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忍者这件事&回忆之馆（一） ...
-
赶路方式自然是徒步加坐船，三个忍者除去腿上绑着的标配忍具包外都是两手空空，只有委托人幸村先生在背后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着他前一天买好的食物和其他必需品，包括一套衣服、两把匕首以及一些财物。
在夏川晓提议帮他用卷轴封印以方便携带时幸村贤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其中占大头的食物和衣物交给她，很快他得到一个小巧的卷轴，这下身后的背包变得瘪瘪的，肩上重压感也几乎消失。
和令人记忆犹新的波之国任务不同，委托人很明确的表示如果不遇上突发状况，这一路应该不会有太大安全风险，毕竟这条路是他过去多次往返过的，从出村到船港，甚至该乘坐怎样的船，一路需要的费用和时间他都十分熟悉。
潜台词就是“到达之前遇上麻烦和我幸村贤人没关系”。
虽然贤人这样用一副无比生分的口气划定着自己和忍者们的职责范围，完全不像是好相处的模样，对于忍者来说却不是坏事，比起态度亲切却隐瞒情况或是背后挖坑的，这种明白表示“你们是我的复仇工具，而我不会自找麻烦”的类型已经是委托人中的典范了。
而三个忍者一路上也如他期望一般没带来多余的麻烦，这应该是雇佣这群小鬼唯一的好处了吧，贤人挑剔的想，如果是“七人众”那种级别的忍者，一路上指不定会遇到多少寻仇和挑战的。
忍者外出任务大多时候都是靠两条腿赶路，哪怕出发地和任务地之间隔着山川大海，以他们的本事也能如履平地，因此会在港口等船什么的实在是第一次。和曾经偷偷潜入波之国的小舟不同，作为在火之国和水之国之间来往的交通工具，港口停泊的船只们就显得高级了不止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有船帆和船舵的大船！”虽然心情相当激动，夏川晓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感叹，她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次委托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挑剔。
“忍者很少会使用这种交通工具。”搭话的是宁次，他一边就事论事的评价，一边微微点头赞成“第一次看到”，不过比起认为自己见过太少世面的夏川晓，他倒是认为这十分合理。
“是啊，比起需要根据风力不断改变前进方式的帆船，我们跑过去大概会快得多。”慎也补充道，“一旦进入无风带还得手划。”
不过既然是和委托人一起行动，坐船就是唯一选项了。
幸村贤人选择的一艘最多承载八人的小船，在港口一众船只里算是中等型号，再小的一般是当地人自己出海捕鱼使用的船只了，而更大一些的则需要等待起航时间。先前他向船老板打听时将几个忍者留在原地，此时他步履匆匆的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步伐矫健的船工。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近，那三十来岁的船工被不远处的人喊了一句停下脚步，另一个人朝他跑来，两人音量不小的说了几句话后那船工叫住贤人，一副熟练的商量架势：“你觉得怎样，幸村先生。”
“立刻就能出发吗？”贤人问道。
“当然没问题，他说加上你们四人跑一趟就不算亏了。”
短暂的思考几秒，贤人点点头，招呼几个忍者道：“换一艘船，准备走了。”
三个忍者当然也把刚才那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已经要出航的大船因为人头凑不够硬是缓了缓，正好让他们碰上。不过加上四人就不亏……也不知道会不会抬价之类的，看委托人先生的样子应该是不用担心这一点。
反正三个忍者都不是操心柴米油盐贵的类型。
结果那船工口中的大船竟然就是整个港口最气派的那一艘。听说是不差钱的船老板专门请雷之国有名的造船工匠制作，和承载人数八到十二人的小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仅仅是甲板上就够几十人松散的站立了。
日光下的海面呈现一种泛着光彩的深蓝色，四人上了船朝大海的方向看去，即使是话很少一副生人勿进表情的宁次在跳上甲板后也忍不住微微放松了表情。
不过这艘船显然并没承载太多人，其他上船的旅客也一小簇一小簇的聚集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不超过二十人，大多是年轻男女，也有几个头戴护额的忍者在其中，看样子是风之国的人。
乘坐大船的好处之一就是这艘船是有船舱的，虽然无法给每位旅客单独安排，但两三人一间还是不成问题。借着这样的便利，几人也好将事情经过完整的捋一遍。
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幸村贤人在火之国谈一笔生意的时候。
生意这种事说复杂是很复杂的，在这样出行不算方便的时代，每当要拓展新的客户或是供应商，为了确定货品质量和对方的诚信，总要不断地游走各地才行，这其中的危险性自然不用多说。但要说单纯也同样单纯，因为远途的不便，从事这种跨海生意的商人总体并不算多。生活条件普遍较好的火凤雷三国的匠人时常会制作一些具有地域特色的小玩意，在普通民众中少有销量，但却很得贵族们喜爱，尤其是其他国家的贵族，于是跨海而来的外国商人往往会报价更高，匠人自然乐得接受。
而这批货物更加特殊，贤人确定，如果将其带回国，必定会受到有钱人的追捧，一旦有了这笔资金，之后将粮食以较低价格卖给附近几个村子的生意就能继续了。
那是一批手臂长度的人偶，造型精巧，各色的眼珠像是真的一样，可以在眼眶内转动，各个关节同样可以活动，搭配服装后看起来就像小型的活生生的女孩子。而同这些精美的人偶一样，谈这笔生意的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小女孩，五官各处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就像是那些人偶的放大版。从最初的怀疑到最终谈拢，这个小女孩一般模样的人都表现出不符年龄的老练，只是那样的身形让他经不住怀疑这会不会是什么古老的传说故事中的人物，不小心被自己窥见一角。
第一批人偶仅有十个，刚一放出消息就被各家的仆从找上门来，连柜台都没来得及上就销售一空，在这样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预定的单子又纷纷而至，他开始准备第二单生意了。
这是麻烦的开始。
