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演绎工坊（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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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傀儡前大概需要一些准备工作，也许会花上一天或者更长？没有人给出答案。夏川晓被安置在一间客房里，这里的每间房子都被最初她醒来时的工作室更华美。
比如她现在待的这一间，就像五脏俱全的卧室，满足人生存必备的生理需求。她确信那张床会在下压时产生舒适的弧度，座椅面也镶嵌着柔软的垫子。
甚至连食物和水和有人送进来。
已经饿过了好几顿，夏川晓接过盛着不知道算是午饭还是晚饭的盘子，把它放在一旁桌子上。她闻到食物香气下浅浅的另一种的暗香，在这之前她也闻到过。
那杯水澄澈透明，看不出杂质。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视线从水杯上挪开。
送餐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五官长得很柔和，但紧抿着唇，一双眼睛几乎有点神经质的牢牢锁在餐盘上，见她放下，又没有下一步动作，那双眼就慢慢转动，转而看向她。
和夏川晓移开的视线正好相对。
那双眼瞪大了一点，瞳孔缩紧，回避似的侧偏了一下，让人难以想象她已经成为那些人口中“摆脱肉.体限制”的傀儡。
她好像在愧疚，在害怕，不敢看向眼前这个曾经的自己，但又被一股力量推着做出完全相反的行动。
“你不会想拒绝的，”这句话可能是诱导，但被人干巴巴的说出来，像是给予后来者的鲜血换来的教训，“会非常疼。”
“吃了会好一点。”
把人做成傀儡的过程非常痛苦，夏川晓理解了这个意思。她对傀儡没有太多了解，只停留在观看过傀儡战斗的认知程度。但即使这样她也知道那些傀儡师手中的以查克拉线操纵的只是金属和毒堆砌而成的武器，或许复杂程度和一般武器相比远远胜出，但本质上不会比一把苦无更具有生命力。
而眼前这一个，还保留着一些有机的人体部分，不受操纵却行动自如，就连一些条件反射也和活人无异。
就好像没有经历过“死”。
做的到么？如果把身体一部分一部分替换，及机械代替□□，是否置换的终点就会是眼前这般？
但如果失去了属于人的一切，这不算自由却仍能叫做自主的意志来源于哪里，如果没有傀儡线，她又是怎样维持活动的呢？
无法给出答案，但隐约有个与此无关的猜测：这个女孩一定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完成了这场由人类转化为其他什么存在的替换。
当然会很疼，她在饭里闻到了麻药的味道。
但不仅如此，如果吃下去，她得来不易的一点点查克拉大概会再度消散在干涸的身体里。
眼前这是一位受害者。
而自己或许会不幸的成为下一个。
“我一会儿会吃的。”她说出明显是撒谎的话。
对方意料之中的点点头，“一个小时以后我会再过来。”
看来她的职责里不包含用武力使人就范。在被迫成为这里的一员以前，绝大多数女孩应该都是普通人，就好像草之国丢失的那些孩子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夏川晓又补充问道，她当然想要尽量多问一点。
“理恵。”女孩简短的回答。
“那你……”夏川晓想要努力表现的友善一点，但她清楚这只是为了保命而采用的策略，这让她显得狡猾而讨巧，她伪装的也并不好，可她没有其他选择，“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非常刻意的套近乎，她确信自己从来没这么做过。
“去年。”依然简略，可她还是回答了，“如果一个小时后你还没有吃，会有别人来。”
她看起来很容易的识破了这些刻意的搭话，拒绝的干脆利落，但是即使话音落下，却仍然站在原地，就好像她的语言和身体正在发生矛盾。
夏川晓没能捕捉到这种矛盾，但人在这种关头总是不能轻易认命。
“你不想逃走吗？”她听到自己问。
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看到眼前名叫理恵的女孩一怔之后黯淡下来的脸庞，不仅是黯淡，那些她没注意到小小的挣扎消失了，她紧绷的脸像是一层僵硬的面具。
