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倾国两相欢》棠野子

3、第三章

　　莫卿簌也着实是身有“要事”，谁都知国都繁华，好玩儿的地儿多的去。但她也不单是贪这半会儿的热闹，只是这几日下来的奔波，饭菜着实的合不上她的口味。而这安庆城里的八仙楼又那么名声响亮，不赶着去都对不住她来这一趟。

　　“公子，到了。”
　　沉香上道地改了称呼。本来倚着软塌半眯着眼睛的莫卿簌瞬间精神百倍，拿起折扇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抬眼一看，这八仙楼果真名不虚传，大堂留一处空旷之地摆有柜台，侧边放有博古架，清雅的摆上几处瓷器，不多却显清雅。大堂侧旁置的是清一色的花梨木长桌留人吃饭，而店内的伙计穿着打扮是统一的，看起来比别家的要体面的多。这时虽是过了吃饭的时候，但店里的人也不见少，熙熙攘攘的唤着伙计。

　　店内的伙计一见来了个小公子，虽是脸生但穿着不俗，尤其是样貌生的极好，红唇白齿眼波风流，连他曾见过的那些个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似是都要逊色上几分。于是连忙迎上前去：“公子，里面请，刚好有上好的雅间。”

　　要知这八仙楼的雅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领进去的。莫卿簌闻言摇摇扇子，移步上了楼去。就这么一瞬，好些个人不免往这儿多打量了几番。近日因南安书苑开学的缘由，这安庆城里来的贵人着实多了起来，个个都是能掀起一番浪花的名家贵子。瞧那位公子哥的气度，又不知是哪家的人物。

　　还未等众饭客回过神来，转头间又来了人。只见为首的一位少年进门便扬手高声唤道：“小二，来个雅间。”这少年身着靛蓝色长袍，说话间微微上挑着眉宇，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当感受到周身传来打量的目光，那双狐狸眼中闪过冷冽的光扫视过去，顿时一片平静。

　　身侧早已经恭候在此的伙计擦擦冷汗，这来的可是位大人物，稍稍伺候不周，他就等着卷铺盖吧。“爷，早就安排好了，这边请，这边请。”伙计哈着腰，脸上挂着快要溢出面颊的笑容，迎着苏一行人上楼。

　　只待苏谨之为首几人不见了身影，低下食客们才敢高声谈起了话来。谁都摸不透这苏小爷的身份是什么，但坊间都见多了他和城里知名的纨绔玩得要好，且那些个个惹不得的公子哥们都以他唯首是瞻。但具体是个什么来头哪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说的清的。

　　再看到莫卿簌这边，正吃到兴头上，猛地想起这八仙楼最为有名的活招牌——茶娘。这八仙楼茶娘可不似别家寻常，从长相、茶技来挑都是拔尖的。并且每次只候一盏茶，再多钱也不能坏了规矩。

　　不过这茶娘的一盏茶着实是价格不菲，并非是一般人请得起的。可她莫大小姐哪里是一般人，转头间便唤沉香去请茶娘来。可不消片刻，伙计一脸歉意的推开雅间的门，道：
　　“真是不巧，这位公子，今日茶娘已被隔壁雅间包下了。”

　　“包了？你们八仙楼怕是没这样的规矩吧。”
　　莫卿簌的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抬起，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擦汗的伙计。想欺负她是外来的？茶娘泡来一盏茶也就一刻钟左右，点茶的人左右不过几间，告诉她被包了。开玩笑呢？

　　伙计忙不迭地擦擦冷汗，本以为这小公子看起来灵动又和善，应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也是个硬茬。
　　“你是怕我付不起茶钱？”
　　莫卿簌扬扬手，沉香会意的正欲掏银子。伙计急忙解释道：
　　“哪里敢，但今日茶娘真的是被包下了，只泡隔壁一间的茶。若公子真想饮茶，我们厨中也供茶水。”

　　呵！她莫卿簌要想喝茶哪里不能，她今日就是想看看这招牌茶娘。想罢，莫卿簌手中的筷子清脆的一声放在了桌上，起身往外走去：“我到要看看哪个家伙，闲的很了，来酒楼不吃饭，只喝茶，他也不怕喝伤了，晚上睡不着。”

　　大门微敞，隔壁的雅间再怎么隔音，怕是也将莫卿簌这清亮的话音听的一清二楚。苏谨之身侧的圆脸少年“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他倒想瞧瞧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砸了他苏小爷的脸面。

　　苏谨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笑得正欢的纪川。只听外面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哟，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茶白色的长袍将他映的越发玉白，乌丝以水玉绸带高束，杏眼桃面。只是嘴角刚吃罢糕点还沾着些碎屑，再加上比起他们屋里的人，他实在是看起来身量不高，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奶娃。

　　“是你包的茶娘？”
　　莫卿簌微眯着小猫儿一样的眼睛，试图威逼着主位上的苏谨之。
　　“怎么，就是我苏小爷包的。不服？”
　　苏谨之一挑眉，一脸挑衅。敢威胁他？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底盘。
　　“你这人懂不懂规矩？茶娘只泡一盏。”
　　莫卿簌被气着了，居然有比自己还横的家伙。
　　“我苏谨之就是规矩。”
　　苏谨之抱臂后仰，丝毫不为莫卿簌嘴中的规矩所动。

　　呵，那好得很，反正她莫卿簌今天就要看茶娘泡茶，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了。
　　“沉香”
　　“公子”
　　“去叫伙计添餐具。”
　　说着，莫卿簌径直坐在了空着的位置上，又侧身对呆愣在茶桌位上的茶娘招呼道
　　“本小爷渴了，来杯茶。”
　　这茶娘果真名不虚传，模样不错，气质也生的好。莫卿簌感叹道。丝毫不顾身后炯炯逼人的众人。

　　苏谨之身侧站的随从按捺不住，正欲上前，却见苏谨之挥了挥手。已经许久没在安庆城遇见这么大胆子的家伙了，他倒想看看这厮想耍什么滑头。而身侧的纪川看到苏谨之也默许了，不免开启了话口打圆场：“既然如此，相逢也是缘分，在下纪川，敢问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莫卿簌瞧了一会儿这茶娘的手法，只觉的不过如此而已，又有些失望。转过头来才正式的看了眼同桌的两人，样貌为佳、穿着不凡，主位上那个相较更是不俗，只是人品太差。而这问话之人看起来还是个好相与的，但就怕是个笑面虎，谁让他们罢着茶娘不放呢。

　　她回道：“唤我沈烨就好”沈月白的姓，莫卿烨的名，不用白不用。日后找茬，也找不上我莫卿簌。沈家人？纪川和苏谨之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

　　卿簌接过茶娘奉上的茶，由于是第四泡了味道不免寡淡。她失望的撇撇嘴，这两人真是扫兴，好茶都喝不着。
　　而对面的苏谨之，瞧见她像小狐狸吃食一般，细品着杯里的清茶，随后一双杏眸中的光黯了下来，脸上还生出了失望的神色，他感到莫名不畅快，他请的茶味道不佳，岂不是失了体面。于是嘱咐道：“茶娘，换茶。”

　　莫卿簌惊讶他莫名的好脾气，于是神色缓和了些，笑道：“不必了，茶就吃到这儿吧，谢谢两位的款待，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起身作揖，留下屋里还未来得及出声挽留的两人。

　　真是风风火火，为了杯茶？还真是闻所未闻。苏谨之抖了抖眉，这小子连他苏小爷的面子都敢拂，真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