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笼中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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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两人谈话之后，霍元安最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他见到程东买了一堆高中书籍回来自学，也没有再冷嘲热讽，只是偶尔会在程东抓耳挠腮解不出来习题的时候，冷哼一下翻个白眼，然后拿起书本给他讲解起来。
程东有些讶异，在他的认知里，一般学艺术的文化成绩都不太好，没想到霍元安的数理化也非常不错，至少那些对他来说高深的知识，在霍元安那里，轻易而举就得到了解决。
对此，霍元安十分臭屁又十分欠扁的宣布道：“天才就是天才，岂是你这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程东无语至极，可是他看到霍元安那些厚厚的琴谱，还有他手指上的薄茧，知道天才也不是一夕能养成的，他从小练琴，所花的时间与所受的苦他只是从不说而已。
古典音乐受众小，程东在网上搜索过霍元安的名字，只在一些国外的网站看到过简单的介绍，他找到翻译软件翻译了过来，读懂了那些专业网站的新闻，比如霍元安获得了什么大奖，而那些奖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程东也试着去听霍元安的演奏，看着视频里的霍元安认真又投入的样子，灯光从他头上打下来，白衣黑裤的他像极了忧郁的王子，深情而又令人迷恋。
在舞台上演奏的时候，霍元安的眼里有光。
可是，程东再也没有见过霍元安摸过琴，甚至没有见他进过练功房。
去医院复健检查的时候，霍元安也让司机接了他去，程东甚至无从得知他手的情况，问他也只是随意敷衍一下。
霍元安究竟是怎么出的车祸，手到底什么时候能康复，这些程东都一无所知。
这天霍元安又从医院回来，程东等在家里，给他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吃饭时霍元安的兴致却不高，那盘排骨，除了程东给他夹过一块，他自己动都没有动。
吃完饭，霍元安上了楼，程东收拾完上去找他，路过书房时，听到他的咆哮透过门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程东担忧的站在门口，等到里面安静了好一阵，才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烟雾弥漫，书桌上的烟灰缸里面盛满了烟头，霍元安手上夹着烟，眼角带着丝红意，盯着程东。
“少抽些吧。”
程东纵是有千万种疑问，却在这一刻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霍元安从不抽烟，这时他却抽了这么多，程东有时候心烦意燥的时候也拼命抽烟，所以他懂。
“你出去。”霍元安却不领情，冷冷的对他下令。
程东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究竟怎么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跟你说？你是我什么人？”霍元安目光中语气中都是浓浓的讥讽，冷笑一声道：“程东，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难堪与伤心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在程东头上，将他冻在了其中，好一阵，他才缓过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缓和。
“我知道你有事不开心，所以我不与你计较，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先冷静一下。”
说完程东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隙，让屋内的烟味散去一些。
“啪。”
茶杯砸在墙上，碎片四下飞溅。
突然而来的巨响，程东被吓了一跳，接着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还来不及看，霍元安双目发红，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个不停，对着他一声大吼。
“滚！”
程东嘴唇蠕动了几下，心头的痛淹没了手掌的痛，他敛下眼睑，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呼啸，不知道何时飘起了点点的雪花，程东紧了紧衣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连自己身上避寒的衣服，也是霍元安出钱买的。
他茫然在别墅区走了一会，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冻得通红，可是掌心还在流血，他拿出纸巾擦了擦，血丝仍不断冒出来。
雪也越飘越大，再不用在外面跑后，长期呆在有暖气的别墅里，程东都没有再注意过天气，江市何时进入了深冬，他都没有察觉。
程东抬起头，任雪花飘落在脸上，皮肤上蚀骨的寒冷，让他有了些许的清醒。
自己，终于被霍元安圈养了起来，成为了他的禁脔。
天一点点黑下来，周围的路灯也亮起来，驱散了黑夜，这个城市从来都是不夜城，黑暗从来不会在有钱人的世界里存在。
巡逻的保安几次经过他，都朝他奇怪的张望，他们认出了这个一夜之间飞上枝头的前快递员，以前他经常来这里送快递，现在他成了这里的住户。