她后退了一步，头微微歪斜，头发被拨至耳后。
“没有那种选择，”她快速的说，“所有人都没有，你也不会有，除非你想炸的什么也不剩下。”
她飞快的转过身离开，厚重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插锁的声音响起。
夏川晓思考着她拨开头发的用意，理恵并不是个久居地下的普通人，她的肤色呈晒过的浅小麦色，但黑色的符号在肌肤上依旧显眼。
像是被人摁下的印章，因为在体表的缘故更像一个恶意的印记。
一个封印，她想，她的生活里充满这种东西，包里时常装有卷轴和起爆符，非常方便，是封印忍术被灵活使用的产物。
忍者能通过使用查克拉激活封印，以此引爆符纸，当然也能通过同样的方式引爆一个人，只是载体的区别。或许普通的起爆封印没办法用于人体这种内部充斥着经脉和查克拉的载体，但这世间总有人能完成一些奇思妙想，哪怕那非常残忍。
这也足够解释为什么这些受害者不出逃，或许她们和外界的确已经格格不入，但外表上与其他人毫无差别，不需要摄入食物和水的身体也足以在任何地方生存——这不算一个好的选择，只能说明生活在这里不是唯一的可能——如果没有那个起爆封印的话。
比起担忧其他人，这简直是对她的未来最精准的预言。
这间房间四四方方，原始的石墙被很好的修饰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房间里有桌椅板凳和床，甚至整齐的码了几本书，却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的缺少上下水和厕所。
夏川晓有点庆幸自己一直没吃没喝，但又格外苦恼，这样封闭的房间一点也找不到处理这些食物的地方。
不仅仅是处理食物，如果真按照这些人预期的情况发展，下一次进来见到的应该是完全昏迷的自己。
大门比想象中还要厚重，严丝合缝的嵌入墙体，没有留下足以漏光的缝隙。绿色的微光自夏川晓手指亮起，一两秒就黯淡下去。
即便出的了外面这扇门，她依然很难找到出路，除非查克拉恢复到足以自保的程度。
怎么看都是死局。
陷在苦恼的思绪里，一个小时过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理恵也许已经猜到了结果，她这次表现的很平静，没对那盘一看就碰也没碰的食物发表意见，而是直接端起它，转过身，不想被搭话的态度非常鲜明。
她快步走去门边，单手拿托盘，像是干练的侍女，另一只手从腰带附近拿出钥匙，非常朴素的开门方式，她插入锁眼，旋转，拉动。
眼睛突然瞪大了一点，她的身体朝着门软软的倒去，手上的托盘被一把拖过，身体在落下之前靠向另一人的肩膀。
夏川晓朝后趔趄了一步，五指小心的维持着托盘的平稳，另一只手托扶住即将滑落的身体，手臂内部传来酸胀的感觉，指尖的绿芒早已再次消失，她整个人缓慢蹲下，将失去意识的女孩和托盘一起放于地面。
难得的运气，大概是骰子游戏积攒下来的。
从不多的经验来看，傀儡很难“失去意识”，因为它们实际受人操控。但理恵这样的特例却拥有自主行动能力，既然如此，就应该存在“供能”和“意识”两个中枢。
她的查克拉手术刀只能存在一瞬，或许能用来切开门的插锁，但用在理恵本人身上无疑是更加划算的选择。一旦她走出去再次落锁，就可能很快带回另一个人。
好在随着她顺着脖颈横切开一半的距离时，这个经过未知改造的身体真的倒了下去。伤口处没喷出任何血液来，连接头部与身体的不是血肉骨骼，而是某种金属，以及确实在她这一击之下断开的柔软管道。
她的眼睛还大张着，显然不曾预料到安静待在房间里的人还留有这种余力，也或许，傀儡的身体让她大意了。
没有获得任何记忆的夏川晓微微舒了一口气，很难说得上是放松还是遗憾。银色的钥匙还留在锁眼里，她站起身，抓着钥匙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在确定门外没有任何人后闪身出去。
一如既往的昏暗黄光，区别是这次两侧都连着通路，对于夏川晓而言无疑是噩梦。她的确想要出去，但理智和经验都明白的告诉她概率很低，首要任务是在其中隐蔽，躲开很快可能会来查看的其他人，直到查克拉恢复到足以召唤通灵兽。
这同样不简单，她的查克拉的确在恢复，先前压榨细胞以产生查克拉的方法让它们一瞬间清零，却的确加快了恢复的速度，也许用不了太久她就能使用基础忍术。但她也没忘，在前一次她几乎就要放弃时，那个男孩就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她的位置。
