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枳椇

4、第四章

　　刚刚结束一节法理学课，到中午吃饭大概有一节课的时间，苏黎参把桌子上的书收进书包准备去办公室转一圈，想着结束后刚好去吃饭应该来得及避开食堂的午高峰。

　　“参参，要一起回宿舍吗？”

　　“不了，我去吴老师办公室一趟。”

　　苏黎参到的时候，墨临商正站在窗台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听到有人进来，墨临商偏了一下脑袋，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姑娘站在了门边。

　　他没想到苏黎参会这么快就过来，抿了抿嘴角，笑着说：“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黎参抬头望着说话的人，想着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明明是他昨天晚上发微信提醒自己没事记得来办公室的，怎么一转眼就失忆了。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附和着，“刚上完法理学这会没事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这个队伍的一份子，实在没法安心的回宿舍躺着补觉，便过来了。”

　　墨临商突然意识到，原来苏黎参是因为误会了昨天自己的话，这话里话外的都带着几分抱怨的滋味啊。想到这儿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想着原来不苟言笑的小姑娘也会偶尔开个玩笑，能看到她这一面总还算是难得的。

　　“没事的学妹，我们基本也就用最基本的一些法律，到时候微信问一下你就好了，不用过来也是OK的。”王朋转了转敲代码僵硬的脖颈，随口说道。

　　“我觉得还是经常过来比较好，有些问题当面问总比微信上更直接一些。”

　　苏黎参正打算向王朋道谢呢就听到了墨临商的这句话，摆明了和她说，“这段时间你真的很不敬业。”苏黎参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好啊，以后没课的时候我会尽量过来的，那我坐哪呢？”苏黎参瞪大着眼睛看墨临商，带着点较真的可爱。

　　墨临商随便指了个位置说：“坐那儿吧。”有多随便呢，也就刚好是他的对桌这样随便吧。

　　苏黎参没再理他，回了自己的位置拿出书开始自习。真的开始了，倒也觉得这里反而真的是个好去处，不像宿舍里总是有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时候晚上看个电影不把耳机里的声音放到最大都无法阻隔，苏黎参思考着，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阵子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一个小时后，墨临商开始质疑自己指的位置对不对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脑，相较于一个小时前，只多了三个代码，挠了挠头，索性开始收拾东西，“到点了，去吃饭吗？”

　　“好啊，走吧，今天学妹在，要不趁这会去吃顿好的？”

　　尽管知道王朋多半是因为自己吃厌了食堂的菜才做出了这个提议，可是好像想起来也不错，吃饭时候的聊天最能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了，“好啊，今天我请客，一起去吧。”

　　苏黎参本来是想说不用了的，可是听墨临商说要请客，想着反正自己入校以来还没出去过呢，趁着有人请客，不妨也就出去一次吧。

　　于是一行人来了学校南门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显然几位是这里的常客，自己找了张桌子就坐了下来，等服务生拿来菜单。

　　作为桌上唯一的女生，菜单自然被传到了苏黎参的手上，她也没和大家客气，点了条鱼又点了个西蓝花，大家又各自补充了一个菜。

　　吃饭的过程是永远避免不了八卦话题的。

　　“苏学妹，有男朋友了吗？”王朋一副八卦的口气。

　　“没呢学长。”苏黎参正仔细的挑着鱼刺呢就被突然cue到，就知道和几个男生一起吃饭会被八卦，不过苏黎参对这种问题还是看得开的，反正回答一句没有既不丢人也没有很难以启齿。

　　“没有喜欢的吗？”

　　“没呢。”

　　“那一定有人追吧。”

　　“没。”苏黎参的话越来越少显然完全没有兴致继续下去。

　　墨临商见状也赶紧阻止了王朋，“行了，学妹的八卦也打听。”

　　他自大二起就跟着大家一起做项目，虽然他们比自己大了几届，又是研究生，可能男生的心脏比较大，完全没有什么谁瞧不起谁的傲视，大家相处的很愉快，平日里墨临商总是连学长都省了，工作之外大家就是好兄弟。

　　后来他们的话题转到这次的诚致基金，聊起来程序设计之后的设想和进展，苏黎参第一次仔细的观察了这个男生，其实说到底他只大她两岁，在这群人里除了她他是最小，可偏偏说起项目的时候滔滔不绝，像是个领导者，过去听说他大二时候吴老师就带他跟研究生的项目，更有不好的传言说什么他给吴老师送礼之类的话，如今看到这幅画面，谣言倒是不攻自破了。

　　墨临商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迅速抬头让苏黎参躲避不及，两道目光撞到一起，墨临商又笑了笑，苏黎参想，“他今天可真爱笑。”接着便听到，墨临商的话在耳边响起，“学妹这么看着我，是喜欢上我了吗？”

　　饶是苏黎参这么一个心性冷淡的姑娘，毕竟也是未经情事，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戏弄，脸色噌的一红，觉得甚是难为情。

　　旁边的人听到墨临商的话，不禁调侃，“行了啊，墨临商，让老吴知道你调戏他好不容易从老张手里找来的学霸小姑娘，他得掐死你。”

　　墨临商看着苏黎参的表情，觉得小姑娘真的太可爱了，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可真正相处起来，还是会发现，也会怄气也会脸红也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期待。她不是旁人流言里说的“一潭死水”那般冷漠，她只是藏起来了。

　　“对啊墨临商，你不会对我们小学妹有意思吧。”一群男生说起话来也总是毫无顾忌。

　　“是又怎样？”

　　那天还是苏黎参很严肃的把话题截断了，她一点也不想像这样成为别人议论调侃的工具，这些年从舆论中心走到另一个舆论中心，她一直让自己谨记，只有垒砌厚厚的城墙，才不会被流言蜚语攻破，她总是隐藏自己的锋芒，初中时连考试都要故意做错几道题避免成为第一名，不交朋友也不打扮自己，随时能让汹涌人潮淹没过去。

　　她总是穿最普通的衣服，即使在青春期那几年也不会像别的女生打扮自己，可越是将自己择出人群，越有人被这份孤傲吸引，那次放学，学校的风云人物站在蜂拥而出的班级门口，和她表白，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用了多久的努力才从他轻易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的影响里走出来，她记得有女生堵在她家门口警告她不要和男孩在一起，可她从没想过。

　　青春里的故事像把刺，逼着她再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她总也不爱笑，她又如何能爱笑。

　　墨临商发现苏黎参几乎是一瞬间把全身的刺立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突然就后悔了，后悔因为一时心急说出这句话也许会给她带来困扰和不开心，他笑着说：“学妹可别当真啊，学长现在只想努力奋斗无心恋爱。”

　　他这句话大家倒是信了，平日里这么多漂亮小姑娘也没见过墨临商动心，怎么可能是这个除了成绩从各方面看都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呢。

　　只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墨临商的那句“是又怎样”不过是玩笑开到这儿以后的无意回答，没有人知道，他趁着这样的方式，说了怎样真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