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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话·乌桕树 ...
被隐瞒在寂静的树干里,
又在清晰的花瓣化为火焰,
直到再度隐瞒自己
——里尔克《果实》
次日一早,夕玦换上便装去舞场晨练了,倒不是因为想跳鹤舞的缘故,连着十几日都睡了懒觉,她也实在是有些腻了。
说起玄舞,那真是个很怪的女人。在夕玦的印象里,玄舞无论如何也不会老,她冷艳而貌美,但这种青春永驻的美令人感到恐怖,面对这样一张脸,更像是面对结了霜的铜墙铁壁,只能让人胆寒。
正因如此,夕玦始终无法承认自己是她收养的义女,称其为长姐又不太合适,她和其他学生一样,总是夫人夫人地叫着,并且每每看见玄舞就想立刻逃跑。
薄雾初散的清晨,玄舞披着漆黑长发,身穿一丝不苟的妃色袍服,形同一棵枫树立在舞场中央。这女人身上只有一种季节,就是秋天。
第一个时段的晨练刚刚结束,少女们稀稀拉拉地梳发、调音,明日便是夏至祭,人人都各怀心事,训练效果很差。玄舞唇角残留着几丝不悦,她一眼瞥见夕玦,便装作没看见似的,依旧自顾自指点着学生手部的动作,足足半个小时过去,她才傲慢地转回身来,以一种敷衍的姿态示范了一遍。
技巧偏高而感情乏味,举手投足总稍显迟暮之感,看来最近玄舞心情欠佳。
“重复一遍。”那女人抬着洁白的下巴颏儿,没有什么感情地命令道。
夕玦于是尽力回想着跳了一遍,其间数次被打断,最后不得不狼狈地停下来。
“看来一早就偷酒了,软得连骨头都没有了,即使打醉拳也是要有筋骨的。”
周围传来其他女子嗤嗤的笑声,夕玦望着玄舞的脸,后者同自己一样面无表情,她还注意到,今日玄舞的妆画得过浓了,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样。
随着夏至祭的到来,两人间的关系越来越不融洽,不仅夕玦心烦意乱,玄舞也是神色不安,这是由于两个月后成人礼的缘故。到那时,自己便会挣脱这里的枷锁,转而去向另一个牢笼。
一切都在玄舞的计划之中,对夕玦来说,她的紧张和难耐仿佛是一种哗众取宠的表演。
刚抬起的手被狠狠打落了。
“力道又过了。”
“不是对你说过,用力太过,生糙的技法会破坏美感。”
“夕玦,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美感永远要放在第一位。”
夕玦愣了一愣,女人漆黑的瞳仁里燃着只有一瞬的火焰,只剩两个月就要离开了,她竟如此认真地向自己强调美感。
玄舞对于美的执念很深,这从上羽保存完好的建筑便能看得出来。府中曾有零零碎碎的传言,说玄舞的这种执念来自于故去的恋人,听闻那人把某种美学作为自己的人生哲学,并把这种哲学教授给玄舞。
传言归传言,即便确有其事,那种哲学的核心也应该是爱而不是美。不过夕玦并不相信玄舞会爱人,也或许是出于嫉妒,在潜意识里,她相信玄舞与自己一样,没有爱的能力。
—— ——
傍晚时分,夕玦一人坐在外廊下小酌。
暮色四合,残余的夕照笼着树枝,极尽温柔之态。
木板上的脚步声小鼓似的咚咚响起来了,夕玦头也不回,只从容地将一小块金枪鱼寿司喂进嘴里,独自品味着鱼肉松软的口感。
“我的天——!”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不仅有九娥在其中,还有住在隔壁山之间的孔雀,此女平日放浪形骸,走起路来簪子总是乱乱地颤着。在玄舞口中,这叫“心浮气躁,没有仪表”。
“听说明天的夏至祭请了大人物!”孔雀一屁股坐在夕玦身旁,表情因为过于兴奋显得有些狰狞,“你猜是谁?”
夕玦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她身后,却见一向不八卦的九娥竟也是一脸诡秘的笑容。
“松……英大人?”
松英大人是极少来上羽的阁臣,平易近人,也算得上英俊潇洒,但两人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那我可猜不出来了,我就知道这个。”
“你肯定认识。”孔雀笑吟吟道,“是月桥大人。”
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一位,感觉正像是提起笔但不知从何写起,只能徒劳地徘徊和着急,究竟是为什么呢。
夕玦的手碰到了酒盏,她想起来了,便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仓促地将杯子放到嘴边。
“你是说,内阁皇爵,九大圆桌骑士之一的月桥大人?”
