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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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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罗念九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他都快把屋顶有多少根茅草数完了，还是睡不着。
“是不是睡不着？”罗念九感觉耳边有热气扑来，是夜暝在说话。
他索性转过身来，面朝着夜暝，特别小声地说道:“刚被冷风吹了一下，把困意都吹走了。”
夜暝轻笑了一声，伸手把被子给他塞好，这猎户本就是独居，做的被子也不大，一个人盖富余，两个人盖倒有点不够了。
夜暝刚才给他塞被子的时候，手臂从他腰上过去，像环住他了似的，罗念九一阵心跳加快，可今天的情蛊解药都吃过了，可能是喝酒了吧，他想。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我也没睡着。”
夜暝又说：“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两人面对面枕着一个枕头，盖着一个被子，中间几乎没有间隙，说话的热气都萦绕在一起，见夜暝不回答，罗念九稍稍抬头一看，自己的唇离夜暝的就差一点儿……等等，罗念九，你在想什么！他赶紧制止了心头那点荒诞奇怪的念头。
“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夜暝语气轻轻地，不由分说便开始讲起了故事，“我天生就自带灵力，修炼起来特别快，十岁的时候已经比很多人的内力都要深厚了，所以我父亲就想把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
“天生就带内力？真是闻所未闻。”罗念九忍不住打断他，感慨了一句。
夜暝点点头，“我母亲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侍女，生下我就死了，所以问题肯定出在我父亲身上，他似乎知道隐情，但也没告诉过我。十岁那年，我的哥哥们趁着父亲外出，想要把我杀死。”
罗念九猛地抬起头，把夜暝也吓了一跳，他伸手把罗念九重新拉进被窝里，抚慰道：“放心吧，我现在还好好在你眼前呢。”
罗念九乖乖躺好，这才惊觉刚才自己反应太大了，有点害羞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被他们追杀，魔宫里无处可躲，就被逼着一路跑到了白玉泉边的悬崖处，底下白茫茫的一片，我也看不清有多深，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当时的想法就很幼稚，我想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就算知道夜暝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罗念九还是忍不住唏嘘，当时他才十岁，明明还是一个孩子，竟要遭受这些磨难。
夜暝继续道：“我受水面冲击晕了过去，顺着水流一路飘到了镇魂村，被一位好心的哥哥捞了上来。他见我浑身是伤，拿出全部的积蓄给我治病，后来积蓄花完了我还没好，他就背着我回到家里，每天上山采药，他说他在医馆那么些天都把药方记下了，肯定能治好我。”
“外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便开始调息打坐，不出半个月伤就好了大半，只剩骨折的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在屋里呆不住，想要帮哥哥做些什么，跟着他出去了几趟，才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
罗念九被故事吸引，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夜暝的眼睛里氤氲了一丝水汽，漆黑的眸子闪着光，罗念九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看来这个救命恩人对他来说很重要，想到这里，他竟然心头一酸，酸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出生后不久父母便双双离世，村里人都说他是不祥之人，把他赶出了村，他就住在离村不远的河边，自己搭了一个小木屋。来往的村民每次路过他门口都要对他指指点点，骂上几句。”
“那群人怎么能这样？父母离世他才是最痛苦的，怎么能这么对他！”
“世人大都是愚昧无知的。”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白日里就上山采药，自己用不完还能卖了换点银子，饿了就下河捉鱼，晚上就在木屋里看星星看月亮，他说不过那些村民每次都忍气吞声，我就帮他骂人，我还能动手打人呢，第一次差点动手的时候把他吓坏了，哈哈……”
夜暝说这段故事时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里，连脸上的笑都和平时不同，罗念九不忍打断他的回忆，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怎么又离开了？”
“父亲回来后知道了这些事情，他把追杀我的哥哥们全部处死了，四处寻找我，找到了就把我带回去了。”
“那个哥哥呢？”
“我父亲给了他很大一笔银子感谢他的帮助，后来我就没有再去过那个村庄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就这么简单？罗念九思索了一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就说：“哦。”
“困了没？”夜暝轻声问。
“有点……”
“那就睡吧。”
夜暝没等到回答，再垂眸一看，人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单薄的胸膛随着绵长的呼吸一起一伏的。
那朵妖冶的凤凰花犹如当年初见，让他一眼万年，至死不忘。
其实他刚才说了谎，魔教的人找来时，他说什么都不肯回去，那个堂主没有办法，只得让人回去请了老魔头来，那个老魔头二话不说就要逼他回去，甚至以哥哥的命要挟他，他反抗无果只能回去。
等过段时日他找到时机再回镇魂村时，整个村里都已经成了一座鬼村，一丝活着的气息都没了，就连河边的木屋也成了一堆焦黑的木炭。
他发了疯似的在灰土里挖掘，双手磨得鲜血淋漓也只是找到了几只破碎的碗碟，再无其他。
但，老天对他还是好的，被他弄丢了十二年的人，被他找回来了。
夜暝在罗念九额头上烙下一吻，这个吻，没有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