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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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远离了街市的城郊很安静，阿穆尔人收起帐子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很清楚，或许是远离禁城使人放松，元熙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太阳被蒙在云层后面，让这个早晨明亮又不过于炎热。
元熙的脸上未施粉黛，她将头发随意地挽起，换下婚服穿上了骑装。因为今日要骑马，她自作主张摘下了面纱。
“诶哟，公主啊，您穿成这样儿是打算做什么啊？这婚服哪儿能说换就换下来了？老奴这就伺候您换回来......”周嬷嬷一脸焦急地说。
“嬷嬷，今日之后就不要再自称奴了，您从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下人。而今我们都已经从那深宫里走出来了，有些虚礼终于可以放下了。嬷嬷？帮我紧一紧这骑装的腰带吧！我今日要去会会阿穆尔人的骑术！”
元熙掀开马车帘子，抄起平日里贴身挂着的一只玉哨短促地吹了三下：别看这哨子不到一根手指长，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惹得周围的阿穆尔人都循声望来。
一匹马从远处奔来，这是她及笄那年父皇送给她的礼物——长风。长风而今三岁，正是朝阳一般的年纪。它在草原马中显得尤为高大，不像草原上常见的马匹那样脖颈短粗，身材壮硕。相反它线条优美，脖颈修长，全身除四蹄外乌黑发亮，像是大齐传说中的宝马“踢雪乌骓”。
元熙摸了摸长风的前额，长风多日没见到元熙，这一下可是撒了欢，它用力拿前额顶着元熙的手和肩膀，围着元熙打着转。
元熙看着长风笑了起来，拍了拍它的脖颈利索地翻身上马，正巧遇到跑马回来的苏德。
他逆着阳光，元熙眯起眼看见高大的他随意地坐在马背上，单手松松地拉住缰绳，额前有些汗湿，看来刚刚的跑马还挺激烈，希望一会儿他还有力气追上长风。
苏德□□这匹枣红色的草原马脖颈粗壮，四蹄蹬地有力，皮毛油亮，一双眼睛好像发着光：是不可多得的宝马。
苏德也在打量长风，它和自己从小见过的马都不太一样：鼻孔不够大不耐长跑，四肢不够粗壮蹬地不够有力跳不高，毛色不杂跟这中原来的公主一样养尊处优，不耐酷暑严寒。
看着这明显能力不行，驯服不足的劣马，苏德实在不明白中原人的眼光，难道他们国家的选马是选秀吗，就找漂亮的来？
苏德理了理□□枣红马的鬃毛，说：“这是巴尔思，猛虎之意。”说罢又看了一眼长风。
元熙瞥见苏德眼神嘴角勾了起来，伏在马背上对长风小声说：“长风？又有人看不起你了，等一会儿...好好表现啊。”
长风的耳朵抖了抖，低下头甩了甩鬃毛就好像听懂了一般。
说罢元熙直起身，对苏德说：“这是长风。”
苏德勒住马缰里来回走了几步，对元熙说：“我们先跑马，我看看你的骑术到底如何。”
“好啊。”
元熙轻轻一甩缰绳，左腿顶了一下长风的前腿窝，就见长风像风一样冲向旷野。元熙几乎拉不住缰绳，只用腿夹住马腹，任由长风全力向前跑去。苏德和巴尔思始终落后一步跟着它，不管长风跑得多快，巴尔思总能追上它。
几次加速都没能把巴尔思甩开，长风就开始放慢了速度，不安地摆头拖拽着缰绳，四蹄踏地，绕着巴尔思兜起了圈子。
苏德一直盯着长风：果然，这匹马跑得不快，好胜心过强，心智还不够坚定，才过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要放弃了。
元熙也好像被长风气到了，大力地甩开马缰，使劲夹了一下马腹：“驾！长风，我不许你停下！”
话音刚落，长风像被元熙顶痛了般猛地向前一蹿，高高跃起，完全不顾及背上还有元熙，差点将她摔倒地上。苏德纵马上前，一手勒住一匹马的缰绳。
长风感觉到有别人拉住了自己，立刻抬起前蹄发出嘶鸣，挣扎间前蹄蹬到了巴尔思，平白被误伤的巴尔思开始像相反方向跑去，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苏德不得已放开了元熙的缰绳，长风挣脱了束缚开心地打了个响鼻，向前奔去。
元熙似被吓得朝后仰去，她一声惊呼好像要从马上滚落，远处的公主亲卫听见这边的声响，迅速跨上马，但是...他们曾得到过公主的命令：今日无论如何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不用上前帮忙。
只见元熙最后一刻抱住了马脖子，整个人挂在了马的一边眼看着就要摔倒地上。
苏德伏在马背上很快再次撵上长风，他用力向外扯过长风的缰绳，趁他往相反方向挣扎之时留出的空隙，长臂一伸直接将元熙捞到了长风背上。
苏德看着元熙在长风背上急促地喘息，慢慢皱紧了眉，这一人一马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主人完全不知道如何控制马，□□的马丝毫不顾及主人的安危任性妄为，怕是宫里大人花钱买来观赏的吧。
元熙垂着眼睛，因为刚刚经历了“惊险”一幕，整个人显得有些委屈失落，小声说：“父皇把长风赐给我之后，我就没怎么骑过它，它本性顽劣又不服管教......”
