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娱乐圈）》丁丫

14、第 14 章

　　关敏是被十点的提示音吵醒的。
　　她不耐烦地眯眼在床头摸了一阵，翻到手机，一下惊坐起来：备忘录上面十点有例会。
　　完了完了，她翻身下床却一脚踩空，人好似踩到了轻飘飘的云朵上。而这时一双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她抬起头来。
　　“贺洲？”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关敏一下想起来了。
　　“有新闻吗？”
　　“没有。”贺洲将她扶回床上。
　　关敏松了一口气，翻看时间：“我睡了这么久。”
　　“你昨晚生病了。”
　　关敏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感冒药。
　　“上午我给公司打过电话，问了情况，没有新闻。也帮你请了假。”贺洲坐到床边，又说道，“今天和明天，我们都没有通告。”
　　关敏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
　　她喝了一口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睡衣。喝水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再瞥到旁边椅子上的换洗衣物……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昨晚……这是……我的衣服？”她假装还在喝水，用玻璃杯挡着脸。
　　“嗯。”
　　“我不记得怎么换的了……”关敏的声音嗡嗡地从杯里传来。
　　贺洲若无其事地说道：“昨晚我摸到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就帮你换了睡衣。”
　　“噗——”关敏如遭雷劈，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贺洲毫无防备，被喷了一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关敏忙抽了旁边的纸巾给他擦脸，尴尬极了。也许有些心急，她不得章法地乱擦一通，时轻时重地蹭过贺州的鼻梁和脸颊。贺洲默了一会儿，忽然握住她的右手。
　　“这里。”他淡淡说道，沿着下颚骨，将下巴处最后一滴水擦掉。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关敏可以一根根数清楚贺洲的长睫毛。雨过天晴后，关敏的卧室一地阳光，贺洲却刚好坐在了阴影里，眼睛半阖着，自上而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关敏愣了一瞬，心砰砰狂跳起来。
　　真的，就是，帅，啊。
　　她内心默默尖叫。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自己鼻腔中有液体流下。
　　关敏：？？？
　　这个时候流鼻血？
　　不是吧！尖叫变成了哀嚎。时间仿佛慢到了极致，而鼻下那道液体的蔓延却被无限放大。
　　贺洲的目光也慢慢聚焦到她嘴唇上沿。他挑了挑眉，将就握住关敏的手和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她的——
　　鼻涕。
　　“你该吃药了。”他似笑非笑。
　　关敏却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轮番上演。等贺洲起身扔掉垃圾，她脑子里才恢复清明，有些恼怒地问道：“你故意骗我的吧？”
　　贺洲不置可否，端起水杯：“我去给你倒水。”
　　关敏恨恨地捶了边上的抱枕：“逗我很好玩儿吗？”
　　贺洲的背影对她耸耸肩：“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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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敏吃了药之后又睡了一会儿。中午贺洲过来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煮了粥。关敏摇摇头，又闷头睡了过去。下午三点多，她被手机的微信吵醒。
　　陈甜甜：完事儿了吗？
　　关敏：？
　　陈甜甜：你个没良心的，都被我捉奸在床了，还不承认？
　　关敏：？？？
　　陈甜甜：我上午来了你家。
　　关敏：你来了我家？
