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刺》记二

81、终章（中）

　　秦风心中一阵痉挛，过电流一般发了一下颤，捂住心口缓道：“.....念卿”仿佛是有预感一般，他感觉到慕辰出事了，可是城池整整攻了三日了没有攻下，如此耽搁下去怎么办才好？他叫来传令兵，命令道：“天黑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攻下城池，否则叫他们提头来见。”
　　传令兵迅速带着将令给各路攻城将领传下命令。
　　秦风看着前方惨烈的厮杀，攥紧了剑柄，声音都带着颤抖，喃喃道：“念卿，你一定要等我。”
　　突然远处的城楼之上，张天道的副将俯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天道身形微晃，连日的守城已经让他两眼泛着疲惫的血红，苍发微乱，堪堪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抓着那副将的衣领，睁着铜铃大的眼睛问道：“此事.....此事可是真的”
　　那副将胆颤道：“真的，王上被人杀死，刺客不知所踪，王城内现在已经乱了,马上就会传到这里.......”
　　张天道痛心地跪了下来，捶胸抢地道：“王上......王上，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副将看着城下如狼似虎持续不断攻城的大渝士兵嗫嚅着问道：“将军怎么办？”
　　张天道半晌没有声音，就在副将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才粗声嘶哑地命令道：“你先带人守着，我去看看....现在王城不能乱。”
　　副将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下：“......是”
　　老将军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上马，却是跃了两次才勉强翻身上马，带领着几名亲兵向城内而去，一路上街道的百姓四散奔逃，惊慌错乱，狼藉而又杂乱，张天道想要竭力维持下来，可是无力回天根本没人听，一路向着王城而去，城内更是乱成了一团，不知何处燃起了火，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夹着人马的撕喊与拼杀，宫女侍从们收拾细软夺路而逃，嘴里还惊慌的念叨着：“王上死了，大渝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还没有念叨完就被提刀的官兵一刀劈了，趁火打劫地收拾着细软跑了，张天道驻马看着这一幕幕惨绝的人寰，才真正的明白已经无力回天了，他疲惫虚弱的命令跟随的亲兵自寻生路，回到家之后就自刎于祠堂。
　　绿娆与韩朗带领着一众人在王城的混乱中几进几出，边边角角都搜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慕辰，只是在大殿上看到了慕容渊的尸体，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按照以前的约定，见机行事。 守城的将士们也有些乱了，只是骑虎难下，如今在这混乱之中倒是更容易得手，二人带人伪装成慕容渊方人马，上城楼斩杀了一众将士，引起了更加混乱，终于让大渝的军马得到时机，一举破城。
　　城池被攻破之后，更加地乱了，秦风身先士卒带领着一众将士首先冲进城内与韩朗等汇合，韩朗心虚向他低下了头，秦风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调转战马狠狠抽了一鞭向王城内而去，韩朗动了嘴唇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随着他而去，随着大渝人马的到来，彻底乱成了一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秦风将仍然不知死活试图拦截的零星侍从眼错不眨的一剑斩杀，风卷残云的速度，连剑都来不及收就向着大殿而去，仍然是只有慕容渊的尸体，秦风将属于慕辰那柄剑从慕容渊的身上拔下来，不屑给予一眼，命令人四处翻找不放过大殿的一砖一瓦，甚至是挖地三尺，结果仍然一无所获，秦风一言不发，却像一只猛兽一般四处乱嗅，寻找慕辰的味道，等看到大殿角落铜鼎下的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时，心脏停止了一瞬间的跳动。
　　云南城破了，三十多万军民投降了，慕辰不见了，秦风整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像疯了一样的找，有一次碰到一座荒废的寺庙，二话不说进去跪下磕三个响头，神思恍惚之间抬头才发觉庙中供的竟然是一尊慈眉善目的女像。
　　自责与悔恨压地秦风喘不过气了，短短几日便形容枯犒，下巴冒出了青茬儿，明明刚刚二十岁出头，活地比皇上还老，皇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说什么秦风都听不进去，只能将一应军务接手过来，每天下旨命令秦风吃饭。
　　可能是天可怜见吧，十日之后皇上闲来无事巡城之时，碰到一辆可疑地马车想要偷偷的出城，三千铁骑迅速地围住了马车，有人认出了驾车的曾经是慕容渊手下的夜影统领姬无畏，是残党余孽，皇上眯起眼睛，抬起手刚要下令放箭。
　　“等等”秦风带领着人马，飞奔而来，烟尘滚滚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他剑指着姬无畏，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马车，声音发抖问道：“念卿呢？”
　　皇上一时不明所以，只能放下了传令的手。
　　姬无畏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紧紧的护着马车。
　　秦风翻身下马，垂剑于地，一步步走过去，看着马车，声音却是对着姬无畏说的：“他在哪里？”
　　姬无畏冷冷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放我们走。”
　　秦风不为所动，走过去要用剑跳开车帘，轻轻叫道：“念卿....”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怕没自己期待的东西，姬无畏拦着道：“他已经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了，放了我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秦风像是确定了什么，跳开了车帘的一角，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早已经跃下马辕的姬无畏猛不防一拳打在嘴角：“你还嫌害他不够。”
　　秦风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将士们刚要冲上来，被他抬手制止吼道：“都别过来。”
　　没有刀剑，只有拳脚往来，放佛只有这种独属于雄性之间最原始的方式才能解决最基本的钝痛，三军之前，秦风任由姬无畏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发泄地不是他的怒火而是自己的，突然马车的窗帘被从里边挑开了，二人都停止了动作，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墨发青带，接着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二人看，懵懵懂懂的，依旧像以前那样美丽不可逼视，只是眼中少了什么东西，脖子上青紫的瘀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姬无畏放开他，颓然的跌坐于一旁，苦涩的笑道：“他已经傻了，智力只有五六岁孩童一般，太医说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挥恢复。”
　　慕辰似乎是看到这么多人，挺有意思的，从马车上下来，清瘦的身躯上还披着秦风送的那件大氅，他走到二人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只是目光在移到秦风脸上的时候，有些微的停顿地看着他，秦风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问道：“念.....卿.....你还记得我吗？”
　　慕辰懊恼的摇了摇头。
　　秦风从他颈间轻轻地拉出了那跟红绳玉佩：“那....那.....”秦风说不下去了，喉管一股酸胀，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才继续盯着那双美丽的眸子，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吗”
　　慕辰似乎竭力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秦风拉起他的一只手，十指紧扣，在千军万马中跪了下来，哽咽地问道：“念卿，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眼中溢满了深情与温柔。
　　懵懵懂懂的慕辰，什么都不懂的慕辰，忘记一切的慕辰这次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