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超级想谈恋爱》涧边琴

5、事件的一个必然过程

　　一大早，屋外的嘈杂声就把陶紫吵醒了。

　　“怎么回事……”陶紫眯着眼睛，发现窗帘那边并没有什么刺眼的光线要袭击过来，呢喃一句，思绪又混混沌沌地飘远了。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头也埋进去，重又睡了几十秒。

　　“都搬走了吗？”张美美的声音。

　　“还差两个，马上就好……”

　　“仔细一点，这种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碰到一点就麻烦得很……”

　　细碎的说话声、脚步声、经过门口时粗重的呼吸声……

　　陶紫猛地坐起来，阴沉地看向门外，崩溃地无声嘶吼一声。

　　这就是客居的麻烦了，当初别墅装修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个房间，其他的都没有装隔音设施。她住的这间房子从前是客房，现在虽然有专属于她的趋势，但很多东西还是没有跟上。

　　是不是该挣钱了？

　　这个想法一经存在就马上泛滥得无法遏制。

　　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06：17，这么早，张美美都不用睡美容觉吗，还是说根本就没睡？

　　陶紫出去吃早餐时，张美美并不在餐桌旁，这里只坐着李嘉豪，一个人面对着桌上两支百合花，低着头用餐，看着居然像是有点孤独。

　　“姑姑她怎么没来吃早餐？”她应该很早就起来指挥人搬东西了才对。

　　“她不是一向九点钟以后起来？”

　　也许她有什么事吧。陶紫看李嘉豪也不清楚，很自觉地闭了嘴，想着回头问姑姑就是。

　　她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开始吃。

　　这个点的餐桌是专为李嘉豪和她开的，餐品也不算丰盛，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粥、一个鸡蛋、一杯牛奶，有种中西合璧的奇怪感觉。

　　自然，作为客人，这些都是李嘉豪的口味。

　　陶紫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不讨厌就是了。

　　吃完饭和李嘉豪一起上学，他们是一个学校的隔壁班级。坐车过程中，陶紫困倦地半眯着眼睛。

　　她是没什么想和李嘉豪再打交道的欲望的，然而这会儿在车上又没有足够多的选择。司机是个长相很沧桑的中年男子，和他抱怨的话感觉会很奇怪。

　　“你说，学校这种时间安排是不是很折磨人？我现在头疼死了，难以置信接下来还要上八节课……”

　　“现在痛苦几年，总比你以后痛苦几十年要强。”李嘉豪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灵活地动作着，陶紫听见了电子游戏激烈的技能声音。

　　“又不是学校的官方发言人……”陶紫有些习惯他风格了，这次被怼回来，撇撇嘴就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李嘉豪居然会玩电子游戏让她吃了一惊。

　　“这很正常吧，”李嘉豪看起来倒没有什么男神光环破碎的恐惧，听了她的疑问，头也不回地继续操作，“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不是有很多在玩这个游戏吗？”

　　陶紫也学他，故意说：“高中生好像不应该玩游戏吧？”

　　李嘉豪终于分心看她一眼，“我的成绩够上想要去的大学了。”他把“你呢？”放在眼神里表达出来。

　　这家伙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提醒她学习的重要性啊。

　　陶紫叹了口气。

　　“我很聪明的。”

　　李嘉豪无可不可地点点头。

　　李家有钱，他们坐的这辆在车库里算是低调，但也够得上一般人认为的豪车水准。李嘉豪从前就是很低调的性子，离学校还有两条街，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陶紫就特意放慢了步子，远远地缀在李嘉豪后面走——这是原来就议定的老规矩，在学校可以说认识，但绝对不能说住在一起。

　　陶紫也不像原主那样喜欢他，正好免了一层社交负担。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有信息到了。

　　陶紫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前后左右都是人，李嘉豪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她对这种人挤人的场景一点也没有好感——万一有个人混在人群里若无其事走过来，两个人擦肩而过，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却猛地捅了她一刀呢？

　　她皱着眉，一只手伸进口袋把屏幕按灭，匆匆走了。

　　课间，陶紫一边在桌子底下检视着信息，一边把自己这个顾虑说给周悦听。

　　周悦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无缘无故的谁会突然这样，我们都是普通人，就是有……”她想说有那种家族血仇又或者心理变态的爱慕者，也跟相貌普通的小市民家庭无关。

　　话说到一半，看着陶紫毫无共鸣的神色，周悦哑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陶紫，啧啧感叹，“你的话，好像的确是要注意。”

　　上课铃响了。

　　陶紫抿着唇回到座位上，同桌李辙已经把书摆在了桌面上，右手边还摆了个笔记本。

　　他和李嘉豪一定很有共同语言，都这么专心。

　　陶紫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课，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奥赛题慢慢地翻着，觉得有意思了就花一点时间想一会儿，得出答案了也不急着记上去。

　　手肘被碰了一下，转头，李辙向她抛了个媚眼，看着居然有种妩媚的感觉。陶紫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他，没等她心里产生什么多余的活动，“陶紫，我刚才说了什么？”讲台上老师严厉的眼神看了过来。

　　陶紫眨眨眼，迅速搞清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停顿的一瞬间被老师认为是心虚，眉头一压，马上要说些什么，就听陶紫站起来开始复述，语速流畅，声音清晰。