　　陈甜甜：贺洲洗完澡，开了门，说你还在睡觉。妈呀，太香艳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坦白吧你。
　　关敏：……你误会了。
　　她想了想，不能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只回道：昨晚我生病了，贺洲留下来照顾我。
　　陈甜甜发了一个小S的经典翻白眼动图。
　　关敏无语。
　　陈甜甜：现在来看你方便吗？
　　关敏：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不是常年在我家随意进出？
　　信息刚发过去，外面就响起了门铃。
　　关敏下床走出卧室，贺洲站在门边正欲开门。
　　关敏：“谁啊？”
　　陈甜甜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你前任啦……”
　　关敏额上滴下两滴汗。
　　陈甜甜给关敏买了很多吃的。别看陈甜甜嘴巴甜贱甜贱的，事实上心思很细。她知道关敏最近很忙，家里基本不会有什么屯粮，下午便去超市买了一大包来看她。当然，这中间她不乏旁敲侧击地八卦。比如在知道昨天关敏喝了酒之后，眼睛瞪成了鸵鸟蛋大小，忙问关敏喝了多少，有没有耍酒疯？在得知否定答案之后，她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
　　“我跟你说，你昨晚算是又幸运又遗憾，”陈甜甜说道，“我们家关敏喝酒有一个量：红酒一杯半、啤酒一瓶半、白酒一口——这就是她的安全刻度线。没过这个线，她就是冰雪聪明的女神；过了这量，她就是亲爹不认的女神经。”
　　关敏拆了一袋薯片往她嘴里塞。
　　贺洲嘴角淡笑，起身将速冻饺子放到冰箱。
　　陈甜甜得空赶紧坐到关敏旁边，耳语道：“怎么样怎么样，他怎么样？”
　　关敏一脸莫名：“什么怎么样？”
　　陈甜甜朝她挤眉弄眼。
　　关敏看了一眼贺洲，回头掐陈甜甜：“你今天是不是刚看完一本黄色小说？”
　　陈甜甜回掐她，意有所指：“年轻力壮好，谁用谁知道。”
　　关敏扶额。静了下，又问：“你昨晚在干吗？”
　　陈甜甜说：“在家看剧。”
　　“孙毅没陪你？”
　　“没，最近他要写论文，很忙。昨晚还上了一台大手术。”
　　“哦。”关敏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片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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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之后，出于安全考虑贺洲换了住所，从练习生公寓搬到了市区里一个中高档小区，附带一个车位。小区是封闭式管理，进小区要刷门禁卡，进楼栋也要刷门禁卡。房间也大了很多，不再是一室一厅的公寓，而是两室一厅的住宅。贺洲本想把贺小西接过来，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一是因为贺洲的工作以后难免会有狗仔蹲点，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贺小西的曝光；二是贺小西初三，课程越来越紧，贺洲的生活工作时间对她有干扰。贺小西好像也没有表达出特别想和贺洲同住的愿望，反倒是把关敏家的次卧当成了自己的闺房天地。
　　那天，关敏开车出去买东西，回来路上被人追尾。人没事，车除了后面被人蹭掉了漆，也没有太大伤害。但是关敏围着车转了一圈，忽然萌生了卖车的想法。关敏是一辆黑色奥迪，原来是关敏的父亲在开，也有好几年了，但是一般都在市区跑，保养得也还不错。关敏其实不是很喜欢。现在手里有了积蓄便越看这车越不顺眼，下了几个二手车交易软件，打算卖了买个mini。
　　关敏正在研究软件，门铃响了，贺小西去开门，是贺洲。
　　贺洲今天没有通告安排，结束了公司的课程之后打车来了关敏家看小西。为了不被跟踪，他戴了黑色帽子和黑色的口罩。关敏问他路上有没有被认出来，他说有几个路人远远对他拍了照，应该只是觉得他个子高而已，应该不算。关敏便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洲见她反复在对比几个软件，问道：“你要买车？”
　　关敏头也没抬：“不是，卖车。”
　　“卖车？”贺洲记得关敏车的里程还不到两万公里。
　　“嗯，前些天被蹭了一下，反正也不是很喜欢，想卖了买个自己喜欢的mini。”
　　“严重吗？”
　　“不严重。”
　　“我想买个车，不如你卖给我。”
　　关敏一愣，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你要买车？”
