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影随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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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的时候，得月酒楼的门口，已是停满宝马香车，热闹已极。
偌大而华丽的厅堂之中，灯光通明，亮如白昼。川流不息的进出着人，虽然有些是普通商贾，但大多数却是锦衣华服的风流人物，一望而知，这些人全都是有钱人家的来头。
绿色的琼浆在灯光下阎动着翡翠般的光，空气中飘着醉人的酒香，耳畔是缠绵撩人的琵琶曲，伴随着女子的娇嗲，男子的高谈阔论，渐渐勾勒出一幅奢靡的场景。
大厅左侧楼梯脚下，闲闲的斜倚着一个美貌丽人。正是的得月楼的主人俪娘。只见她虽作出一幅慵懒随意的姿态，一双秋波却在四下转动，厅堂上的每一点微小的动态，似乎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俪娘，你酿的酒越发甘醇了，这碧波醉简直是堪比天府琼液，和你的人一样，要人老命呐！”或许是远远的接触到了俪娘的目光，有人得意忘形，发出轻薄讨好的赞赏。
俪娘波回转处，盈盈冲他抛了个媚眼。
那种妩媚撩人的姿态，竟使发话那人失了神，半日，才猛地咽下口中酒。
俪娘复又妖娆一笑，娇声道：“琼浆虽好，殷大爷还须少饮，若是还如上次那般酒后失态，只怕殷夫人要亲来找我理论呢！奴家万万担当不起。”
原来，这位姓殷的商贾，虽然腰缠万贯，却是出了名的惧内。有一次，他酒后留宿青楼，惹怒了家中的夫人。那河东狮居然亲自跑到青楼大闹大砸了一顿，顿时沦为满城笑柄。
在场各人，大多知道这场典故，不由得发出一阵哗笑。
殷大爷本已是满是油光的脸上，更冒出红亮亮的一层光来。尴尬的坐了来，拿起一大杯酒，咕嘟喝了下去，讪讪的不再作声了。
见这小插曲平息了下去，俪娘暗自轻笑一声，扬手招过跑堂小厮嘱咐了几句，才莲步轻移，走上楼去。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身着锦衣的颀长少年。
只见这他生得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背脊挺得笔直，两目神光充足，但却毫不外泄，只是嘴角眼角稍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傲气。
少年人大摇大摆，找了个显眼的角落坐下，吆五喝六的点菜，气焰极为嚣张。
行事如此高调，周遭的客人不满意了，窃窃议论不停。
自有耳聪目明的小厮赶上前去，替他斟满了酒。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饮尽，随之双眉轩起，似有不悦一般。手掌紧紧捏着酒杯，叭的一声，这只江西细瓷做成的酒杯，竟被他捏破了。
座上众人，不禁为之愕了一下。身旁的小厮连忙赔笑道：“莫非是此酒入不了公子之口？小人这就去换别的……”
锦衣少年目光闪动，俊美的面上尽是一片冷到极致的漠然。似笑非笑开口道：“这便是得月楼驰名天下的碧波醉？滋味寡淡竟如涮锅水一般！真乃浪得虚名！”
冷笑了几声，乜眼讥诮的扫视了周遭各人一番，一面又惟恐有人听不清楚一般，高声道：“却偏偏有一帮草包蠢人最喜人云亦云，趋势吹捧，当真可笑至极。”
他的话声字字清朗，端得将满堂宾客都归入草包之流，众人皆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俱都色变。
有几个脾气较为急躁的常客站了起来，惊然动容。其中一名矮胖汉子更是气得面目变色，厉喝道：“区区小儿，好不猖狂！说的这是什么话!莫非是在折辱我们么？”
锦衣少年眼角都不看他，兀自玩弄剑鞘，鼻子里冷哼一声，讥笑道：“好草包，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那汉子被他这样一激，顿时怒火更心，虎目怒张，双手一推，竟将一张桌子都险些推翻了，杯盘等件，狼藉一地。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众人纷纷闪躲不迭，整座酒楼，乱作一团。
原来这汉子竟是个练家子，只见他长袍一撩，跺脚，嗖地，就平地拨了起来，双腿一蹬，身形就窜到少年身侧，举掌欲击。这一击来势如风，转瞬袭倒少年头顶！
大家正自惊恐间，哪知锦衣少年只是冷笑一声，身形像是动都没有动，就这么样窜了起来，躲开来掌，在空中一拧腰，就像是一支箭似的，射到对方正面，伸出手掌，左右开弓，竟啪啪扇了汉子好几个耳光！
这一连串的动作猝不及防，出人意料。那汉子不由得闷哼一声，脚下连跺几步，身形滑溜溜一退，竞撞翻了一张桌子，随着稀里光当的嘈杂声，跌坐在地！
有人敢在自家酒楼寻畔滋事，明月楼赡养的打手俱都闻讯而来。
几条身材壮硕的黑衣大汉互对视一眼，毫无预兆的，猛然扑了上来。
他们分散袭击，快如电火，那少年长笑声中，身形略展。
其中一人来到敌前，掌方递出，忽然觉得眼前空空，就在这一刹那，少年竟然形如鬼魅，身形展动间，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大汉大惊之下，只感到背心一股猛烈的力道，猛然向前一栽，一头撞翻了桌角，鲜血直流！
正想挣扎爬起的空档，几个同伴如同破沙袋一般，也被东倒西歪的扔到了自己身侧。哎吆哎吆，惨叫不止。