苏德听见这话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翻身下马，对元熙说：“没有马不服管教，是你根本没有用心驯它。下来，我帮你驯马，你牵着巴尔思。不要碰到它，当心它踢伤你。”
苏德没有看到元熙低下头的一瞬嘴角的笑意，只听见她说：“多谢少将。只是长风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十分顽劣。”最后四个字元熙一字一顿地说。
“无妨。”苏德驯马在草原上都是出了名的，他自己随手做一柄套马的杆子，就能骑着巴尔思去套草原上最烈的野马。他的巴尔思就是自己从草原深处带回来的，还能驯服不了一匹劣马？
事实证明，当你在战术和战略上都藐视“敌人”的时候，就离输得很惨不远了。
苏德翻身骑上了长风，长风完全没有感觉换了主人一般，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其他的草原马恐怕早就激烈地弹跳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了。
苏德拉着长风慢慢走了一圈，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需要他驯服的地方，长风在他手里比在元熙手里还要稳重听话得多。
真是奇了怪了。
苏德骑着长风跑远了一些，元熙趁着他背对自己时，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巴尔思的鼻梁，巴尔思猛地向后一步，斜了一眼元熙，甩了甩头鼻子里喷出气来。
哟，脾气不小。元熙跟恶霸调戏小姑娘似的，又上手摸了一下巴尔思的鼻梁，顺着巴尔思后退的动作，自导自演：“后退，后退，很好，巴尔思...”一边露出了手指间夹着的糖块，趁巴尔思吸气的时候塞进了它嘴里，另一只手抚上了巴尔思的脖子。
就在巴尔思想将嘴里的糖块吐出去时，糖早就化在它嘴里了，这是巴尔思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草原上哪里找糖块给马吃呢。
元熙直视着巴尔思的眼睛，巴尔思的眼睛和长风有很大不同，长风足够调皮像个孩子同时聪明又伶俐，许是元熙从小照顾长风长大，所以她能轻易读出长风的意愿。
刚看见巴尔思的时候，元熙就注意到它眼睛里是野性。看着周围的事物眼里充满了不驯服。
但现在，巴尔思眼睛里的意思应当是...这糖块真好吃...
元熙更大幅度地抚摸了了一下巴尔思的鼻梁，趁它后退时候塞进了它嘴里重复了刚刚的动作，两三次之后，元熙看着巴尔思的眼睛轻声说：“后退，巴尔思。”
巴尔思若有所思地看着元熙，停了半天，终于轻轻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就退一小步，应该没什么...吧？元熙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很好，巴尔思。”
元熙牵着巴尔思慢步向后退着，这个动作对于马来说其实有点别扭，元熙正在让巴尔思逐步适应后腿向后发力并听命于她的感觉。
那边苏德骑着乖乖的长风跑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神色古怪地回到了元熙身边，现在他都怀疑是不是元熙虐待过长风，如若不然为什么长风偏偏这么不听主人的话？
元熙的手指里依然夹了糖块，抚摸了一下长风的鼻梁，长风探头张开嘴要去咬元熙手中的糖，被苏德一把拉了回来：“这马疯了，竟然要咬人！”
元熙也没想到苏德会突然将长风拽回去，低下头小声说：“苏德，你自求多福吧，长风已经一个月没吃糖了......”
苏德为了教训长风，拉着它快速跑了起来。
元熙抚摸着巴尔思的鬃毛，松开了它的缰绳，向前走着，巴尔思跟在元熙身后小小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突然元熙跑了起来，明明没有拉住巴尔思的缰绳，巴尔思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跟着跑了起来。
几步巴尔思就追上了元熙，在一人一马刚好并驾齐驱之时，元熙用力一踏地，并没有碰触巴尔思的缰绳就落在了它背上。巴尔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元熙这是在做什么，一时间又不能及时停下来，还保持着往前奔驰的姿态，元熙伏在巴尔思耳边突然大声喊道：“巴尔思，后退！”
巴尔思刚刚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后腿一顿，只这一下就足够了。元熙勒住马缰，巴尔思就这样停了下来。这时巴尔思才反应过来，而元熙已经稳稳坐在它背上了。
驯马的几个基础动作元熙已经完美地完成——巴尔思开始习惯在元熙手下奔跑和停下了，这种事情嘛有一就有二。巴尔思喷了几个响鼻，来回踏了几下地表示不满，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元熙骑着巴尔思追上了苏德，路过他们身边时伸手拍了一下长风的后腿，苏德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熙，巴尔思从来都不让族人触碰它，中原来的公主今日见巴尔第一面怎么可能骑上它！
元熙的笑容彻底绽开，透着狡黠，接下来就是长风的表演了。
她在长风的注视下给巴尔思喂了一块糖，长风偏了偏头毫无预兆地向巴尔思冲过来，不论苏德怎么拉住缰绳都无济于事，刚刚的乖乖仔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熙掌控着巴尔思灵巧地闪身躲开了长风，等长风正好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时候元熙俯下身抱了抱巴尔思的脖子，轻轻捋顺了它的鬃毛。
这下子长风定定地看着巴尔思，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它的眼睛好像要喷火一般。
长风猛地向前一跃，这是草原马绝对到达不了的高度，苏德歪倒在一边，保持着元熙刚刚的姿势艰难地挂在长风右侧。以这样的姿势他很难再经历长风的一次跳跃，苏德完全没有想到它爆发力这样强大，起跳的这样突然。
长风蹿到元熙面前，再一次高高地扬起前蹄，苏德难以保持平衡，松开了手，就在他认为自己一定会跌落在地时，元熙快速抛出了一块糖，在长风扭身接糖的时候，她一把抓住苏德的后领，借着巴尔思奔跑的力量像拎小狼崽一样将他捞回了马背上。
完美地复刻了苏德刚刚的动作。
两匹马的错身只在一瞬间，很快就转回头，两人变成面对面的状态。
元熙歪头看着苏德，笑了，声音轻快：“少将玩的开心吗？没尽兴的话，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