　　“是的。”贺洲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方便一些。”
　　关敏点头，贺洲自己有车确实会方便很多，但是……也不至于买个二手的吧。她失笑道：“你想买什么的，上次和奔驰有合作，可以问他们拿个折扣。”
　　贺洲摇头：“你不是正要卖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关敏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分辨他这话的真假。一炮而红之后，贺洲的收入比之前好了很多，纷至沓来的邀约和代言让他的收入成了指数倍的增长，虽然大部分都被公司抽走，但是和之前打工相比已经不是同日而语。但贺洲好似从不挥霍，至少关敏是没察觉他有这方面的事情，相反，他的日常几乎都快要用“朴实”二字来形容了。之前代言一些奢侈品有品牌商送礼物，还被关敏发现他让贺小西挂咸鱼卖掉。不过关敏已经不生气了，她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早有准备地掏出小本本，念着上面的一首口诀《莫生气》：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小人量小不让人，常常气人气自己。
　　君子量大同天地，好事坏事包在里。
　　……
　　“没有开玩笑，”贺洲说道，“你反正要卖，我也想买。我开过你的车，很顺手。”
　　关敏仍旧狐疑地看着他。
　　贺洲低头用自己的手机查了价钱：“新车落地九折，半年后五折。你的车应该有好几年了吧，我二十五万买，应该没有占你的便宜。这个价钱正好也可以换mini。”
　　关敏讶意地看着他，虽然25万可以买一个普通牌子的中级车了，但是对于明星来讲，这个也太普通了，甚至有些寒酸。周坤明的私车是一辆迈巴赫，陈甜甜开的是一辆保时捷。
　　贺洲好似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我预算有限。如果去店里买，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会有，要是贺洲的粉丝知道了，搞不好分两拨行动，一波卖血去给他众筹，一波来查公司的账是不是在克扣贺洲的钱。
　　关敏看了贺洲半天，认真理解了“预算有限”四个字，忽然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贺洲，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吸毒？”
　　贺洲掀起眼皮来看她一眼。
　　这时候贺小西跑出来喝水，关敏转头问贺小西：“小西，我问你，你哥身边是不是有个黑洞？”
　　贺小西被点名有点愣。和贺洲对手一眼，匆匆跑开：“我不知道。”
　　“你卖我买，不是正好吗？”贺洲又说道，他十指相交，手肘搁在膝盖上，侧头看着关敏，“如果我去找别的人买，不熟悉车况我不放心，他和我交易可能也会带来别的事情。只有你的车，我们互相知根知底，彼此放心。”
　　话这么说是没错，但是关敏还是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贺洲在这个圈子里也有两三年了，好像并没有受这个号称“大染缸”的行业太多影响，身边的人浮浮沉沉、红红绿绿，对他而言好似都是走马观花；可他今年也不过才20而已啊，正是心性未定、爱慕虚荣、收集乔丹系列的年纪；换做大学生也不过是大二，还是在象牙塔里睡觉逃课大把挥霍青春的时间，是哪里来的这份清醒、定力和沉稳呢？
　　诚然，关敏很早就知道他有着比同龄人的成熟。这份成熟不单来自于他外表的冷峻感和欲语还休的静默气质，越久的合作，她越来越发觉这份外表的成熟来自于他内心的沉静和真实。
　　在关敏审视贺州的时间里，贺洲并不知道关敏内心已经转了这么多弯。见关敏一直不说话，他默了默，说：“如果觉得少，你说个价格。”
　　关敏却又冒出一个灵魂拷问：“你是不是改过年龄？”
　　贺洲一愣，继而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我觉得你不像二十岁的人，像是二十五六七八九岁的人。”关敏说。
　　贺洲懒得理她这种无聊的问题：“……你要是不卖，我就自己下个APP看了。”
　　关敏还是犹豫，“可是我卖给你了我怎么办？”
　　“你本来不是要买新车？”
　　“……”
　　“你没车的这段时间，我给你当司机。”
　　关敏愣了一瞬：“让600万粉丝的人给我当司机，我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你倒提醒了我，”贺洲点点头，打开微博，“那我问问我粉丝有没有要卖车的。”
　　“……”关敏顺手就将一个抱枕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