一旦利益存在，自然会有众多人把目光投过来，何况这些人偶几乎都被卖出高价。这也难怪，哪怕是以傀儡技艺闻名的风之国，能做出这种工艺的也屈指可数，而那些人绝不会把手艺浪费在美观上。
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货呢？这样细腻的皮肤和发丝又是用了怎样的材料？无法复制，也不知道货源，最终只能把主意打在售卖者本人身上。
幸村贤人当然拒绝了，如果合作发生在这一笔买卖成立之前，或许他不会介意和其他商人一同前去打通一条新的买卖线，但现在一切水到渠成，自己在外出时还将经营的小旅店和家人托付给好友照料，好不容易得到的意外之喜，要是现在答应所谓的“合作”，对于自己而言这笔生意恐怕也就到头了。
用赚来的钱雇佣了忍者分别负责保护自己和店里，他又一次踏上了去火之国的道路。临走时父亲要他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新奇玩意可以带回来一些。他点头应了，多年的交情，他自然知道妹妹和好友一直两情相悦，虽然对于暗地里撬朋友妹妹的行为暗自不爽，这件事本身他却是支持的。
于是新到的一批中多了一男一女的一对人偶，那小女孩相当善解人意的问他要不要给人偶穿上黑白成套的礼服，他还是婉拒了，换成好看的和服，否则在喜事之前送给妹妹可能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新的一笔生意谈拢让两方都觉得愉快，小女孩帮他把商品打包封印在卷轴里，又留他与忍者们吃过饭休息一夜后将人送走，吃饭时他仔细留意过，这小女孩的确是笑盈盈的招呼着，自己却没有动筷，于是他更加认为对方恐怕是什么“人偶国度”中的人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梦也说不定，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迷迷糊糊的想着。
再接下的事就是他告诉忍者们的部分，自己一下船就遭到了来自同行雇佣的忍者的袭击，好在自己雇佣的忍者还算有能力，并没吃太多亏，对方却突然新到了一人，直言已经控制了他的家人，如果不将货物和联络方式交出来，这些人都会没命。
一起带来的还有店里三人的随身物品。
虽然觉得自己分明雇佣了更昂贵的忍者保护店里，这些人怎么可能有机会伤害他们，何况往日打交道的不过是些小商贩，平日里交往时不时会有争执，恶交也并不稀奇，但真的来报复时使用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也早有防范。家里人过去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就连妹妹也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了去，好友更是不提，父亲在离店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教附近的小孩子认字，在附近几个村里有点名声，哪怕是那些恶交的同行也基本不会打他的主意。
然而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因为对方拿出了新的“证据”。
是妹妹从不离身的一块环形玉佩，总是挂在脖子上，平日里因为衣服遮着，根本看不出来，是他第一次出海时带回来的。
“还不相信的话……是要我带着他们的尸体来见你吗？”
没错，不可能不妥协了，只能声嘶力竭的要求对方拿到东西后立刻放人，就连一人交人一手交货这种条件也完全不能成立，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二者根本毫无可比性，对方甚至在嘲讽的说“交易？我这边的筹码可只会越来越少。”
将卷轴和地点供出，他急匆匆的回家，只看到旅馆后的家中留下两具尸体，是父亲和好友的，虽然对方威胁他时用了好像还未杀人的口吻，实际上却早早动了手，筹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还有妹妹……心樱，不能让她留在那些人手里，得去救她才行。并不考虑妹妹已经身死的可能性，他只能将此当做唯一的希望。
第一个情报是从恶交的商人口中得到的，对方在酒馆大放厥词，宣扬着这场对他而言几乎是夺走了一切的恶行。
“幸村那家伙竟敢看不起我们几个，不就是搞来些破布娃娃而已，还得意起来了，要说早几年他还不是点头哈腰给我们打工。不过他这次可是倒了大霉，盯上这买卖的可不止我们，还有远在雾隐村的大商贩神木，连他也敢拒绝真是不要命了。”
所谓的大商贩神木的确非常有名，和水之国大名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可对方从未提起合作，反而是那十个人偶的购买者之一。
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幸村贤人，对方说的话越来越粗鄙，直到某一瞬间戛然而止——贤人用身上带的袖箭射杀了他。
袖箭上还刻着“给心樱”这样的字，是人偶供应者、小女孩长相的六花小姐听说他有个妹妹时赠送的，附带着还有“这个时代女孩子活的太过艰难”这样与外表不符的感叹。
他动手的太过突然，那一桌子三人有两人都当即倒下，剩下一人只伤了肩膀，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他撒腿就跑，撞开门跌跌撞撞的回到家。
一连两天都无人找上门，想来也可以理解，那三人同现在的自己一样无亲无故，甚至因为年龄大了或是不认字，一点买卖都做的磕磕绊绊，恐怕也无力前来寻仇。
即使来了又怎样？他也不剩什么了。
只是接下来查到的情报令人心灰意冷，神木辉拥有大量财产，自然不缺乏保镖，他的固定护卫里甚至有水之国有名的上忍，第二任忍刀七人众之一的林檎雨由利，这个女人继承了前代七人众之一黑锄雷牙留下的武器“雷刀 牙”。这样的人竟然会做一个商人的固定护卫，也是十分稀奇的事。
而对幸村贤人来说这则是极大的阻碍，因为这个名声的存在，熟识的忍者中内愿意接这任务的人就不存在了。而他并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一旦想要复仇的事被知晓，他十分担心最后的希望也会化作尸体被摆放在眼前。
哪怕实际上已经到了这种这种境地，竟然仍然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想来也是讽刺。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忍者这件事&回忆之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