在永岸这个国家,皇爵等于是首相一般的职位,月桥入住灯宫,统领内阁众臣,是在神历336年,不过二十几岁。
孔雀和九娥啄米似的点着头。
月桥来上羽参加夏至祭,好比玄舞主动去皇宫里相亲,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夕玦张着嘴,脸上一副“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吧?听他们那样说,我还以为我在做梦,玄舞这个魔女可真有一手啊呵呵呵呵……”
孔雀以袖掩口发出一阵奸笑,又怕玄舞听到有人称她为魔女,于是假装清了清嗓子,用双手将红润润的脸颊冰了一冰。
九娥说:“不过月桥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冷淡,我一直以为他好男色呢……”
“那也没关系,只要能见上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孔雀说,“我只在杂志和报纸上见过照片,真是惊为天人啊。”
夕玦含着酒不置可否。的确是位清俊的美男子,虽然在她心里还够不上天神的地步,但他那样神秘,自己好奇已久,见一见也是好的,可惜晌午起她便被玄舞下了禁足令,恐怕是难以一睹这位美人的风采了。
“说不准他也是来相亲的呢,明天宴上献艺,得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才成啊。”
夕玦打着哈哈,像没听到一样又捻起一块寿司放进了嘴里。
—— ——
次日天不亮上羽便开始忙碌起来,九点左右,第一批回复了邀请函的客人陆陆续续到达永宴,被安置在上羽的休息厅,这一切夕玦都浑然不知,她昨晚还是喝了酒,今朝睡得很沉。
黄昏降临,最后一批宾客也赶来了,这其中便有备受瞩目的皇爵月桥。
当典雅的木栅门缓缓敞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绘有白鹤云纹的照壁,沿着石板小路西行数十米,才抵达外廊脚下的白石阶。
前院的筑山庭林木苍翠,小松和矮竹错落有致,掩映着清明澄净的湖水。山石环抱,角落里置有古朴的石灯笼,已谢的寒绯樱亭亭如立,令人回想起花宴时踏枝飞雪的倩影。
一行人在庭前二十四铺席大的宴会厅落座,仆役呈上美酒佳肴,又有舞姬献舞,奏丝竹管弦之乐,众客席间谈笑风生,惬意非常。
与此同时,夕玦仍在廊下饮酒。
月色溶溶,后院的茶庭黑魆魆的,除了隐隐的乐声和惊鹿清脆的敲击,不再有别的音响。
“就这样足够了。”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虽然晚风吹过,四处寂寥得有些空旷。
前院的宴会此时不知进行得怎样了,她随意想象着席间男女往来的眉眼,想着想着不禁轻笑起来。
一瓶清酒见底,夕玦有了微微的醉意,双颊也飞起了红晕。
“恋爱,跳舞,怎样都好,就是别做梦。做梦也是噩梦,有什么意思……”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沿着外廊向屋后的舞场走去。
—— ——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非同寻常,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它不过是沿着既定的轨道在行驶罢了。
宴席上众宾酒意正酣,台间弹琴献舞的少女纷纷把目光投向座上身姿挺拔的玉人,后者不时浅笑,眼里却空无一物。
玄舞盛装坐在一旁,第三次敬过酒后,她微微侧首低声道:
“大人是来办正事的,可别节外生枝才好。”
月桥抬眸,见她轻蔑地勾起嘴角,向自己冷冷瞥了一眼便转回头去。
十八年了,那种厌恶的神情分毫未减,尽管如此,仍然合情合理,且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是温柔善良、慈悲为怀。
他于是不动声色地低头饮酒。宴上的清酒甘甜如水,度数很低,不知不觉竟喝了许多,一时有了些许醉意。
又一首曲子奏完,月桥借故起身离席,沿着外廊到庭院醒酒。廊上仆役领着两三个客人,面色酡红,狼狈不堪,都是匆匆去往雪隐的方向。
庭中夜气疏朗,树影婆娑,漫步间心旷神怡,不觉将方才的阴郁落在身后。
后院是府中弟子的寝室,其后有一堵长墙将道场与舞场隔开,按照礼法,来这是不合适的,但很多事往往带有决定性的成分,过了茶庭,见景色很好,步子竟不由自主径直走了下去,直到穿过道场的栅栏才停下来。
一眼便望见乌桕树下身穿雾色裙裾的少女。
她背对着他,身姿优美,但略有些瘦弱,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侧,掩映着细长而白皙的脖颈。
女子右手执一柄桧扇,纤指拨云见月,玲珑宛转,裙下的舞步亦妩媚动人,然心事重重,似有几分醉态。
她并非挥衣舞袖,更像是顾影自怜,如此沉慢深重的舞蹈,一迟一顿间却灵动轻盈,没有丝毫局促之感,竟含着某种力道。
仅仅是背影就已足够摄人心魄,观者驻足观看时,早已忘记自我身处何地,不,应该说简直没有自我,除了眼前极致的美,世间一切全都荡然无存。
拼了命地转圈、折腰,对着观众热情献媚,眼神无所表达,那种就叫所谓舞蹈吗?
眼前的舞蹈绝不相同,那是只为自己而跳的独舞。
好的,请允许本人介绍一下玄舞,她是个变态(不是。嚯嚯嚯,前方等待您的是酒后乱(哔——),请系好安全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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