的一个。
脸上的笑意不是虚伪就是布满恶意,行动的模式似乎全凭恶趣味,找不到一点真实的地方。
但这次不同,眼前的人实在和印象中相差甚远。
药师兜还在恍神,手臂和衣服上满是血污,整个人似乎沉浸在一种过于巨大的失败中,以至于一时间根本走不出来。他镜片上粘的血从面积看起来已经非常影响视线,整个人却恍然不觉,甚至疲惫的用沾满血的手搓了搓眼睛。
然后他转动眼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皱眉盯着自己的这道视线来自宇智波佐助。
大蛇丸大人新的构想貌似完全破灭了呢……他想,毕竟作为载体的夏川晓已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心脏被破坏到那种程度,哪怕是自己提前积蓄查克拉瞬间治疗也大概率无法生还。
准确的说,从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夏川晓就已经死了。之后的无数急救措施只能说是毫无用处的自我安慰。
透过被.干涸血迹弄脏的镜片,他疲惫又烦躁的看了佐助一眼,没提起更多玩笑的兴致。
“任务失败了。”他平板地说。
宇智波佐助的第一个想法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然而对方的眼神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种眼神他似乎在潜意识里无数次见过,谈不上悲伤,因为不涉及自身,是一个有点抱歉的、告知坏事的眼神。
他没能想到任何能让药师兜用这种表情看向自己的理由,他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心脏的震动不受控制的加快,好像身体的某个部分背叛自己,提前获知了消息,却迟迟不愿将此告知大脑。
这很奇怪,他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即便是仅剩的这条命,也早已放在天秤上,用作交易的筹码。
可他竟然逐渐觉得恐慌,就好像自己早该知道那个答案。
“她死了。”药师兜说,眼睛看向旁边那扇门,像是在说他应该进去看看。
宇智波佐助没能一下子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管是“她”还是“死”。那不是一个确定的称呼,可以指代任何人,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死亡悲伤无奈,却都与自己无关。
他想要拒绝,但发觉喉咙很难发出声音,他的脚擅自想要进入那扇门,却只是迟钝的停留在原地。
他还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脏跳的很快很急,说:那不可能。
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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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白色的瓷砖地面还未被清理过,红褐色的附着在地面,半干不干,从入口的第一个圆形斑点向内不断扩大,白色的床单完全被血浸透,一部分已经成铁锈色,黑色的发沿着床边垂落,不复柔顺,混合着半干的血结成潦草粗糙的块。
曾经透亮的白皙失去全部生机,失去血色的皮肤每一寸都过分惨白,不会再次流露任何生动表情的面容冰冷僵硬,平白多出陌生感。
但也没有他潜意识里想象的痛苦挣扎,平静的不像话。
有些人会特意在入棺之前调整死者的表情动作。
宇智波佐助不太确定自己在想什么,有一个瞬间,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声音顺着血液骨骼直达耳道,他似乎听到血液翻涌的声音,心脏伸出蔓延出怪异的疼痛和酸涩感,又好像全都是幻觉,本该应对这一切的大脑全然空白,他好像无法思考,又仿佛无数纷乱的思维在短时间里飞速略过。
如果无法辨别就好了……
幻觉似的声音说。
这样的话,就可以不去承认……
认定这一切只是个错误结论,然后抛去这小小的插曲继续前行。
可是那张脸平静的不像话。
……
熟悉到不像话。
那渺茫的安慰式的自我欺骗在那张面孔前飞快被扯散,就好像身体的某个部位也一同撕裂了似的,发出无法理解的质问。
为什么?
现实摆在眼前,再多的疑问也没有意义。可大脑不受控制,只是固执地向着死路不断前进。
只是一个恍惚,相似的场景就映入脑海,比幻想更加真实,同样的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两个身影重重叠叠,他不确定自己究竟看向哪里。
「晓?」
本该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有声音响起,轻的好像试探。小心翼翼的尝试,纠结又紧张,无比坚决又摇摆不定。
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在张开嘴时就意识到错误,可是只是站在原地,视线一错不错。
直到那个人微微皱眉,挣扎着张开眼。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心跳,鼻腔里的一口气不知道憋了多久,终于等来一个答案。
「我也一起去。」
熟悉声音响起的刹那,他意识到自己在回忆。
那些早该埋入土里的记忆在这一刻死灰复燃,回忆的聚合体本身更是拉住他牢牢不放,眼神和话语都是熟悉的坚持,像是无形的锁链。
「我们约好了的。」
那声音一往直前,可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遮盖住地板上又一个血花。
不该是这样的。
「你也不想连累她吧?」
他明明已经……
那种约定……明明早就已经……
“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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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身体被搬了出去。
药师兜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阻拦。不仅如此,他还自觉后撤,以彻底让开门边的道路。
死亡时间超过七小时,那具身体的尸僵已经十分明显。被人抱起时,不再呈柔软的弧度,而是维持着令人绝望的僵直,破损的衬衣与贯穿伤口粘连,暴露出一个清晰的拳头大小的洞。
随即被宽大白色袖口遮挡。
任何生物都有危机本能,药师兜当然不是例外。成长了两年的佐助君看上去还远不是大蛇丸大人的对手,但对付他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更别说佐助君在任何一次试探中都不下杀手,克制和冷静远远超出年龄该有的限度,他实在不打算成为这其中的特例。
眼见那白色身影走远,药师兜终于舒了一口气,拜这插曲所赐,他总算从先前失败带来的狼狈和茫然里回过神来,去担忧自己脆弱的生命。佐助君大概一时半会还没有追问的心情,他再次瞟了一眼对方前进的方向,大致确认那的确是通往佐助君自己房间的道路。
这边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担心的就是大蛇丸大人那边了。重要的任务彻底失败,无论是自己还是四人众剩下的三个都免不了被责问。还赔上了君麻吕,好在君麻吕本来就大限将至不算可惜。
该说可惜的其实是自己吧,药师兜想,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两年前他可是彻底地付出了一次“背叛”,结果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的微薄期望,竟然一个都没有实现。
还真是足够失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