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春容》一口奶浆

4、第四章

　　“古有长明灯，锁魂魄，记前尘。灯灭，魂出。”扇子“啪”的一声被拍在了案台上，说书人执起面前的茶瓯，细抿着茶盏。
　　“诶，说书的，世上真有鬼神之说怕不是你们这些编出来吓唬人的。”坐在台下的一个听客大笑着说，其余的听客们也哄堂大笑起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说书人边晃着头，边摸着胡须笑说。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古籍曾记，说上古析巧国盛著长明灯，那烛是鲛人灵肉所化，那灯芯是长白雪山下仙草所融，那长明灯有灵，专吸那些不舍人世的孤魂野鬼，说是吸取灵力，倒不如说是那魂魄寄生于长明灯内，在长明灯内的魂魄会受灯火的束缚。”说书人说着，又举起茶喝上了一口。
　　茶楼中并无几个人在认真听那说书人说话，都各自谈天论地。茶楼二楼的一个厢房却是静得很。
　　那人静静的坐在椅凳上，什么都不做，也不喝茶，似乎只是在发愣。他对身旁的仆人耳语了下，那仆人便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仆人便领着刚刚还在楼下说书的老头进了来，那说书人看着眼前公子的穿着，虽然那袍是玄色，但袖口用金丝线修着龙蟒样，心道:定是贵人。便立即像眼前人作揖。
　　“你刚刚在楼下讲的可是真话”
　　这个公子说话语气平和，看不出一点情绪。
　　“鄙人只是在古籍中看过，所以，所以也不清楚。”那说书人颤颤巍巍的回到。
　　眼前的公子似乎有点失望，更似是哀痛。
　　那说书人最后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那厢房的，只是记得那位很清秀的公子问了他许许多多关于鬼神的事，到最后他似乎变得越来越激动，似为激动，又似是失望。

　　今天我睁开眼，便未见过江玘，他似乎一天都不在未央宫。听着那些清扫未央宫的宫女们说，似乎江玘今天又出宫去了，在我未亡时，他很少出宫。我这几日很少看见他，他似乎很忙，忙于宫外。
　　不知是不是在宫外又有中意的女子了，几年前他为了纳静贵妃薛静玥入宫，不惜与满堂文武争叱，才顺利将静贵妃带进宫中。
　　这几天，静贵妃经常来未央宫，但每每都是以失望而归。我对静贵妃并没有什么好感，她实在是聒噪，仗着江玘的宠爱，到处欺压其他的嫔妃，也总是冒犯我。
　　真想不明白，江玘怎会对这种女人动心。
　　算算日子，我似乎已经死了十三四日了，在这长明灯中也已经待了那么久了。
　　又过了几日，在我休憩的时候，听见擦拭灯台的宫女们在说着江玘似乎带进宫里了一个女子，将她纳为了正二品的昭容。这可是破例晋升，当年的薛静玥也只是被封为了美人，想必那女子也不简单。
　　临近日暮时分，江玘才回未央宫，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位宫女口中说着不简单的昭容。
　　那位昭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花容月貌，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那女子一直跟在江玘的身后，他们之间似乎并不亲密。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位昭容一进未央宫便看着我，似乎能看见我一样。她看了我许久。
　　“晚晚，怎么了？”江玘似乎是发现了他宠妃的反常。
　　“妾无事，只是觉着这盏长明灯花纹十分新奇。”姚晚躬着身。
　　江玘也开始看着我所在的那盏长明灯，我回望着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对视了。他那打量的眼神似乎可以将我看穿。
　　渐渐，我只觉他的眼神似乎变了，我将原本注向他的眼神转移到了别处。
　　“陛下，妾有些话，想和陛下说。”
　　姚昭容把手搭上了江玘的臂上。
　　“好。”
　　江玘和姚昭容进了左偏殿。我嗤笑着想，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这儿又没有人。
　　天下人都说江玘痴情故皇后，却不知他从未与我倾心。
　　还想起母妃神志不清时，紧紧牵着我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蓁蓁，天下男子具薄情，薄情...”
　　天下男子具薄情，红颜低垂，守空闺。思君，念君，日夜盼君至。
　　望着满目富华却又空荡荡的未央宫，恍然觉得自己又身处栖凤殿。
　　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空守空殿，每每从晨曦，等到月明，日日这样；可是无论我是怎么等，也未有等到他的半点身影。
　　江玘唤她晚晚，该是乳名吧，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
　　姚昭容挽着江玘从左偏殿中出来。
　　江玘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佳人在身边帮他研磨，好一对鹣鲽情深。
　　待在长明灯里望着他们，只觉心中很闷，有种闷闷的痛。
　　我曾满怀期待的爱情便是如他们一样。我不求相守终生，也不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盼一人可以真心爱我，短暂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