　　“……答案应该是35。”

　　——而老师上一句正好是“你们谁能在一节课里把这道题做出来就算不错了，试卷上碰到，如果不是想拿满分的话最好放弃。”

　　一片寂静，教室里，目光不是在看沉默的老师，就是盯着陶紫。

　　“坐下来吧……以后上课专心一点。”最终，有着一个方下巴，鬓角修成直角的正方形脸的老师并没有再说什么，拿着粉笔继续讲课。陶紫坐下来又翻开其他书看，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关注这里，总之之后就没受过什么打扰了。

　　低低的喧哗声像是浪花一样翻涌着，随即不见踪影——课堂上做出一道题不算什么，试卷分数才是首要的，数学课节奏相当快，没有谁想被落下。

　　陶紫坐下来时看见了李辙皱着眉的样子，好像有哪里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

　　她抽了张草稿纸，想给他写点什么，发现他又盯着黑板看，笔头一动就放弃了——一味的穷追猛打只会让人厌烦，在上课时间打扰人家做正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们之前才吵了架……那算是吵架吧？

　　陶紫这场单方面的忍辱负重一直持续到这周日下午的又一次常规补课活动。

　　虽然这几天主动找李辙的次数大幅度减少，陶紫还是出于一贯的礼仪，外出时搭配了鲜丽的服饰和恰当的淡妆，出门前又被张美美堵住，“这一次早点回来。”

　　她一副有什么要交代的样子，陶紫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一个寿宴，”张美美说了个陌生人的名字，“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没什么要你准备的。你去一趟，当认认人就是了。”

　　陶紫“嗯”了一声就走了。

　　宴席上，灯光闪烁，各界人士来得很多。张美美带了陶紫一会儿，看她有些困倦的意思，就放她去一边休息。

　　陶紫左右看看，全是衣着光鲜的陌生人。李嘉豪跟着他父亲和几个中年人应酬着，他们这个小圈子外还放射性地分布着一个大圈子，大家明里暗里关注着，眼风扫来扫去，一副随时预备着加入的样子。
　　这会儿只能从重重的人墙缝隙看到他的半个背影了，旁边还站了几个和李嘉豪一样大的，红黄蓝白裙子的女孩子——总之他要面对的情况十分复杂吧。

　　她是知道一些这种宴会的，也不敢贸贸然去什么偏僻角落躲清静，索性把一把椅子移到厚厚的双层窗帘旁边，捧着手机玩。

　　一局还没有通关，头顶就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陶紫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居然是见过的人。

　　“林易，你怎么……”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这是不必要的。看她也能通过这样一层关系混进来就知道，这个宴会的门槛高不到哪里去。林易是陶紫寒假时在攀岩俱乐部遇到的，那里的人，多有钱倒不一定，但有关系来这里却一点不奇怪。

　　“和家里人来的，算是告诉别人一声我没长歪，一切都好。”

　　林易也拖了一把椅子坐到陶紫身边。

　　之前据他介绍，他的外祖母是俄国人，他也沾光，算是有四分之一的混血。这血混的显然很不错，把他生得高大俊美，五官立体，皮肤是那种很流行的冷白色，看起来相当时髦。

　　陶紫看他拿着酒杯慢慢喝酒的姿势，感觉他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还是个大学生。

　　“林哥，你这样看起来好社会啊。”

　　林易也没比陶紫大几岁，闻言却很不屑地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是社会？我这样才哪到哪……”

　　他目光在人群里梭巡一会儿，凑过来，下巴点点，“这个，对，就是灰西装，左边已经斑秃了的。别看他好像一副很和蔼的样子，实际上，为了他左边挽着的这个女的，他和原来的老婆离婚了。”

　　又偏偏头，示意陶紫看过去一点，“看到那个戴眼镜的人了吗？以后碰见他要小心点……”

　　“小心点？”陶紫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厌恶，“他有四十多了吧？”

　　“哈哈，你这话可别让他听到，他要高兴死的——已经五十四了好像，全是保养的好。”

　　陶紫在椅子上转转身子，面向窗帘表示不想再看到这些，“好了，全是老男人，还一个个搞出这种事……我才不想看到这些人长什么样呢。”

　　林易又笑了起来，“也有帅哥的。”

　　陶紫警惕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不像是会轻易被带走的地方，但还是把椅子往远离林易的地方拖了拖。

　　林易笑得越发欢畅了。

　　“你还担心我啊……”

　　陶紫正要说我们也就是在攀岩俱乐部见过几面而已，忽然，不远处的人群发出一阵喧嚣声彻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周围人交谈的声音不断传来：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张女士……”

　　“欸？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人？”

　　男人女人们，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下意识地转身找事发地点，然后一边和身边的人议论着，一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来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一切的话语，最终汇成了一个声音——

　　“快叫救护车！”

　　陶紫疑惑地站了起来，透过人群，朝那边看过去。

　　一个女人歪倒在地上，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半张着，脸上的神色像是在说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她捂着肚子，上面倒是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插着一把匕首什么的，然而双手已经被鲜血染得血红血红。

　　人群惊慌地看着她，惊慌地看向四周，像是要在众人中找出一个凶手似的。

　　血液还在无声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