那家伙有点不同于其他人的诡异感，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再见到对方。
白色的袜子踩在硬质地面上，脚掌被凸起的石块硌的生疼，她小心翼翼的前进，在路过某个路口时把手中捏着的木屐放在一个废旧箱子里。松开手时叮的碰撞声让她吓了一跳，仔细去看才发现里面黑乎乎的丢散着几颗螺丝。
！！！
她伸手把它们勾出来，捏在掌心。
即使目前还无法使用雷遁，这几颗小小的金属却确实带给她一点安全感。
通道里最初是完全的安静，不需要一直行径，只要竖起耳朵躲在岔道口就能获得短暂的安全。之后逐渐有一两道脚步声响起，速度很快，在夏川晓刚刚来得及把身体缩在墙后时那两人就已经迅速通过，她看到和服袖子在空中划出拖影。
是两个女孩子，又和那一对双胞胎姐妹毫不相似，应该是傀儡中的其他人。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理恵那样容易下手，脚下的速度明确体现她们和普通人相差甚远的事实。
她无声的呼吸着，脚掌轻轻点过地面，贴着墙一段段的向前移动。在那两个女孩走后又过了不多时，脚步声的频率明显加快，就好像他们已经发现她跑了。
她的身体里传来酸胀的抽痛，就像被过度压榨的果实，心跳变得很快。那些人不放过隧道中每一处未被照亮的角落和被杂物阻挡的犄角旮旯，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判别着每一声脚步，在间隙之中逃往下一个安全点，这时候她又开始庆幸这里复杂的迷宫般的构造，众多的岔路口让她足够在很短的时间里移动到下一处。
直到某时刻，她安静躲在灯光找不到的角落里，一手按实地面，一手结印。她对查克拉的判断相当准确，不需要计算也能凭借感觉放出不多不少的量，避免了估计错误造成忍术的使用失败。
通灵术的黑色印记在地面显现，三只灰扑扑的毛色杂乱的小鸟在砰的一声中出现在眼前。不需要商量，它们用爪子勾住她肩头的衣服，被她带着移动到下一个岔路。
“去找能出去的路，尽量隐蔽，如果被发现就立刻解除通灵。”
那些小毛球的翅膀瞬间变硬变黑，像是小乌鸦，它们轻盈的挥动翅膀，没发出什么大的声音，朝着三个方向飞快的消失不见。
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但也可能没有。隧道把周围的脚步声化作层层叠叠的回音，其中夹杂着很少的几乎被拉长后听不出内容的对话。脚下踩着的袜子沾满了泥土和踩碎的草渣，凝固和未凝固的点点血迹混杂其中，不太看的出来，她没有精力去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扎破了脚，那或许很疼，但在心脏乱跳和大脑紧绷的现在，她实际上很难感觉到痛，只是庆幸地面坚实，留不下脚印。
咚、咚、咚、咚。
身体内部的响声竟然会这么吵。
避开又一波搜查，她放慢步子，试图调整呼吸。柔软的脚掌踩在地面，只有难以察觉的细微的干草被下压碎裂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远去，她朝着下一个出口向前，脚掌抬起又下落，猫一样轻盈。
心脏在鼓动，呼吸的声音透过血肉和骨骼传入耳道，她转过那个转角，听到细小的小石子被拨动和草根被压扁的声音。
不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
所有绷紧的弦在那一刻化作一股热意冲上大脑，心跳如鼓，她几乎一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但身体的本能让她在一片空白之中做出反应。她一步跃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那个身影掠去，螺丝的尖端被捏在两根手指之间，抵在男人的喉咙上，压出小小的下陷，红色的发压在脑后和墙壁之间，又沿着肩头垂落，卷曲的尾稍扫在她抬起的光裸的小臂上。
“闭上嘴。”她轻声威胁着说，举起的手臂让这个动作的压迫感大大减弱，她推了推那根螺丝用以弥补，“不要怀疑忍者的准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演绎工坊（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