要说不羡慕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除了这些，还有看好戏与酸的成分在。
看，金主一旦生气了，被赶了出来，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身边传来了脚步声，程东侧头看过去，霍元安脸上带着愠怒，双手插在裤袋里，冷冷的看着他。
“出息。”他嘲讽的说道：“你跟那些一哭二闹三年上吊的人有什么区别，一吵架就要来个离家出走么？”
程东僵硬的回转头，难过到一定的时候，也就不难过了。
“回去煮饭，我饿了。”
程东站起来，看着不耐烦的霍元安。
“霍元安。”程东脸都快被冻僵，他伸手搓了搓脸，才平静的说道：“我不干了。”
霍元安顿住，轻笑起来。
“又来了。”
霍元安慢慢的走到程东身边，看着他脸上的血迹，舌尖舔了舔牙齿。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苦情戏？程东，你有完没完？要知道，我不是每次都会陪你演这些。”
“我不要你陪我演，霍元安，不要再来找我，你放过我吧。”程东神色不变，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享受了一辈子没有享受过的快乐。”
霍元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光深深。
“可是有多快乐，就有多痛苦。”程东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人不要痴心妄想。”
程东不再说话，转身向前走去，霍元安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到别墅，上楼去拿了自己的证件，连厚衣服都没有加一件，就走了下来。
“我走了，你门锁指纹密码自己换一下就成。”
他从霍元安身边侧身出门，却被他一下抓住了袖子。
“你要怎么才不走？”霍元安低低的问道。
程东愣了下，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等你学会什么是尊重的时候再说吧。”
霍元安眼神变了变，正要说话，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闲闲的在旁边响了起来。
“哟，这又是再闹哪一出？”
“你怎么来了？”霍元安没好气的看着徐蔚，脸上的不欢迎十分明显。
“你微信拉黑我，电话拉进黑名单，我不来，由着你这个野猴儿撒泼么！”徐蔚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霍元安，呵斥道：“让开，外面冷死了，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还有那个陌生人，也给我一起进来。”
霍元安拉起还不在状态的程东，低声道：“这是我经纪人，也是不讲理的疯婆子，你先去楼上避避。”
“小祸害，老娘耳朵灵的很，你少编排我。”
徐蔚脱下大衣随手一扔，双手抱臂站在那里，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又上下打量着程东，半晌后伸出手指着霍元安狂点，脸上的怒气一点点升了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好一阵，她才咬牙切齿的低骂。
霍元安也拉下脸，怒道：“要你管。”
“呵！”徐蔚被霍元安的态度气得在屋内转来转去，劈头盖脸的骂道：“不要我管，你是老娘签下来的，一分钱没有替老娘赚到，祸事倒是替老娘惹了一大堆。”
“那就解约好了。”霍元安轻描淡写的说道。
徐蔚一愣，伸出双手捂住了脸，然后深深的吸气吐气，再放下手，她整个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小安，你不要说气话，你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
霍元安不语，徐蔚脸上带着些苦笑，坐在沙发扶手上，恳切的看着他说道：“你练了这么多年琴，我知道你不想走商业化路线，你有你自己的追求与理想，可是，小安，你不能不讲道理。我可有逼过你？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古典音乐曲高和寡没关系，你嫌弃剧场音响效果不好没关系，只要你还在坚持拉琴，不像我，不得不放弃。”
徐蔚的声音哽咽，霍元安眼底也渐渐浮起了伤感。
“小安，你能不能不那么倔强，去神经移植好不好？小徵是你的姐姐，你们不是仇人。”
“你让我想想。”好一阵后，霍元安才低低说道。
“你的手不要拖了，越拖越难医治。”徐蔚又看了看安静站在一旁的程东，对他笑了笑。
“还有这位先生，你是小安的新保姆吧，他挑食，麻烦你多费些心，艺术家的脾气都不太好，爱好也古怪，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你得多原谅，这是我的名片，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霍元安一把抓过徐蔚递过来的名片，脸色铁青。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快走，别在这里唧唧歪歪个不停。”
徐蔚瞄了一眼程东，笑了笑拍了拍霍元安的肩膀，也不再争辩，穿上外套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回转身道：“小安，你要快点给我答复，下次，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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