这时候，经历了一番狂乱厮斗，原本热闹华丽的厅堂顿时已然狼藉一片，看热闹的宾客亦怕惹祸上身，纷纷离散。
众伙计的数道眼光，都哆哆嗦嗦的凝到他的脸上，但是这神情倨做的少年，却仍然若无其事，嘴角的冷笑痕迹，又复显露了出来。
自寻了未砸烂的凳子坐下，缓缓举起桌上玉壶，冷笑道：“此等劣酒，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随手一扬，将酒壶猛然抛出。
哪知此刻楼梯处突然传未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娇柔的口音笑道：“这么好上等酒壶，砸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少年立刻抬头，只见红影如电，袅娜跃来一个红裳丽人。她的娇声婉转，体态如柳，怀中抱着的，正是刚才抛出的玉壶。
俪娘小心将壶放回桌上，这才迎前一步，闪目打量这对方。
翩翩年少的公子她见得多了，并不以为意，可是他后面背得那柄纹饰特殊的长剑，确使她心头一惊。
不由得停住脚步伸出玉手，在腰间一搭，深深地福了下去，娇笑着说道：“这位公子，下人粗鄙，若有不到之处得罪了您，还望见谅。奴家替他们在此赔罪了。”
说完，风情万种的款款起身，忽然间微一挥裳，漫长红袖影中，两只白生生的手掌，竟快如闪电般上来过来！
锦衣少年似是早有准备，胸腹忙自一吸，身形微微扭转，避过攻击，转到俪娘身侧，轻浮低语道：“当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让人心向往之。不知小娘子可愿与我春风一度？”
俪娘梨窝微现，怒极反笑，并不作答。但就在这巧笑嫣然中，一双玉手，却已抢出如风，随着纤腰的一扭，一只莲足，也自踢出，眨眼之间，竟攻出数招。
少年傲然一笑，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滑开，口中笑着道：“玫瑰好看，只是有些扎手，别人害怕，我却偏偏喜欢的紧。”
边说着，边运起一掌，俪娘只觉强劲的掌风，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了下来，不得不娇躯拧转，慌忙闪避。招架渐渐不支。
少年朗笑一声，岂肯罢休，身形一动，飞掠上前。
俪娘心中大惊，越发招式紊乱，正在勉强抵挡间，却只觉小腿一麻，脚下竟打了个趔趄，猛然往对方面前栽去！
少年也未料到会有突然如此变故，来不及多想什么，猝然收势，双手接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美色在怀，他高傲的目光中，突然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彩，但瞬即恢复平常，冷冷一笑，竭力做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在下也只有笑纳而已！”边说着，休唇一抿，就要向对方的脸庞压下。
俪娘不由得惊呼一声，身子竭力挣扎。奈何被对方紧紧箍住，竟一时无法挣脱。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
谁成想，意料之中的轻薄迟迟未来，疑惑的挣开眼眸，却见少年英俊绝伦的脸上显出极为恼火的神色。
他的嘴角向下一撇，冷笑着狠狠道：“风轻扬，你还真是能忍！老相好的酒楼被人滋事砸毁，连人都被轻薄，你却只眼睁睁看着，铁了心做缩头乌龟呢！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他说着放开俪娘，跳着脚骂个不迭，恶毒粗俗的字眼一串串自嘴中流淌而出。
俪娘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对方，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少年先前虽然言语多有轻薄，却赫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傲慢模样。突然之间，竟像是变了一个人，满口骂得粗鄙，仪表全无。这巨大的反差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但俪娘终究是俪娘，略微一怔之后，瞬即恢复常态，轻轻一笑，说道：“什么风轻扬，什么老相好，公子说的话，奴家一个字都不明白……”
然而一阵朗朗笑声登时打破了她滔滔不绝的谎话，身后的黑衣男子沿着楼梯拾级而下，遥遥冲锦衣少年做了个揖，眨眼笑道：“小原，你的臭脾气还是拗得很，我千辛万苦逃到这里，不过消停了两天，就被你追上了！”
那名唤小原的少年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剑眉一挑，厉声哼道：“风轻扬，你他妈倒是再跑啊，任你跑到天涯海角，小爷也能捉住你！”
风轻扬的脸上一副认命的表情，摇了摇头，长叹道：“小原啊小原，朝廷给你多少俸禄，值得你连大少爷也不当，没白没黑，风餐露宿，和我死掐？”
俪娘这才听出了端倪，不由得柳眉一竖，玉容大变，伸出一根葱般玉指，指向少年，颤声道：“你，你……你是朝廷的捕快？”
风轻扬已经来到了厅堂之上，自顾自扶起倒掉的凳子坐下，嗤然笑道：“什么你你你，这位一根筋的小爷大号原随云，传说中的朝廷第一暗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如影随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