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米秀] MASK》苏*秀

6、单行道

　　那天晚上，我们被成旭哥训斥，多亏郑允浩居中调停，最后风平浪静不了了之。
　　队长为赔罪，请成旭哥吃饭。

　　人一走，就开始有人不老实。
　　成旭哥曾叮嘱过，晚上不准在外久留。更何况，有一个人，眼睛刚好，还有一个，被我打得满脸青，最后一个，才十五。
　　我坐在沙发上，脸被碘酒刺得生疼，可是不想动。

　　没一会儿，看到那三个人穿戴整齐，打开门。
　　下意识地，我伸出了手，距朴有天的衣摆还很远，根本够不到。

　　只是坐在原地伸一下胳膊而已，却被乌眼青的金在中狠瞪。没办法，我只好讪讪收回手，闭上嘴，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会听。

　　我开始看电视，很多台，一个一个换。眼皮有点沉，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
　　有钥匙开锁的声音，我没回头，应该是郑允浩。
　　我开始想词儿，如果我说我阻止了但是未果，郑允浩会相信吗？

　　猜错了。进来的是朴有天。
　　我有很多疑问。他的眼睛还痛不痛？为什么一个人？另外两个呢？是不是安全？金在中有没有喝酒？沈昌珉有没有被带坏？
　　……问不出口。

　　他没理我，直接进了浴室。我听着哗哗的水声，如坐针毡。
　　二十分钟后，郑允浩回来了。
　　我松一口气，急急迎上去。“哥，成旭哥没事了吧？”
　　他很疲惫，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没事。”

　　刚想说那三个人的事，郑允浩就忽的坐起，警觉地看看四周，“太静了。他们呢？”
　　没等我回答，朴有天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腰上缠着浴巾。头发滴滴答答掉着水，根本没擦。
　　我张了张嘴，就听见郑允浩的连声轰炸，“哎，有天，你怎么不擦头？睡衣呢？快快，这么冷的天可不能再病了。你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要让成旭哥看见又该说教了。”

　　一路从卧室唠叨到浴室，拿来保暖的睡衣和干燥的大毛巾，郑允浩把僵硬的他拉到沙发上，我自动让位，坐到对面看队长手忙脚乱地帮忙。
　　“你呀，就是不拘小节，万一再出点事可怎么办？”帮有天打点好，郑允浩勾起稍嫌尖瘦的下巴，仔细检查他的眼，“我看看，好像还有点红啊。医生开的药水点了吗？”

　　“……没有。”
　　“唉，你们一个个是要急死我才甘心！”

　　半晌，头也擦了，衣服也穿了，眼药水也滴了。
　　“咦，对了，在中呢？昌珉呢？”
　　朴有天低着头，不敢应。
　　队长又看我，我只好开口，“他们……出去了。”

　　“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霍地站起，吓人一跳。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的事，我哪里知道！
　　我不说话，朴有天怯怯地回：“在中哥带着昌珉基范，呃，喝酒去了。”

　　“什么？！”
　　火山爆发，天哪。我抱头鼠窜，一下子就被揪住，“站住！今天谁也别睡觉，把那几个家伙找回来！”

　　他们续了第二摊，朴有天也不知道在哪儿。
　　金在中、沈昌珉都没有手机，辗转打听到金基范的号码，得，人家喝关机了。

　　乱找好一通，凌晨十分发现了不省人事的三个人。
　　一人背一个，还好，我分到基范，比较轻。前面的队长最辛苦，昌珉身子长，腿一个劲儿往下掉。我忍不住回头，金在中正趴在有天脖子上说话，看样子没醒，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狼狈回到宿舍，发现成旭哥火眼金睛坐定沙发上。

　　是祸躲不过。
　　第二天，那几个人被要求写检讨书。尤其是金在中，自己未成年还拐带一堆孩子一起喝酒，情节极其恶劣，这要在学校，早记大过了。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回来，我看了看，其他几个都没异样，金在中的脸也还是青的，奇怪的是，郑允浩竟也肿了大半边。

　　看来，为了让我们团结，队长就是靶子，下手真重。
　　值得安慰的是，金在中帮他上了药，总算这次的人情，允浩哥做到了明面上。

　　那之后，队里的气氛就有点微妙。
　　那三个人都很精明，虽不情愿跟我说话，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大家都把面具拍一拍，晾一晾，然后严严正正地戴回去。

　　十一月中旬，成旭哥宣布，暂停去学校上课，我们要出道了。
　　一时间，我听到朴有天沈昌珉隐含几分雀跃的欢呼，还有金在中低声的哀叫。我知道他一直没上学，每天打着幌子去打工。

　　不管怎样，努力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我发短信告诉赫在，电话那头突然打了过来。“好哇，死小子要出道了，不行，这次说什么都得请客！”

　　在赫在的纠缠下，我决定，请他和正洙哥两个人吃饭。
　　亲自去邀请，似乎更有诚意一点。我抽出训练的空当，跑去相隔有段距离的练习室。

　　来到门口，有些喘，我撑到墙上，听到熟悉的人声。

　　“正洙哥，我们听你的，你说干咱就干。朴有天那浑小子，长得唱得哪里比得上我们，凭什么他一来就出道？”
　　“是啊，兄弟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哥，你快说吧！”
　　“哥你别担心啦，当年咱打金俊秀，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次也不会穿帮的！”

　　！！！
　　第一次觉得，走廊的白色墙壁，晃得人眼睛很痛。

　　镇定！镇定点！
　　我抖着脚，一步一步向来路走。
　　转过弯，立刻奔跑起来。很多幻象在眼前出现，像什么纪录片的回放。

　　我去天台哭喊，头顶上的云层很厚，黑黑地重压，让人窒息；
　　我在通往练习室的走道上，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和窃窃地低笑；
　　我到学校，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走过来说，你很男人耶，抽过多少烟？
　　还有，我跟赫在回家的路上，两个大麻袋从天而降，没有理由，没人出声，黑暗里，只有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是正洙哥吗？为什么？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请我吃饭啊，不要对我好啊。
　　不，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有天！他们要欺负有天！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得快断气。把练习室的门“哗”地撞开，脚下踉跄，我扑进迎面来人的怀里。是他。“有天，他们要打你，他们，呼，他们要欺负你！”

　　“哦？”朴有天微露讶异，把我推到墙边，随后笑嘻嘻地看着我，“有人要欺负我吗？是谁呢？”
　　我站不稳，顺着墙滑下去。郑允浩金在中沈昌珉，闻言统统凑过来，“怎么回事？谁欺负有天啊？”

　　“是，是朴正洙，还，还有，我听声音，像是金英云，还有李晟敏，还……”
　　“够了！”金在中大声打断我，皱起眉，“你他妈说什么呢！英云哥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们四季，但也不能这么黑心吧。”

　　我呕死，“我黑心？我黑心我拉上李晟敏做什么？”
　　“谁不知道你们组里你跟李赫在一起欺负他？你不是早就看他不顺眼？”

　　是谁说金在中不会说话？今天，我算见识了。
　　哈，哈哈，好吧，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被人欺压的，在别人眼中反而是欺负人的角色。

　　我扫视一圈，郑允浩疑惑的脸，沈昌珉懵懂的脸，金在中生气的脸（呵，他三番两次被我激，总算会生气了），最后，定格在朴有天仍然微笑的脸上。
　　他们，都不信我。

　　哈哈，该！活该！是，我没有去看有天，我罪大恶极，因为他妈的上早课！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他要是挨打，会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会两个星期跳不了舞！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信我？！

　　我戴着面具时，你们一个个对我信任有加，如今，我摘下了，我让你们看见本来的我，难道，真的这么面目可憎吗？

　　好冷，这里好冷。
　　我站起来，推开他们跑出去。我要找赫在，他会信我的，赫在一定会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